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車上規律的晃動和行進聲,在讓人感覺疲憊的同時又不自覺的陷入昏睡和意識模糊的狀態,醒來之後精神好了很多,穿過狹窄的通道到了洗漱臺的地方,擰開水龍頭,帶著異味和淡淡碟鏽味道的水立刻流了出來,使勁的潑在臉上,總算是精神點了,甩甩頭,水珠四濺。
同行的大約有十五個人,七個女生八個男生,領頭的是我們院大三的一個學長,正想著這火車什麼時候到,突然背上被人拍了一下,“咳~~”一口水就這麼嗆了進去,
“對不起,小遲,你沒事吧?”身後傳來了那個學長的聲音,我止住咳嗽,抹了把臉,“凌哥,人嚇人會嚇死人的。”
他不好意思的搔搔後腦勺,“抱歉。”
“什麼時候到?”
“還有五個小時,下了火車後還要搭汽車,大概還要六個小時,下了車我們在鎮上休息一個晚上再出發。”
“你小子倒好,你上車倒頭就睡,大半個時間就這麼睡過去了,人還沒介紹給你認識的,走走,和我去看看其他人去。”
被凌劍搭著肩,往另外的房間走去,都是些愛玩愛鬧的,女生都還大方,這不一下子就熟了起來,打牌的打牌,領的領,看書的看書,玩手機的玩手機……時間過的很快。
我們的地頭到了,這裡果然山明水秀,可惜就是閉塞,外加貧困,看我們住的這土平房就知道了,兩屋子,一屋住了我們三個男生,一屋住了同組的兩個女生,看看那一塊塊的連紅磚都不是的土磚,還好不是茅屋,屋頂是瓦片,收拾完了,幾個人到附近去逛逛,這地方倒也不錯,青竹漫山遍野,屋前一個水塘,周圍是垂柳,還有紅色的美人蕉,雞冠花,指甲花,還有牽牛花藤,其他不知名的花木就這麼雜七雜八的生長在一起。
桃樹,李子樹,梨樹也有不少,現在正是成熟的季節,只看見掛滿枝頭的累累果實壓彎了樹枝,第一次看到掛在樹上的水果,真是讓人垂涎三尺。
接著去看了看我們要去的學校,一個每個年級只有兩個班的小學校,附近幾個村子的小孩都是在這裡上學,到了初中則要到八里外的鎮上去上,圍成一圈的平房,分成了兩進,大概十二間屋子,缺胳膊少腿的桌椅,滿是裂痕的黑板,踏得堅實的泥地,陽光從木窗棱射進來,灰塵在其中起舞,今天沒有人上課,我們隨著在這個學校已經呆了三十年的陳老師熟悉了這裡的環境,聽他嘮叨一些學校的舊事,趣聞,還有他心心念唸的孩子,不知不覺就是快到晚飯時間了,最後在陳老師一再的要求下,讓我們去他家吃飯。
他的兩個孩子早就已經飛出了這個山窩,到外面發展去了,留下老夫妻倆相伴度日,所以他的老伴看見我們這些年輕人的時候特別高興,還殺了一隻雞,聊到很晚,終於放我們回睡覺的地方。
一行人默默走在路上,
“哇,你們看,螢火蟲誒~”小小叫了起來,
我們幾乎是條件反射的看了看四周,果然一點一點閃爍的螢火蟲在遠遠近近的地方遊蕩,兩個女生立刻來勁,撲上去就打算逮幾隻回家養著,
我們幾個男生則在一邊護駕,擡頭看天,空氣是甜香的,天幕上的星辰似乎也特別明亮……
等凌劍發出指示,讓我們早點回去睡覺,大家才意猶未盡的結束夜遊,這山裡的蚊子特別多,個大,嘴毒,一咬一個老大的包,洗洗躺在牀上,掏出手機,猶豫著是不是應該打個電話回去,哥哥們已經打了幾個電話過來,我手機一直關著既沒有接到,也沒有打回去。
最後還是按下了鍵,聽著耳邊的鈴聲,
“依然?”
“王姨,是我,我到了。”
“路上順利吧,那裡環境怎麼樣?是不是在山裡,有沒有很多蚊子,驅蚊藥你帶了沒,吃晚飯了嗎?……”劈里啪啦一路問下去,我插嘴的餘地都沒有,最後只能嗯嗯的含糊過去了,
最後我問,“哥哥們呢?媽媽回家了還是在醫院?”
“自然去美國了,天然在家,你爸回家了在醫院陪著你媽呢,別擔心,醫生都說了,你媽她沒事,哦,我叫天然過來和你說說話。”
還沒等我拒絕,那邊就聽見王姨的叫喚聲,然後是一陣腳步聲,最後是好聽低沉的男人的聲音,“依然。”
“嗯,大哥。”
“都安頓好了嗎?那裡住吊件怎麼樣?你們打算辦暑期培訓班?”
“都安頓好了,三個人住一個屋子,環境挺好的,空氣好,外面風景也漂亮,是的,就辦一些興趣小組之類的。”隨便扯些白話,最後大哥終於把我一直擔心的話問出來了,
“手機怎麼一直關機?”大哥有些擔心、責備的語氣讓我不知道該怎麼說,
“火車上我一直睡覺呢,就關了,後來就給忘了,纔想起來的……”好彆扭的藉口,在心裡嘀咕著,
“以後不準隨便關機。”大哥在那頭霸道的下著命令,我在這頭心不在焉的答應著,天高皇帝遠,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這個老話不是早就說了嘛,
“依然。”
“誒。”
“既然開始做了,就好好做,需要什麼和大哥說。”
我有些詫異諜著這些話,“好,謝謝哥,我掛了。”沒有想到大哥最後和我說這句話,那是鼓勵吧???有些疑惑,實在不像他會說出口的話,撓撓頭,看來要變天了。
凌劍在邊上那張牀上優哉的看著小說,“誒,我說小遲,你和你哥關係可真好。”
邊上的管子也接著說,“就是,就是,我家就我一個,好羨慕別人家有兄弟姐妹,打架的時候都有個義務幫手……”
沉默……
“什麼好啊,就我和我弟,小時候那是碰到一起就打架,你不知道我小時候被我媽揍過多少次,都是被我弟給陷害的,臭小子……”雖然是罵著,語氣裡卻是濃濃的寵溺,
“我是想找個人和我吵架,打架都沒有……”
“靠,你小子就是犯賤。”
我和凌劍集體鄙視著唉聲嘆氣的管子,真正的兄弟之間相處模式就是凌劍剛纔說的吧,一起長大,不時的爭吵甚至是打架,在這些日常生活中處處透著血濃於水的情義,好像是天生對頭一樣,小時候看見就橫眉豎眼,爲了一點事情大打出手,恨到極點的時候想著對方消失就好,到了大了才深深覺得這是世間最寶貴的財富之一,腦子裡胡亂想著這些東西,慢慢的睡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