“趙總,我病了。”她說話太累,飄出的聲音軟綿綿的,與往日夾帶鋒芒迥然不同。
聽得趙凡心驚,夾著手機的手一滯,險些滑落,忙該用手拿住手機:“很嚴重?請幾天?”他不信漂亮女人,尤其不信沈眉,可她病,他信。
“一天。”沈眉說話吃力,卻還有股斬釘截鐵之味。掐斷,難受得打緊。仰面躺在床上,忽然又拿起手機,忽視林西訣、夏施施電話,費勁輸入了幾個數字。
做夢都不會忘記的十一個數字。
心病由誰起,就要由誰解。她肯定周硯回國了,她要試探他。明知道危險,她還要做撲火的飛蛾。
最原始的“嘟”音,她側躺,將手機夾在枕頭和臉之間,耐心等著。
接通了。她不說,他也不說話。沉默。
她糯糯的聲音再度響起:“周硯,我病了……”鼻音濃重,氣息不穩。
“找醫生。”言簡意賅。
同一招數,對趙凡有用,對周硯沒用。
大概她病糊涂了,又軟軟地回:“我把自己反鎖在房間,動不了了……”
“自行解決。”說完掛斷,手機只余忙音。
哂笑自嘲,她果然不該妄想。把手機隨手扔在床頭柜,想站起,渾身脫力,又軟了下來。難受得厲害,細細密密的難耐感折磨得她連暈倒都不行。翻身下床,打了幾個滾,手撞到床沿,疼飛濺出幾滴眼淚。
她仰面躺在地板上,手狠狠抹過眼角,果然人一病就容易脆弱啊。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仍保持原地不動,昏沉感不減,屬于半夢半醒狀態。
門突然開了,以最猛烈的方式。
門鎖咣啷落在地上,無力地哀鳴幾聲。沈眉沒力起身,看到了做夢不敢想的男人,周硯。首先入目的是潔白的一絲不茍的法式襯衣,緊接著是泛冷光的手表、袖扣,西褲、皮鞋。寬肩窄腰,腿型拔峭。隨便一站,就能吸引街拍攝影師的鏡頭。
呵,可他冷如寒冰,毫無感情地看她。仿佛她故意生病,又在嫌她懦弱。
生出一股倔強,她聚起所有力量,半撐起身體,想起身殺氣騰騰迎上他冷峻的目光。可惜,嘩啦啦整個人又倒了。什么叫做病來如山倒!她咬牙,不讓自己呼痛,狼狽地跪趴在地上。
“在我面前,你何必。”他聲音平和得讓她恐慌!
“周硯,你回南城了!”她字字咬唇艱辛吐出。
忽然腰間橫來一只手臂,男人力氣太大,輕松攔腰把她扛起。一陣天旋地轉,她橫在了他肩上,雙腿被他毫不溫柔地扛著,頭不時撞上他的背。低沉的聲響在晃蕩中回旋耳邊:“你既然知道,又何必試探。沈眉,你的心機,留著對付林西訣吧。”
她在他手里動彈不得,他步子很穩,她橫在他肩上難免晃悠,倒不擔心摔下去。不過整個人都是漂浮的,總以為是燒糊涂了,出現幻覺。
但她面對他才有的心顫,真真實實折磨著她。
索性閉眼,做夢也罷,事實也罷,此時此刻她都無力反抗。
忽然她整個人懸空,耍啦瞬間又落地,“砰”地撞上堅硬的東西,疼得她齜牙咧嘴,精魂都回來些。她還沒來得及緩過疼的那勁,嘩啦啦滾燙的熱水又撲面朝她接連不斷打來。她睜不開眼,水燙得她四處逃脫。奈何四處皆為牢籠。
四四方方的單人浴缸,空間能有多大?
穿著衣服的她感覺渾身跟燒起來一樣,蜷成一團,猶如一只被困的幼獸。原本服帖的衣服瞬間變身,侵蝕她的皮膚,燙得她幾近窒息。
她全身濕透,曲線畢露。在周硯眼里,有一種瀕臨絕境的美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