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修狡猾,蕭暢又何嘗不是覺得妖修難纏,她知道混元蛟王帶著妖修去了哪里。
手里捏著傳音符,掐算著時間,猛地睜開眼睛,
“紫雪兒,開陣!兩息!現(xiàn)在!就是現(xiàn)在!”
紫雪兒對于蕭暢的命令從來都是不假思索的執(zhí)行,這是它身為一個宮靈的使命和忠誠以及信任。
幾乎是瞬間便開啟了陣法,就是兩息的時間,一個妖獸也沒放進來,但卻放進來了數(shù)位修士。
蕭暢直接迎了上去,
“師叔!”
盡是她熟悉的修士,終于,
“我很想你們?!?
蕭暢脫口而出,她怎能不想,從一來到西靈界,她便在無量宗,這些人都是她的前輩她的同門,但是離開卻是迫不得已,齊暉的身份是他們不能擺脫的枷鎖。
突然蕭暢一怔,只是一掃便意識到了不對,
“家主呢?”
并沒有,怎么會少了他,一種不好的預感在蕭暢的心底蔓延,她眼睛睜到了極大,不敢相信的望著面前的倆人,那個可能,她不敢想!
明鈴道尊終于忍不住了,閉上眼睛,兩行眼淚奪眶而出,
“他留下了。”
留下的意思不言而喻,蕭暢的臉上滿是肅穆,她知道總會有人死去,就如同那時云嘯師兄告訴她東靈界之中哪些熟悉的人歿了,哪些人還在,她知道,不可能所有人都在,不可能所有人都活著,修仙的這條路上總會有消失。
但是,家主不應該啊!他不應該就這么死去!
明昕道尊開口說道,“這是師兄的選擇,他說他無悔,他讓我們帶著他的希望好好活下去,飛升仙界!”
蕭暢的面前似乎已經(jīng)能夠看到那個一直和藹可親的西靈齊家家主,用著他最為親切的微笑,期望的目光看著他們,
“好好兒的,為了家主,我們都要好好兒的,不辜負他的期望!”
那位曾經(jīng)的李長老,那位曾經(jīng)的西靈齊家家主,那位曾經(jīng)帶領他們西靈界的陣法師一步一步的走向西靈界之顛的人再也回不來了。
蕭暢很是悲傷,無法挽回的傷痛,紫霄宮一旦開啟便迅速的關閉,但她們卻不能一直呆在這里。
“這么說,妖修盡皆去了界主府?”
蕭暢思索著一種可能,她能夠想到混元蛟王此時的想法,那妖修定是看出了他們?nèi)诵拗g的分歧,所以打算分而食之,這便是人修之間的悲哀,一根繩很脆弱,但是十根繩擰在一起才是極為的牢固。
“我們不能坐以待斃?!?
明鈴道尊止住悲傷,抬起頭,“要為師兄報仇!”
丹清道尊從不遠處走了過來,
“所以你要去幫界主府解除危機?”
這句話一出,所有人都沒有想到,就連旁邊的羅戰(zhàn)都有些側目,蕭暢看著他們的表情,
“所以你們都覺得不可能,何況混元蛟王?”
紫凝道尊剛剛大戰(zhàn)一場,疲憊還沒從臉上去掉,聞言卻拍手說道,
“宮主所言極是,妖修定是也這么想,所以才會棄我們而攻界主府,如若此時我們反撲過去,興許的確是一個不錯的機會?!?
如果這么說,倒也是,但,
“總是有些心中不甘,那人不值得我們?nèi)ゾ?!?
“臨陣脫逃,險些將我等修士全部害死,此時讓我們?nèi)ゾ人???
“他不仁我們卻不能不義!否則我們與他又有什么不同!”
…
蕭暢聽著他們七嘴八舌的說著,這些人其實心中都已經(jīng)做出了決定,哪怕是嘴上不愿意,但如若自己說要進攻,恐怕沒有一個會后退。
不僅僅是他們,就連那些非紫霄宮的修士此時也已經(jīng)紛紛圍了過來,蕭暢并沒有避過他們,這已經(jīng)不僅僅是紫霄宮的事情,也是整個西靈界人修的事情。
界主府戰(zhàn)況如何,想必如齊暉那般的修士定不會讓自己處于一個極難的困境之中。
蕭暢言道,
“我等與妖修終有一戰(zhàn),趁此機會斷了其后路如何?”
古有一個成語,圍魏救趙,而她此舉卻并非為了救界主府之困,而是為了借此機會斷了那混元蛟王的后路!
鯤王啟的后顧之憂她懂,換一種方法而言,若是此時界主府幫助他們牽制住了混元蛟王,而他們與鯤王啟在后方合作,斷了混元蛟王的后路,那么,一切安矣。
蕭暢抖擻了精神,丹清道尊手中現(xiàn)出數(shù)枚丹藥分發(fā)給眾修,
“宮主所言極是,這是一個很好的機會,諸位盡快療傷,接下來這場大戰(zhàn)只有人修,沒有宗門沒有門派之分!”
西靈界幾百年的混亂,幾百年的人修鬼修妖修之戰(zhàn)就以此戰(zhàn)結束吧!
蕭暢提起了一口氣,借助著身后的紫霄宮釋放著最強的威壓,
“此行不易,愿與我蕭暢,與我紫霄宮一起出戰(zhàn)的跟我走,不愿意的我亦不勉強,留在紫霄宮中即可,這里會很安全!”
她說完這句話之后掃視著下面嘈雜的人群,自然有人退縮,但同樣大部分的修士眼中都有著堅毅的目光。
蕭暢給足了他們時間思考,
“但我有一句話說在前面,如若愿意與我紫霄宮一起御敵,那么,便必須服從我的命令,不管我說什么,吩咐什么。”
一人在此時開口問道,
“哪怕是去妖獸口中為食物?”
蕭暢點了點頭,“對!哪怕是迎著妖獸的利爪而去!”
誰也沒想到她會如此說,羅戰(zhàn)修冰與葉風毫不猶豫的站了出來,
“此戰(zhàn)必有犧牲,如若人人貪生怕死,我輩修士修什么道!與齊暉之流有甚分別!”
“我去!”
“我亦行!”
一個接著一個的修士站了出來,但也有一些修士悄然退后,蕭暢不怪他們,每個人都有自己選擇的權力,每個人亦有每個人的道,道不同不相為謀,勉強為之反而會耽擱她們的戰(zhàn)機。
她欣慰的是紫霄宮修士無人退縮,西靈齊家陣法師更是一步都沒有后退,反而都在用著渴望的眼神望著她。
蕭暢知道他們這些陣法師對于陣法的渴望,而其他的宗門修士亦有不少站了出來,至于那些退縮的,蕭暢無需記住他們的模樣,便如同人生中的那些過客一般。
界主府中,齊暉應付的并不輕松,但是還在他可以控制范圍內(nèi),他完全無法理解為什么這些妖修會突然折返,反而來剿殺他界主府,不過,這一切既然發(fā)生了,他也不是不能應對。
只是讓他極為抑郁的是蕭暢竟然能夠脫身,那個丫頭果真是氣運好,如果當年他可以奪舍成功,那么此時他應該已經(jīng)飛升了,一想到這,他便感覺無比的可惜,實在是可惜了。
怎會就那樣讓她逃了!不過既然如今她還活著,那也好,那也算是一件好事,只待到時候他再去取她性命為他所用!
而混元蛟王一陣反撲下來,竟然也沒能撼動這界主府分毫,它對人修的認識不由得又上了一個臺階,只是再折返也是徒勞,這塊骨頭相比起來還是比較容易啃的,所以它也沒有想要撤退的想法。
但就在這時,紫霄宮中風云大作,戰(zhàn)意濃濃,一切都已經(jīng)準備妥當,丹清道尊的丹藥分發(fā)完畢,而蕭暢也沒有吝嗇,她手中的符彔也分發(fā)了下去,這些符彔丹藥是斗法之中的輔助材料,但多多少少也是有用之物。
而蕭暢所做的準備也并非只是如此,她定了定神,對著眾修說道,
“此行兇險,但我蕭暢有言在先,只要大家按照我說的去做,我蕭暢在,大家便在!大戰(zhàn)難免會有犧牲,但我會力保一人不失!只要諸位給我信任,我當一個不少的將諸位帶回!”
她的話一出,出人意料的無人質(zhì)疑,反而是那些退縮的修士之中卻有人冷眼說道,
“莫不是蕭宮主想要我等也同行?剛剛還說不會勉強,如今卻又如此說,呵!”
此言一出,底下議論紛紛,有那等附和的聲音便隨之傳了出來,
“說的就是,豈不是要拿我們當炮灰?如界主府又有何分別?”
“說的再好老子也不去!”
…
芮雪冷哼一聲從空中飛了下來,
“自作多情!若是誰再嘰嘰歪歪,直接從這里出去!我紫霄宮給你們庇護,還那么多事!”
一個修士冷覷了她一眼說道,
“你區(qū)區(qū)一個煉虛修士有何資格對我們指手畫腳!”
說著還整了整自己的法衣,一副十分不屑的樣子。
芮雪彎了彎嘴角,“您一個大乘修士,不也是如此沒膽的窩在這里!修為?誰的修為是一下突破的!我是煉虛期,但是我也是紫霄宮一殿之主!在這紫霄宮中,我不容你,你便只能滾!”
說到這,她渾身的氣勢一凜,雙手一抓,竟是憑空將人扔了出去,這一出直把周圍的修士看呆了,一個煉虛修士竟然可以對一個大乘修士動手!
有些修士望了望天,沒有一點蹤跡,人,當真沒了!再看向那個煉虛女修,臉上沒有一點表情,仿若只是做了一個對于她來說極其簡單的事情一般,而她的眼睛還掃過了一圈修士,那眼中挑釁的話仿佛在問,“還有誰不服?”
也不看看自己如今是在哪里!紫霄宮中豈容得他們放肆!況且還想為難蕭姐姐!芮雪才不會容忍。
蕭暢沒有阻止,也算是表明了自己的意見,那些人本就是一些膽小之輩,到了這個時候哪里還有人說話,無人出聲無人出頭,根本就沒人會指望他們做什么說什么。
蕭暢雖然做好了計劃,時機也很重要,但是還有很多細節(jié)需要整理,紫霄宮中已經(jīng)將所有的傳音給隔絕了,難保這里面會不會有什么內(nèi)應,蕭暢可不敢將賭注壓在他們身上,能夠給他們一處安全之地已經(jīng)是她能夠做的最仁至義盡的事情了,沒有誰應該幫誰,沒有誰就一定要救誰。
如果蕭暢想要做到自己做下的承諾,其實最大的仰仗便是面前這些與她曾經(jīng)一起打拼的陣法師們,陣法,唯有陣法,才能夠在這種絕境之中以最小的代價換得最大的勝利。
而且這也需要極其大的信任和默契,這一點,他們有。
蕭暢沒有齊暉那般深厚的陣法底蘊,沒有那層出不窮的各種古陣法大陣法,但是有一點她有,便是自信,作為一個陣法師,并不是靠著一個固定的陣法進行斗法的,必須得隨機應變,甚至于有時以不變應萬變。
明鈴道尊和明昕道尊準確無誤的接收到了蕭暢的意思,到了此時,他們無比的懷念家主,明鈴道尊有些落寞的說道,
“師兄等這一天等了很久了,只是可惜,他看不到了。”
蕭暢卻不這樣覺得,家主已經(jīng)做到了,如果不是界主府,不是齊暉的突然橫空出世,西靈齊家必定已經(jīng)穩(wěn)穩(wěn)的立在西靈界之中,如果那時,齊暉能夠給予他們信任,在那陣法之中安排的是西靈齊家的陣法師,如今的西靈界絕非如此的狀況!
“明鈴師叔,明昕師叔,此次出發(fā),我的打算是以陣破敵!若非你們前來,我也不會敢走出這一步棋。”
明鈴道尊眼睛一亮,“蕭暢,你信我們?”明昕道尊聽了她的話,笑了,
“你將蕭暢當作什么人了,蕭暢,你不必介意,這些年在界主府,我們一直都很憋屈,看似是老祖的親信,但實際上什么事都與我們無關?!?
說到這,他的臉色暗沉了下去,“倒也不是什么事都沒干系,到了最后,需要有人去送死的時候,便想到我們了,這樣的老祖。”
他的話讓身后跟著的那些陣法師都有些心中抑郁,有多久不曾浩浩蕩蕩的戰(zhàn)一場了!
蕭暢能夠理解他們此刻的感受,更加能夠明白他們的心情,
“這次我也是需要你們沖在最前面,但你們的前面還有我!我在,你們在,我若沒了,便無法對你們做任何保證了,這是我能夠做出的最大的承諾。”
用自己的性命做出的承諾,明鈴道尊向前一步說道,“蕭暢,你便直接說吧,我們該如何做,這些年,真的憋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