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燕那有些焦皮的眼角耷拉著,淚水在眼里盤旋,但她死命地控制著,不讓自己哭出聲,這些年,身體痛極她都習慣不吭半聲,只是今夜一說起那段往事,她心里就酸楚得很,想大哭一場!
“我不知道那侍衛會不會把話轉告給他,也許我這副模樣已經嚇壞他了,后來身后涌上來一批侍衛,我被推倒在地,慌亂中也被踩了幾腳,身體極度的敗破,我只得找了一家破廟休息,直到暗衛找到了我!”耶律燕說到最后,幾乎要失聲了,星兒手微微顫抖,倒了一杯水,遞給她,耶律燕接過來,一口飲盡,然而嘴巴微微扭曲,水有一半是流到了衣服上。
星兒別過頭不忍目睹,一個貌美如花的女子,如今竟變成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受著極痛在黑暗的洞穴里居住了幾年時間,不舍死去,只因大仇未報!
“那侍衛把話轉告了皇上,皇上這才命人調查的!”昭然極力控制著內心的憤怒,緩緩地說:“如今皇上還不知道事情的前因后果,但是對墨陽已經起了疑心,我們都在猶豫著要不要把這些話告知皇上!”
“為什么不告訴皇上?”耶律燕倒抽一口冷氣,狠狠地盯著昭然,“難道你也想包庇墨陽?”
“不,燕兒,是皇上身染重疾,受不得任何刺激,若是此刻再告訴他當日大戰的內幕,只怕一時激怒,.”昭然說不下去了!
“什么?皇上他怎么了?你不是說他是佯死嗎?”耶律燕拽住昭然的衣袖問道!
星兒平靜地說:“他就是知道自己命不久矣才佯死,他有心臟不好,受不到任何刺激,否則會病發死去!”
“什么?”耶律燕不敢置信地退后兩步,腦子一片混亂,“那我不要報仇了,不報仇了,就讓他什么都不知道吧!”
星兒大受觸動,需要多深的愛才能掩蓋住那年常日久的恨啊?她沉思了一下:“讓我想一下,此事無論如何,我都會為你討回一個公道,為枉死的將士討回一個公道!”
“你打算怎么做?”昭然問道!
“立刻,把墨陽先關押起來!”星兒想起伏羲劍,如果她沒料錯,伏羲劍應該在墨陽手上,不能讓她帶著伏羲劍離開!
昭然立刻出去了,叫上展貓和幾名侍衛便直奔墨陽的寢宮,然而竟然撲了個空,墨陽早已經不見蹤跡,人去樓空了!
昭然揪住一名宮女問道:“貴太妃呢?”
“貴太妃方才慌慌張張離開,奴婢也不知道發生什么事!”宮女跪下回答!
“壞了,走漏了風聲,快追!”昭然立刻轉身對展貓等人下令,一行人立刻飛身出去追趕!
然而追出五里還是不見人,昭然只得無功而回!
“你帶燕兒入宮,有誰看見?”星兒問道!
“除了你宮里的人,沒有任何人瞧見!”昭然蹙眉想了一下,“你宮里的人是否可靠?”
“娘娘,方才牡丹離開過!”綠荷回答說!
“牡丹?當日涓子曾說過牡丹是墨陽的人,但是后來證實了涓子才是墨陽的人,我在擔憂,這涓子和牡丹會否共事一主?表面上把落夕這只小狐貍精放到我跟前,事實上,真正要打入我墨秋宮的是牡丹與涓子?這狐貍精我擺明是不會相信的,后來涓子把牡丹供出來,自己卻暴露了身份,于是我便信了牡丹,也防備著涓子,但是這一連串都是墨陽的詭計,牡丹也是她的人,否則今夜怎么會走得這么快?”星兒推測一番,心驚膽顫,自己竟被墨陽設計了這么久,往日商量事情,竟沒防備這牡丹,有多少機密被她聽取了去?
“當日一共領進來四個人,涓子,牡丹,織錦,落霞,織錦與落霞都是往日太后跟前的人,對皇上忠心耿耿,不可能會背叛你,涓子和牡丹,都是各宮競爭出來的妃子跟前的人,熟悉各種手段心計,要謀算你那是再簡單不過的事情,綠荷,你即可去調查這個牡丹,看她是不是墨陽的人!”昭然說道!
“是!”綠荷說完,便幻化為一縷綠煙,從窗戶的縫里出去了!
“娘娘,這墨陽心機深沉,為人陰毒,您要小心啊!”耶律燕擔憂地說道!
“嗯,我知道,燕兒,我送你去一個地方,讓大夫治好你身上的傷,皇上也在那里,但是你要給我記住,不能暴露了自己的身份,以免他起疑心!”希望林海海和李君越能幫助她,這般非人的折磨,豈是一般人能承受,委屈她了!
“娘娘,我學過毒,這種毒天下并無解藥,我是好不了了,只能是茍延殘喘,今日把事情都告知您了,您也答應幫我報仇,我死也瞑目。我這副模樣,不想讓他瞧見了,我希望在他心里,我一直都是個貌美的女子!”耶律燕終于哭出來了,委屈的淚水從凌亂的傷痕上久久錯亂而落,讓人心酸心疼心痛!
“不,燕兒還是那么美麗!”昭然難受極了,當日是他親手把她送到敵軍身邊,也是自己的人害苦了她,墨陽,此生不殺你,我決不干休!
“昭大哥,我很丑!”耶律燕帶上面具,悲聲道“不要看我!”
星兒看得心酸,沉默了好一會才找回自己正常的聲音:“燕兒,聽我說,去蝴蝶谷,讓大夫看看你,那大夫是我的好友,醫術高明,也許有醫治之法,你就盡管試試,好嗎?”
“是啊,皇上如今也是由這兩位大夫診治,燕兒,皇上也勞煩你照顧著!”昭然知道她心中最重的始終是皇上,所以不惜一再地把皇上搬出來!
“好,我去,只是你們別暴露了我的身份,我不能讓他知道我就是燕兒,我怕我在他心中的印象,最終變成了這副模樣!”耶律燕止住了哭,星兒拿出手手絹為她擦拭著眼淚,那些燒焦的傷痕開始血肉模糊起來,那竟然是一直未曾愈合的傷口。星兒覺得自己的心都要揪起來了,鼻子酸楚得厲害!
“那我們明日一早便去,好嗎?”星兒放下手,看著將明未明的青靄之氣,她疲憊地坐在椅子上,閉上眼睛,腦子頓時想起燕兒所遭受的傷痛,心里尖銳地刺痛起來,是的,墨陽一日未除,此生難安啊!
今早花旗國的使者來了,所以星兒讓昭然陪著燕兒,她去早朝!
花旗國一共來了三個人,渡遠洋來到中途,大都為傳教而來,星兒今日沒有坐在簾子后面,而是端莊地坐在龍椅邊,夜胄有些緊張,畢竟這是星兒第一次與他同坐朝堂之上!
睿飛與夜勘庸也在,兩人神情詭異,與某些官員有眉目來往!
三名使者劃了十字,微微躬身,用英語行了個禮,立刻便有翻譯的官員上前為星兒翻譯,“娘娘,使者的意思是他花旗國使臣不行跪拜之禮!”
哦?星兒揚揚眉頭,看著翻譯官,一句簡單的問候,竟然被譯成這個意思?這三人是基督徒,不行跪拜之禮在合情合理中。
百官聽到翻譯官的話都憤怒了,但見星兒不言語,大家都克制著!
“問問他們,來中土為何?”星兒不動聲色地說道!
翻譯官立刻便原話譯了過去,一名年紀約在三十上下的花旗國男子用英文說道:“啟稟皇上陛下與太后娘娘,我們前來不為國事,乃是宣揚基督教,讓主永遠陪伴我們!”
“娘娘,他說他們此次前來,是奉了花旗國國王的命令,把基督教傳入中土,取代佛教,佛教在他們看來是荒誕的教派,不能容存在世!”翻譯官說道!
百官頓時暴怒了,佛教是大炎的國教,從護國寺的興旺便能看出大炎的子民有多么重視佛教,如今這三個外使居然口出妄言,一來便讓人撤了佛教,實在是讓人憤怒!
“假如我們不呢?”星兒淡淡地問道!
翻譯官立刻說:“我們娘娘說了不稀罕什么基督教,我們有佛教足矣,帶著你的主滾回花旗國去!”
三名使者臉色頓時清白交替,“你們怎么能這樣說話?宗教都是導人向善,何必口出惡言?”
星兒不做聲,她倒要看看這翻譯官到底要做什么?
“娘娘,他說他花旗國在海外五十里有駐兵,若是我們不接納教派,便派兵攻打我們!”翻譯官眼睛里閃過一絲狡黠,星兒已經聽出了端倪,那就是他有心挑起兩國的戰爭,鷸蚌相爭漁翁得利,若是兩國當真交戰,那三藩便算是撿了個大便宜,很好,等了這么久,他睿飛終究是忍耐不住了!
“娘娘,花旗國實在是欺人太甚了!”龍相臉紅脖子粗,上前啟稟道!
“皇上以為如何?”星兒有心想要鍛煉一下夜胄的判斷力,夜胄沉默了一下說:“宗教這問題不能勉強,翻譯官,你告訴他,我大炎信奉佛教已久,也歡迎別的教派,但是希望是導人向善的教派,否則一律驅逐!”
翻譯官得令道:“我皇上有言,本國信奉佛教,不接納任何教派,花旗國使者請轉告你們皇帝,我大炎與你們河水不犯井水,請即刻把駐兵退后五十里,否則我們將出兵驅逐!”
花旗國使者冷笑一聲:“我們駐兵的海外,不屬于大炎領土,你們無權驅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