租界區(qū)日本使館內(nèi),岡田小次暴跳如雷,咬牙切齒地吼道,“八嘎,什么東西?竟敢禁止我們出入?這是誰的軍隊?這里是租界?他們沒有這個權(quán)利!”
“嗨!對方?jīng)]有身著軍裝,只是拿著武器,聲言為了保護我們的安全,禁止使館內(nèi)一切人員的出入!”
“你們是大日本帝國英勇的軍人,幾名支那人,就能阻止你們的腳步嗎?”岡田小次挺直身體,憤怒的臉上充滿了暴戾,“英勇的武士們,為天皇效命的時刻到了,與我一起出去看看,這些懦弱的支那豬,敢把我們怎么樣!”
“岡田君,請冷靜!”剛來上海沒幾天的武官松井石根站了出來勸阻道,“如果所料不差的話,這些人,一定是那名華軍長的部下!聽聽外面的槍聲,再想想這里的軍人,難道你還不明白,我們之前的計劃,已經(jīng)被這個華軍長掌握了!”
“我們的行動是那樣的隱秘,竟然還逃不過這個華軍長的情報機關(guān)。這點,就足以說明,這個人,不是一般的中**人!”松江石根若有所思,繼續(xù)道,“青木先生和坂西先生的意思很明確,這個中**人,對于我大日本的態(tài)度還不清楚。如果不能在開始就把他壓制扼殺,讓他永無翻身的可能,那么我們就要嘗試拉攏并操縱分裂他的軍隊!”
“松井,既然那個支那人已經(jīng)清楚我們在背后搗鬼,他還會相信日本人嗎?”見松井石根提到青木和坂西,岡田小次終于冷靜下來,問了個根本的問題。
“岡田君,相信不相信我們,那不是重要的。重要的是,我們大日本帝國,有他需要的東西。只要他想發(fā)展,只要他想稱霸一方。他就拒絕不了我們的條件!”松井石根信心滿滿地道,“凡是人,都有弱點。當務(wù)之急,我們要詳細地了解這個中國人。他越強硬,他越發(fā)展,就必然會引起支那新的內(nèi)戰(zhàn)。這對于我們大日本帝國來說。何嘗不是個好消息?”
岡田小次眼中的怒火漸漸消去,露出了一絲陰險的光芒,咬著牙冷笑道,“那么,松井君計劃如何做?”
“我會給青木先生發(fā)去電報,從國內(nèi)調(diào)來最優(yōu)秀的情報人員,打入這個支那人地軍隊內(nèi)部,摸清楚他的一切底細。另外,請岡田君以我日本公使助理的身份。與他進行接觸,發(fā)出我們的善意。最好,可以讓他接受我們委派軍事教官。訓(xùn)練他的軍隊,甚至可以提供優(yōu)良價美的軍火。讓他最終對我們?nèi)毡荆a(chǎn)生依賴,從而脫離其他西方國家地影響!”
華飛最關(guān)注的還是日本使館那邊的消息,他預(yù)料過最壞的情況,然而直到入夜,方容那邊傳來的消息還是,一切無恙!這讓華飛大奇的同時,也感到一絲迷惑。
天色剛剛擦黑。秦滿傳來消息,向賢和杜月笙幾乎同時采取了行動,在搶占青幫原有勢力范圍的同時,清掃一切不合作的對象。杜月笙青幫成員的身份,顯然比向賢更具優(yōu)勢。只要是勢力暫時真空地區(qū),他不論好壞,一律蠶食接受。而向賢地行動,則比較有針對性。主要選擇那些繁華的地帶和利潤豐厚的行當,至于普通地街道。則不去與杜月笙爭奪。
警察局也傳來消息。各地地警察全面出動。大肆搜捕一切攜帶武器地陌生人員及幫派分子。對此華飛早有預(yù)料。便裝地新軍第一團在戰(zhàn)斗結(jié)束后。大部立即趁亂撤出上海城。與江面上地海軍匯合待命!
全上海地警察忙活了一夜。直到黎明。騷亂才漸漸平息。上海南市市政廳警務(wù)長穆湘瑤看著手上地報告。簡直苦笑不得。
一晚上。各地地警察抓獲一千多名匪徒。經(jīng)初步審訊。這些人八成都是青幫弟子。少部分是本地地流氓地痞。趁亂搶劫被抓。剩下地則是外地地?zé)o業(yè)流民。完全屬于誤抓。你要問。昨天與青幫發(fā)生火并地人。都跑哪去了?沒有一個人知道!
另外。另一部分警察共在各地發(fā)現(xiàn)斃命尸體和重傷人員三千多名。其中大部分為青幫幫眾。引翔區(qū)巡警處警務(wù)長親自帶隊包圍太平洋銀行總部。然而卻根本沒有搜出任何可疑人員。銀行是有幾十名安保人員。槍支也合法登記。可是你以為僅憑幾十名安保人員。拿著幾支短槍。就能擊退青幫上千人地猛烈攻擊?騙鬼去吧!
詢問銀行地內(nèi)部人員。所有人都眾口一辭。我們毫不知情。當聽見槍聲時。他們所有人都躲在銀行內(nèi)部。然后等槍戰(zhàn)結(jié)束出來一看。就是外面現(xiàn)在地場景了。這叫什么口供?媽地。當我們是三歲孩童哄啊!但是明知如此。你又能怎么樣?人家可是受害者啊!而且現(xiàn)在所有警察都明白了。這個銀行地后臺。乃是安徽地華愣子!得罪他?還是算了吧。這樣地好差事就留給市政廳和上海都督府好了。
至于調(diào)查各地青幫大佬被刺殺案件。更是毫無頭緒。雖然所有幸存者都說。毒人。毒人!可是這毒人。到底是個什么玩意?難道就因為在報紙上看過。安徽督軍華飛麾下。有支毒人特戰(zhàn)隊。就能說這是華飛所為嗎?沒有證據(jù)啊!
上海市市長莫錫綸和警務(wù)總長穆湘瑤紛紛前來翼龍飛機制造廠遞帖求見華飛,想要詢問幾個問題。然而哨兵卻告訴他們,他們的軍長正在睡覺,不便打擾。如果你們實在有事,等我們軍長醒來,我再為你通報!
你看看,上海市市長和警務(wù)總長紛紛吃了閉門羹,卻還一點辦法也沒有。總不能率警察隊強行進入吧,且不說這里還是租界,人家華軍長怎么說也是一省督軍,那可是軍權(quán)實力派人物啊!他們區(qū)區(qū)上海警察局,可是得罪不起啊!
兩人也不管了,反正全是亂七八糟的事情,丟給你上海都督府吧!就在兩人回去的路上,整個上海的街頭已經(jīng)完全沸騰。
“號外,號外。加急號外!上海青幫一夜覆滅,神秘地下幫派悄然崛起!”
“特大新聞,特大新聞,上海太平洋銀行總部發(fā)生激烈血戰(zhàn),數(shù)千青幫劫匪全部斃命!”
“震驚!青幫十幾名大佬,于昨夜全部被刺殺于家中!傳說乃是最神秘的毒人所為!”
“華殺神上海逞威。毒人部隊一夜成名!”
“花邊新聞,據(jù)說青幫某大佬,被殺時死在新納小妾的肚皮上!”
這天報紙上幾乎所有的新聞,都是關(guān)于昨天上海發(fā)生的變故。也不知道這些記者,如何掌握了如此詳細地信息。其中有些細節(jié),就連穆湘瑤到現(xiàn)在為止都還沒有聽說過。
整個上海地市民們,在這天地早晨,終于不再無聊了。無數(shù)地人們圍坐一圈,激烈兼帶著興奮地談?wù)摬聹y昨日的事變。
“你們這下相信了伐?阿拉早就講過。這個華軍長啊,不管到了哪里,哪里就會有大新聞發(fā)生。你們看看。被我說中了吧!”
“我的乖乖,這個華軍長,果然牛氣。幾千青幫打手耶,都不知道他怎么對付的了!”
“這你就傻帽了吧,人家華軍長做什么的?他地部下可是有幾萬人,區(qū)區(qū)青幫混混,哪里會放在眼里!”
“就是就是,連那荷蘭紅毛鬼他都不怕,還會怕青幫嗎?”
“最厲害的就屬毒人了。哎,你們說那個青幫大佬的小妾,被殺死的時候,有沒有穿衣服?”
“廢話,你做那事,還穿衣服啊!”
“那倒是,那倒是。哎,一定是個水般的可人啊,這些毒人也真是心狠手辣。怎么舍得殺掉呢,可惜了,可惜了!”
上海市政廳的報告和一大疊電文,報紙,全部堆到上海都督府陳其美的桌上。陳其美隨手翻了幾眼電文,報紙,頭疼地揉了揉太陽穴。失誤啊,錯誤啊!早就知道這個華愣子不是好招惹的人,結(jié)果在青幫發(fā)動針對太平洋銀行襲擊的時候。他們因為各種原因。采取了默認地態(tài)度。現(xiàn)在好了,事情大發(fā)了。不但青幫一夜之間四分五裂。他這個華飛還把青幫的幾十名大佬全部刺殺!真是……真是膽大包天,毫無顧慮啊!
“都督,我民國怎能容忍如此不法之徒。請都督調(diào)集新軍,把這個華飛逮捕歸案!”都督府民政部長李平書怒氣沖沖地放下報紙,向陳其美大聲諫言。
“都督,此事需要慎重處理,否則后果不可預(yù)料!”財政部長沈縵云的態(tài)度,則顯得非常小心。
陳其美睜開眼睛,看向外交總長伍廷芳問道,“伍先生,租界有何反應(yīng)?”
“都督,租界各國到目前為止,還沒有任何反應(yīng)。只有美國地上海商會理事羅克先生打開電話,對昨夜發(fā)生的事情表示關(guān)切,希望上海政府能夠盡快穩(wěn)定市面,不要讓騷亂傳入租界!”
陳其美點了點頭,對此毫不意外。上海昨晚鬧的雖然非常兇,但租界內(nèi)幾乎沒有受到多少影響。現(xiàn)在擺到他面前最關(guān)鍵的是,接下來如何處理此事!
“昭甫,你有何看法?”陳其美看向他的參謀部長黃郛問道。
黃郛沉吟一番,緩緩道,“都督,不可魯莽行事。逮捕華飛,我們根本沒有證據(jù)不說。一旦逮捕他,就不單單是治安事件,而要演變?yōu)閺?fù)雜的政治事件了!”
“我上海富饒多商,在辛亥革命后,為各地革命軍提供了多少軍火。但我們從來沒有援助過這個華督軍,難說他心頭沒有記恨!如今,我們更是不能給他借口。我想,這個華殺神恐怕垂涎上海久矣,此刻正等著我們行動呢!”
黃郛的話一出,在場的所有人都沉默了。說的對啊,雖然大家都明知道這事與華飛脫離不了干系,但到目前為止,他們根本沒有證據(jù)。況且是青幫襲擊攻打太平洋銀行總部在先,嚴格說起來,華飛地行為也算防衛(wèi)啊。雖然這防衛(wèi)在外人看起來,是那樣的強勢和囂張,怎么看怎么像一切都是計劃好的一般。
“都督,不若我等聯(lián)絡(luò)江浙一帶的新軍,請求援兵,把這個華殺神困在上海。他的部下畢竟還在安徽,遠水解不了近渴。我就不相信,我們拿他沒有辦法!”
“咳咳,這個……請諸位不要忘了。黃浦江面上,還游舶著他的十五艘海軍軍艦!”海軍部長毛仲芳說這句話的時候,心情特別郁悶。十五艘海軍軍艦啊,他這個海軍部長才有幾艘?三艘!
“而且你們不要忘了,昨夜與青幫戰(zhàn)斗的那些人,警察局一個也沒有抓住!得罪這個華殺神,一旦讓他回到安徽。諸位,恐怕從此以后,你我再也難以睡上一個好覺了。誰知道哪天,我們的房中,會不會出現(xiàn)幾名毒人地影子!老成持重的伍廷芳一句話,就迅速讓所有人閉上了嘴巴,情不自禁地縮了縮腦袋。毒人啊!想起報紙上那十幾名大佬的死樣,這個詞就似陰影一般,縈繞在每個人的心頭,驅(qū)之不散。
“那難道,就這樣不了了之?”陳其美焦躁地大喝一聲,他在所有人中,與青幫的關(guān)系最為密切。或者說他之所以能坐上上海都督的位置,與青幫的鼎力相助,也不無關(guān)系。可如今,青幫一夜間覆滅,他卻眼睜睜無能為力。
“都督,因為此事涉及外省督軍,不若我們把這事交給北京政府處理吧!”有人建議道。
“北京不會過問的!”黃郛十分肯定地道,“如果我所料不差的話,北京一定回電,令地方查核,自行依法調(diào)查!”
黃郛地話沒有人反駁,在場地諸位大多為革命黨人。他們十分清楚,華飛的軍力,在袁世凱眼中地地位,絕對比他們這些革命黨人,甚至比青幫要來的重要的多。
“都督,唯今之法有三。一,拜訪華飛,探探他的口風(fēng)和最終目的。二,青幫雖然廣受打擊,實力遭挫。但為數(shù)眾多的幫眾還在,我們只要扶植起新的堂主,以青幫和華飛結(jié)下的仇怨,日后定會讓他頭疼不已。三,盡快秘密暗中調(diào)查,掌握華飛刺殺諸青幫大佬的證據(jù),公布于眾,給北京方面施加壓力。”黃郛想了想,給出了最終建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