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然是一劍斃命?”秋綏派的李怡秋先開口。
一劍斃命???在江湖上能讓聞人義博一劍斃命的人,并不多。而且看現場,沒有任何打斗的痕跡,即是說聞人義博完全無還手之力……
能如此無聲無息,將聞人義博一劍斃命,大家首先第一個想到的是……
“難道是七公子!”李怡秋的師妹柳如畫道。
江函宇走上前去,手指探拭了下聞人義博的耳后。然后又仔細看了其頸部的劍傷。
龍少非在一旁看著江函宇的動作,將扇子一收,右嘴角向上一勾,笑得十分邪氣,看向江函宇的眼神多了幾絲興味。
“他還中了毒?!睓z查完畢后,江函宇得出結論。
“怎么會?”柳如畫驚道。“血色鮮紅,并無中毒之征啊。”
“血色鮮紅代表人死不久,但是看聞人義博傷口的程度和其體溫,至少已經死亡兩個時辰以上,那么血應該呈現出暗色。所以,血色鮮紅反而是可能中某種毒所致?!贬蕴炫烧崎T高延解釋道?!敖t侄,對不對?”
“高前輩說的是。”
“但是那有什么關系,反正都是魔教七公子做的?!绷绠嬅靼琢?,但是覺得這并不影響大局。
“師妹?!崩钼锏暮傲艘宦?。
柳如畫意識到自己丟臉了,趕忙低下頭,站到李怡秋后面。
“聯系聞人前輩的死,如果觀察不細,就很有可能直接認為聞人義博的死也是魔教做的。但是在中毒的情況下就未必了?!备哐拥馈?
“高掌門這句話的意思是說,聞人義博有可能是死于自己人手中?”擎蒼派的副掌門李毅武道。
“沒錯。下毒然后一劍斃命,刻意做成是魔教人所為?,F場完全無打斗痕跡,一種是此毒立即致命,一種則是聞人義博對下毒的人毫無防范,無知覺中毒死亡。若是七公子所為,他沒有必要刻意補上一刀留下記號?!绷旨业漠敿伊植椒宓?。
“那如果是自己人,又會是誰?”李怡秋直接將最尖銳的問題提出。
一時間都安靜了下來。
如果是自己的做的話,應該都是沖著江湖第一去的,再來就是風靈扳指。畢竟聞人義博奪取扳指的希望很大。如此這般,在場的沒有誰可以脫離干系。
“五大家雖明未排名,但武林中人都心知肚明,這聞人家第一,江家就是第二,如今聞人家相繼出事,恐怕得利是江家吧?!苯K于有人按耐不住說道。
“那也未必,不是還有宮家在么?”有人開了頭,很快就有第二個站出來。
“如此說來,江賢侄的嫌疑確實很大,畢竟宮老弟沒有參與此次的試武大會?!备哐拥馈?
“宮文宇雖未報名,可他的高徒們可都來了,誰知道這是安的那門心思呢?!崩钼锊⒉徽J同高延的觀點。
“剛剛若不是江賢侄發現了中毒的事情,這事情指不定就被糊弄過去了。高兄你反過來懷疑江賢侄,似乎有些不妥吧。”李毅武別有深意道。
“確實,高大哥你為何先懷疑江賢侄?”李怡秋道。
“是誰一開口就斷定是‘一劍斃命’的?這么一來,李掌門你的嫌疑也不小吧?”高延反咬道。
“那個……不是有金盞門門主在么?問他不就好了……”擎蒼派的一個弟子嘀咕道。聲音雖小,但是在此時爭鋒冷對的場面下尤為明顯。
頓時,所有的視線都集中到了站在一邊看戲的金盞門門主倪軒身上。
“呵呵,真有趣。各位想付多少錢來買倪某的消息呢?”倪軒坦然自若的面對所有人的視線,笑意不改。
“倪門主,此事關系重大,還望你能賜教?!备哐诱J真道,但是語氣之間頗有不滿。在這關鍵的時刻,居然還念念不忘賺錢,將武林存亡視為何物?
“好吧~既然如此那倪某就做一次虧本生意?!币粫r間集中在他身上的視線火熱了起來,倪軒手一抖,將扇子打開,掩下半面,“不·知·道?!币蛔忠灰?,十分清晰。
…………
“倪軒!你耍我們?”高延反應過來,朝倪軒怒目而視。
“高掌門此話怎講,倪某只是實話實說罷了~”
“你金盞門不是揚言知天下消息么?如今這算是什么?敷衍了事?還是真不把武林當一回事?計較著那幾兩銀子?”李怡秋言辭刻薄道。
“李掌門也說了,金盞門賣的是天下消息,也只賣消息。所以請各位注意,”頓了頓,“金盞門只賣消息,不賣秘密~~”這話說得不疾不徐,咋聽之下語帶調笑,但卻是字字寒肅。
“你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誰殺了聞人義博還是個秘密,倪某人尚不知曉兇手是何人,又如何告知各位呢?若是鄙門萬事盡知,豈不是應改名為神門了?”
一時間,剛剛準備向倪軒發難的人都面色幾變。
江函宇不動聲色,任由他人討論。
龍少非看了看其他人的無謂爭論,打開扇子搖了搖,最后眼波一轉繼續觀察江函宇,暫且不論那些掌門世家們是否是在裝傻充愣,目前為止,也就江函宇稍微引起了他的關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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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于聞人義博的死你怎么看?”龍少進門便問。
“你能不要在我已經心力交瘁的時候還來問我這么嚴肅的問題么?”蕭逸撐著頭,倚在暖桌旁。他著一件月白色絲質紋袍,衣帶松垮的系著,發絲散亂地搭在胸前。
“你只是陪公主出去玩了一趟而已,又不是上刀山下油鍋的。”龍少暗嘆,蕭逸你果然是個死妖孽。要是被公主看到你這般模樣……估計直接就把你生吞活剝了。
“你不懂,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的痛苦?!笔捯菡Z調哀婉。
龍少非挑眉,不解。
“無數美人向我投絹示意,奈何公主在旁,讓我不得不辜負了她們的一片芳心?!笔捯萆酚薪槭碌陌櫫税櫭肌?
“公主今日倒是做了不少善事?!?
“不過我已與她們眉目傳情,相約明晚。”說著臉上拂過一陣喜色。
“……”
“回到正題,聞人義博的死你怎么看。”
“不是公主干的。”
“……”龍少非一個沒忍住,讓他的寶貝扇子與蕭逸的腦袋來了一次親密接觸。
“說實話也挨揍,你嫉妒我比你聰明比你美啊?!?
“砰!”第二聲。
“這要怎么看?要么是魔教干的,要么是自己人干的。如果要死不會只死這一個,你急什么?”蕭逸調整了姿勢,依舊垂著眼。
龍少若有所思。
“本世子要安寢了,不送。”蕭逸說罷打了個哈欠,朝龍少搖了搖手,表示好走不送,然后爬上了床。
龍少非無奈,只得幫蕭逸把燈滅了,然后出去輕輕的將門關上。
“去監視好那些人?!?
“是。”
確實,除了公主以外誰都有可能。自己人做的話是為了得風靈扳指和武林第一,而魔教是為了一統武林,正好魔教要對付的人和要爭奪風靈扳指的人是重合的。只要監視這幾個人,一者可以確定是否有內鬼,二者也可防范魔教的人再下毒手。
反正不會只死這一個。
蕭逸,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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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秋離勝?!?
“承讓了。”左秋離朝對方一拱手,瀟灑的跳下比武臺。
“恭喜左小姐獲勝?!?
左秋離看了看來人,一身青衣,手持一柄折扇,恭敬地揖手。
“多謝。請問你是?”左秋離打量著男子,禮貌的問。
“在下劍水閣柳然,只想同左小姐交個朋友,并無惡意。”俊秀男子開口,言語間頗有風度。
“哦,這樣啊,那你就叫我秋離吧,別小姐小姐的。”說罷,左秋離目光一晃,瞥見江函予似乎正注視著這邊,心中一緊。趕忙拉回視線,對著柳然笑盈盈道:“柳公子,你比試完了沒?”
柳然有點受寵若驚,“在下已比試完,秋離你喚我柳然便可?!?
“那好,柳然。我們進去里面聊吧,這人多?!?
“一切由秋離決定?!绷蛔允峭?。
說著,兩人便出了試劍臺。
“江賢侄年紀輕輕,武功便如此了得。江老弟泉下有知,也當欣慰?!?
“世伯過獎了。”
江函宇笑著和江湖前輩聊天,但一直注意著左秋離那邊的動靜。看到她贏了心里著實松了一口,但是看到她跟柳然一起離去,心里又另有一番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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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聞秋離妹妹喜歡烏蘭古國文學,不虧是大家之女,恰好在下也略有所聞,我們何不探討一下墨遼十家呢?!币环勗捪聛?,稱呼已由“秋離”變為了“秋離妹妹”。
什么?!烏蘭古國文學?墨遼十家?這天外飛來的一句,把左秋離給震蒙了。她哪喜歡什么古國文學啊?避之而無不及……這是哪跟哪啊,左秋離一時不知如何開口。她有些慌張的到處瞟著,結果看見了剛剛還在前面被一大群人圍著的江函宇!
“啊,柳大哥,您怎么知道啊,我是喜歡烏蘭古國文學。”左秋離收回視線,重拾小姐風范,佯裝高興的回道。
“不過等下我要去看望青竹姐姐,恐怕……。”左秋離故作難為。
“無妨,今日能跟秋離妹妹如此聊天,在下已是十分滿足了。切莫因為在下而耽誤了秋離妹妹的正事。”柳然怎舍得讓左秋離為難。
“柳大哥,真對不住,不過,明天,明天傍晚咱們后園見,再一起論詩詞歌賦如何?”左秋離笑靨如花,音調提高了兩度,故意讓江函予聽得真切。
柳然驚喜的抬頭:“好,在下榮幸之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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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竹姐姐,有沒有好點?要不我們去外面走走,曬曬太陽,呼吸下新鮮空氣?”韓朔和宮青揚他們都還在前面比武,左秋離怕宮青竹一個人悶,特意跑來陪她。當然還藏了點小心眼,準備好好請教一下那破什子的烏蘭國文學……
“嗯。”
試劍大會上,女眷多住在蘭苑,當宮青竹與左秋離正準備進偏亭時,梁飛羽正從另一面走廊走來。
“妹妹,身體好些了啊。蕭逸一直都嚷著要見你,時時刻刻掛念著你呢?!绷猴w羽想找宮青竹麻煩很久了,但是宮青竹因為受傷一直都未出門,現在碰到了,梁飛羽定是不會放過如此機會。
“公主貴安,青竹已經好很多了。多謝公主和蕭逸哥哥的關心?!?
“看來你跟蕭逸關系很好?。俊绷猴w羽直接問道。
“公主多慮了,蕭逸哥哥確實對我很好,但那只是出于兄妹之情?!睂m青竹小心回答道。
“哦?那就是蕭逸主動示好了?”梁飛羽咄咄逼人。她本就是要為難宮青竹,怎么會輕易就讓她走人。
“去,給本公主撿回來。”不待宮青竹開口解釋,梁飛羽便取下腰間的金鈴,向院外水池丟去。
宮青竹明白公主這是刻意要自己難堪,只能無言的起身準備去找那金鈴。
“你!”左秋離看不慣這公主的作為,想要開口?,F在天氣還涼著,青竹姐姐又有傷在身,這公主簡直就是欺人太甚。
“怎么?不想撿?”梁飛羽正色道。
“就算宮文宇在這,我要他去撿,他敢不撿?你一個宮家養女就這般有派頭,還有沒有把我這個公主放在眼里?!?
院子里的人都怔住了。
宮青竹下面緊緊的抓住左秋離的手,要她別沖動。然后起身去找那金鈴。
“要掂量清楚自己的身份。”看著宮青竹動作,梁飛羽輕笑道。
左秋離實在是忍無可忍了,準備動手。
倏而一物飛來,左秋離抬手接住,竟是那金鈴。
“這是誰丟的,正好砸到我?!毕拈L陌從院前飄過,幽幽的說了一句。
原本還準備發怒的左秋離看到這般,心中竊笑,將金鈴遞給宮青竹。
梁飛羽身后的小丫頭硬生生的忍住笑,天下誰不知這鏤紋金鈴是永安公主之物?夏長陌如此一問,擺明了是不賣公主面子。
宮青竹接過金鈴,并未多言,雙手將金鈴呈上。
梁飛羽咬牙切齒的看著夏長陌離去的背影,竟敢如此對待本公主!一把拿回那金鈴,怒氣沖沖的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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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柱子!去給我查清楚那夏長陌是什么人!”還沒人敢如此藐視本公主!本公主會讓你后悔今日所作的一切。哼,本來只是想讓那丫頭看清楚自己的身份,現下別怪本公主心狠手辣,要怪就怪那多事幫你的夏長陌!
“給我找箜篌門的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