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宴結束后，云清音和華萼相伴而出。寒沐沨心情黯然，靜默不語。魚知樂倒了一杯茶，端給他說道：“沐沨，醒醒酒。”

寒沐沨接過茶杯，卻兀自失神。

魚知樂忽然說道：“你這副模樣，倒讓我想起了如雪。她若跟花滿蹊走得太近，我表面上裝作無謂，但是心里十分難受。”

寒沐沨怔了怔說道：“大哥誤會了，我只是想起了一些事情，并不是為了任何人。”

魚知樂笑道：“感情之事，旁觀者清。況且我是你的朋友，又怎么會看不出你的心思？”

寒沐沨怔怔地說道：“我也不知道為何會這樣。”

魚知樂道：“你并非是不知道原因，而是不敢直視自己。因為你心中有太多的顧慮，太多的無奈，對嗎？”

寒沐沨沒有回答，只是他的沉默已經默認了一切。

魚知樂又道：“江湖兒女，敢愛敢恨，又何須顧忌太多。我知道你是顧忌著你們兩人的身份，但是云姑娘善良溫柔，這是所有人都看在眼里的，就算她是魔教教主，那又如何！她若跟了你，魔教說不定就會改邪歸正，也算是江湖中的一大喜事了！”

寒沐沨搖了搖頭，心中說道，若只是如此，我又何須如此掙扎！真正的原因，誰能接受！

魚知樂勸道：“沐沨，明日她就要離開了。江湖如此之大，以后你們不知道還能否遇到。更何況她與華萼公子相交甚密，說不定下次再見，他們已經……沐沨你可要把握時機，以免日后失悔莫及。”

寒沐沨心中苦悶難言，站起身說道：“大哥，多謝你的好意。你先在此歇息，我出去走走。”

魚知樂點頭道：“但愿你能夠想清楚。”

寒沐沨走到外面，不知不覺來到清泉之旁。只見云清音與華萼相依而坐，言笑甚歡。

此情此景，他心中更是沉悶，轉身便要離開。

聽到身后動靜，華萼回轉身說道：“寒掌門，如此良辰美景，豈可錯過？不如跟我們一起賞月？”

寒沐沨神色不明地說道：“我還有事，不打擾二位。”

華萼走過來，笑得極為神秘：“有什么事比陪伴美人更加重要呢！況且說到打擾，應該是我打擾你們二位吧？”

說完，他就翩然離去，只留二人獨處。

天地瞬間寧寂無比，只剩下清泉潺流。

他還怔在原地，不知該進該退。云清音卻對他盈盈淺笑：“寒大哥，我有話對你說。”

這笑容如此清美，剎那迷蒙了他的雙眼。他呆立片刻，終于走上前。

兩人并坐在清泉旁邊，靜看那細水長流，寧靜不語。

許久之后，云清音終于輕輕說道:“寒大哥，謝謝你。”

寒沐沨微笑道：“你沒事就好。”

云清音神色恍惚地說道：“那時我雖然昏迷不醒，卻似乎感覺到你在這泉水之中，為我療傷。我很想快點醒過來，不想害你那般辛苦。可是……”說到這里，她溫柔地看著他，輕聲說道，“寒大哥，我連累你這么多，對不起……”

寒沐沨亦是溫柔說道：“我從未怪你……我……我做這一切……都是心甘情愿。”

云清音微微怔了怔，垂眸不語。

這月色太過朦朧，這容顏太過芳菲。寒沐沨靜靜地看著她，也許是受了那美酒的蠱惑，終于說道：“云姑娘，我不愿你獨自承受這世間的險惡。我想永遠這樣……將你護在身邊……”

聽聞此言，云清音心里忽然跳的厲害，還未回過神來，又聽他溫柔問道：“你……愿意嗎？”

云清音芳頰緋紅，在這月色下更加清媚。她不敢抬頭，不敢看他那雙期許的寒眸。她怕一不小心，她就沉淪在這濃烈的溫柔之中。

內心掙扎許久，她終于說道：“寒大哥，我會一個人面對那一切，絕不會逃避。”

寒沐沨的眼眸驀地黯淡下去，卻仍然溫柔說道：“云姑娘，我知道你獨立堅強，可是——我們一起面對不是更好嗎？”

云清音默默地拿出那枚石花，心神恍惚地說道：“這是一個戴著面具的男子送給我的，雖然我從未見過他的容貌，也從未聽過他的聲音，但是我卻感覺……他是那樣的懂我……他離開之后，我一直都感覺欠他一份情，雖然我并不明白，這份情究竟是什么。不過從他消失的那一天起，我就已經決定，無論是恨也好，恩也罷，我都一定要再見到他。”

寒沐沨卻失聲笑了起來：“見到他之后呢，又能如何？”

云清音神色堅定地說道：“到時候再作了結！”

說完，她站起身，歉然說道：“寒大哥，對不起。”

她轉身的瞬間，卻偏偏錯過了他那凄惘的苦楚。

寒風襲過，他忽然從酒醉中清醒過來，心中不由得痛苦萬分。他悔恨失神地說道：“剛剛我究竟在說什么……我怎么能夠……”

情義兩難，何去何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