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看清“路青陽”三個大字后,林雪一慌,差點沒把手機扔出去。顧延非湊過頭來看向屏幕,他記得好像在微博上見過林雪和這個人的八卦。
他哼一聲又靠回去,林雪湊到他旁邊,抬眼直直看著他說:“快接一下,叫路師兄。”
路師兄?
這明顯不像情侶間的稱呼,顧延非聽完眉頭一挑,看著林雪把電話接通按下免提,然后把手機湊到他嘴邊。
“喂,路......師兄。”林雪覺得顧延非整張臉都在抽。
“嗯,你腳怎么樣了?”
“好點了。”
“......你是不是沒睡醒啊?也是,好不容易有個假,我也就是問一下,那你好好休息吧,我拍戲去了。”
“嗯。”
只三言兩語就掛斷,講話的內容也不像情侶,顧延非猜出了個一二,他看著拍著胸口的林雪,笑了一聲:“這不是什么事都沒有嗎?緊張個什么勁兒?你叫他......師兄?”
林雪覺得現在的狀況也只能和盤托出了,她扯過一個抱枕,咬咬牙說:“我、我之前有一段時間沒突破,演的角色都是小配角,戲路太窄。我們倆一個公司的,剛好他的新戲開播,公司就把我跟他湊一對兒炒作了,我可能也是因為這個才接的現在這個戲。”
關于某些暗自涌在自己心底的情愫,她藏住,提也不提。
“你們娛樂圈都這么玩兒啊?這么騙人就不怕被發現?”
林雪看著他的神情,明明是一樣的面無表情,她卻怎么都覺得有一些鄙夷的意味,她底氣不足的解釋:“只是一起出去吃個飯被拍到了而已,我們沒回應,大家就當我們默認了,這......應該算不上騙人吧。”
“是是是。”顧延非說著便低頭笑起來了。
又笑,笑什么啊?
林雪斜他一眼,不過這路青陽的一通電話還真把林雪該交代的話炸出來一些了,她理清思路,拍拍顧延非,“唉,唉別笑了,說正事兒。”
顧延非抬頭看她。
“我現在成醫生了,你們醫生得動手術吧,得治病吧,我一個演戲的哪能給人救命啊,害人還差不多。我只要一去上班,像昨天那樣查個房還行,要是來臺手術什么的那我是怎么也圓不過去的,再不想辦法那你的工作要是丟了我可沒轍啊。”
顧延非垂眸,不知道在想什么,半晌他才搔搔頭說:“你是明天的早班,今天暫時沒事,我再想想辦法。”
林雪點頭,說:“也只能這樣了,那我就先給你講講我的情況吧,那天跟我一起的是我助理白欣欣,我平時叫她白白,對對對,這應該算我的一個小習慣,叫人喜歡叫疊姓,像你姓顧,我就該叫你顧顧,以此類推。”
顧延非頭痛不已,顧顧......
林雪還在自顧自講著,“平時我媽不怎么過來......”顧延非聽到這兒放松的點了點頭,他生平最手足無措的時候就是跟女人打交道的時候。
“那個——我媽、我媽她有點迷信,她要是打電話過來你千萬別說崴腳了,要不然她準得殺過來作法。你就說很忙,不能見她就行了。”
聽到這兒,顧延非見她不提自己的父親,本來想問,但話頭一轉,更為婉轉:“還有沒有什么經常見面的人?”
林雪搖頭,高中的時候她是藝術生,時常不在學校,跟同學關系也一般,大學同學又都很忙,很少聯系。
她看到顧延非臉上神色略略奇怪,像是在思考。她忽然想起來那個護士長說的跟他好事將近的“欣瑞”,她問:“對了,你家住哪兒啊?跟誰住啊?你身邊都有什么親密的人快都跟我說了,我好一個一個記。”
“盛辰路盛林苑B幢903,我自己住。”說完顧延非的眉頭輕輕擰起來了。
親密的人?
“自己住就好......唉——你怎么還發起呆來了?”林雪伸手在他眼前晃著,他好像這才回過神來,說:“我有個女朋友。”
“......”
林雪滯住了一秒。
?!?!
“我爸媽他們不在這兒,我們不怎么聯系,我爸偶爾打電話給我,你聽著就行,其他不用管。”
林雪聽完他的話放心許多,一般最親密的人最容易發現異常,不用應付他爸媽還真是少了很多麻煩。她想了想,把話題拉回現在看來跟他最親密的那人,“你女朋友......”
顧延非打斷她:“你看著辦吧,話別太多就行。”
看著辦......
?!?!
“那你給我看一下她的照片吧,要不然我到時候認不出她來,不太好吧。”
顧延非低垂著眼,“我沒有。”
林雪對那位“欣瑞”感到深刻的同情,怎么就攤上了這么個男朋友。
林雪昨晚上睡得太晚,中途又不時的有護士來叫人,她壓根就沒睡好。她跟顧延非聊了幾句,又坐在沙發上看了會兒電視就已經困得不行了。她把抱枕往旁邊一放,跟顧延非說了一聲就自覺的走到客房去了。
在自己家還得睡客房,有這么憋屈的嗎?林雪倒到床上,嘆了口氣就沉沉睡去了。
再醒來時已經是下午兩點多了,外頭有一陣鈴聲響起,現在林雪一聽到手機鈴聲就頭疼。她走出去一看,顧延非眼皮耷拉著倒在沙發上,左腿懸在沙發外面,右腿曲著踩在沙發上。睡裙的裙擺掀到了大腿根部,一副剛被鈴聲吵醒的樣子。
林雪無奈的看了看他這不修邊幅的樣子,又急急拿起自己的手機。
“快起來接電話,白白打的。”說著她就給顧延非扶起來,在林雪開免提的當口,他張著嘴打了個哈欠,一副沒睡夠的樣子。
“喂——”
“小雪,你腳怎么樣?”
顧延非被白欣欣的大嗓門嚇了一跳,大半的睡意被驅散,他摸了摸鼻子說:“還好。”
“那你準備準備,一會兒我來你家接你,一會兒拍醫院那場戲。”
兩人都愣住。
電話掛了后,林雪看著神色不明的顧延非,小心問道:“你覺得你能演嗎?”
顧延非果斷的搖頭。
林雪又說:“你沒吃過豬肉總見過豬跑吧,今天這戲沒多少臺詞的,我給你把劇本拿來,你一定可以的!”
顧延非臉立馬就黑了下來,雖說他自小就聰明,他也覺得好像就沒自己學不會的東西,但任他再怎么能耐也從沒想過自己能以一個女人的身份去拍戲。
“我演不了,我就是一開刀的,演什么戲啊。”
林雪把拿來的劇本攤到顧延非眼前,“你看看,很簡單,你都沒幾句臺詞的。”他神色不豫的看著,但就像林雪說的那樣,這場戲好像還真挺簡單的,大部分都是男一號在演,他只用睡在床上,醒來再說幾句臺詞就行。
事已至此,什么都得硬著頭皮來了。沒一會兒,他的眉目漸漸舒展開來,“我試試吧。”
林雪心里一松,滿心希望他是個對演戲有悟性的骨科醫生。
林雪看著他素面朝天的臉,找來一個口罩,邊給他裝到包里邊說:“你一會兒拿口罩遮住,妝是應該來不及化了,反正今天你本來就是得憔悴,去那兒給化妝師折騰吧。記得去了劇組不能臭臉,千萬千萬不能臭臉,不說話也行,但是得保持微笑。有什么事情就問白白,千萬別穿幫啊。把你家鑰匙給我吧,我去你那兒拿衣服。”
林雪把東西收好離開前覺得還真是夠難為顧延非的,她安慰道:“現在你就是我,我就是你了,咱們可都千萬不能‘自暴自棄’啊。”
顧延非被她的話逗笑了,點點頭說:“我有分寸。”
林雪進臥室給他找來要換的衣服才走,沒走一會兒白欣欣就風風火火的趕來了,她平時不怎么來林雪家,進門的時候還四處看了看,把拎著進來的一副拐杖遞到他手中時還不忘感嘆一句:“小雪,你這兒真真是整齊得要我的命啊!”
顧延非沒理他,他忙著適應呢,小姑娘之間的稱呼總是很親密,比如小雪,又比如白白。他覺得自己腦仁兒疼,又低頭看著“自己”那雙只穿著一條短褲的大白腿,他怎么都覺得太陽穴被什么刺著。
白欣欣得不到回應,不滿的看了他兩眼,見他沒反應后把他攙著出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