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瀟瀟捂著嘴,無法相信自己的眼睛。
左秋離已發不出聲,呆滯的立在原地。
夏長陌的神色也難以捉摸。
宮青遠面如白紙,刀割般的絞痛涌遍全身。最后他閉目,轉向一邊。
“青……青揚哥……”宮青竹試探性的喚道。
“青揚哥!”左秋離喊出來。
地上的宮青揚,心口處一個巨大的血窟窿。顯然已經是無力回天了。
“青揚哥,你醒醒啊。”楚瀟瀟似乎在笑,失神的喊著。
只看一眼,大家都已明白眼前發生了什么,宮青揚死了。可是他們還是無法相信,即使就在眼前還是無法相信,為什么死的會是青揚?從未料想的事情,就這么發生了?
“青揚哥,青揚……起來啊,起來和我吵啊……”楚瀟瀟開始低聲抽泣,跟自己拌了這么多年嘴的青揚……這么說沒就沒了……
左秋離趴在那尸身上,哭的沒有聲響,身體顫抖著。
“啊!!!青揚……青揚……”楚瀟瀟轉為嘶吼,似乎這樣就能讓青揚醒過來。
夏長陌上前,一只手落在楚瀟瀟肩上,希望能給她些安慰。
“青…揚……哥哥……”宮青竹也泣不成聲。
確實,這一幕也全然在龍少非意料之外。
江函予聽聞消息也馬上趕了過來,見到宮青揚的死狀,蹙著眉,眼底一抹寒光。
“秋離……”江函予的手附在她背上。想給她安慰,卻又不知如何開口,索性沒有說話,由著左秋離。
“函予哥哥……”左秋離猛的撲向江函予懷中,放聲大哭。
江函予輕撫著她的頭。
“青揚……”
“宮前輩。”龍少非道。
宮文宇看著眼前的一切,表情僵住了,他那沉穩的面龐竟拂上一絲驚恐。緩緩挪動視線,看向宮青竹,她已哭得花容失色。
他手上青筋暴起。
宮文宇立刻收拾表情,道:“龍少對此事怎么看?”
雖說是養子,但明眼人都看得出,似乎對宮文宇是個不小的打擊。他一直隱忍著不發作。此時表現最鎮定的就是他,但也是為了掩飾喪子的重創吧。
“大約是昨晚巳時遇害,他雙目緊閉表情淡然,此處也沒有過多打斗痕跡。從血液的顏色及凝固的程度來看,他沒有中毒。”
也就是說,這個殺手,跟之前的不是同一個人?或者說不是同一伙人?眾人猜測。
“說不定這不是案發現場吧。”一跟來的俠士道。
“起初我也這么猜測,不過仔細看這里。”龍少收扇,指了指地上的樹葉,確切說是枯葉上的血痕。
“從血液飛濺的方向以及尸體倒下的位置來看,此處確實是案發現場,也不可能被人移動過。再看他的傷口,是被一劍斃命,只是刺入的瞬間,劍鋒注滿了真氣,才會是這樣。”龍少非四處觀察著,做出一系列判斷。
宮青揚身上那可怖的血窟窿,想必也是內力深厚之人所為。
“是誰?!究竟是誰干的?”楚瀟瀟稍微恢復,質問道。
……這是大家共同的疑問……
“少爺,天水居的易寒被發現昏迷在屋內,病因不明。”來人低聲道。
雖說聲音不大,在場的也都聽見了。表情更為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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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藍姐姐……”左秋離喚道。
“這是怎么了,我回來了,你不高興啊。”宮青藍見左秋離面色沉重,打趣道。
“青藍妹妹……”楚瀟瀟突然不知如何開口。
“你們這是怎么了,青揚哥呢,怎么沒見他。”幾天沒聽見宮青揚的嘮叨,有些不適應了。
眾人臉上蒙著灰,表情很凝重。宮青藍的心懸了起來,害怕聽到接下來的消息。
“青揚,死了。”說話的是夏長陌。
宮青藍自覺聽錯了,臉上還掛著進門時的笑,四下環顧了一周,再次確定廳內沒有宮青揚。
“你說什么?長陌哥哥……”她難以置信的看向夏長陌。
“青揚死了,就在昨天。”夏長陌努力掩飾自己的情緒道。
“我不相信,我自己去看。”宮青藍聽到,搖頭,表示自己根本不信。但身體卻不住的發抖。
“青揚確實死了,尸首現在安置在頤園。”宮文宇扶住宮青藍,語氣平常,但面旁僵硬。
“不可能!”
宮青藍轉身向頤園奔去。
“青藍姐。”左秋離喊道,跟了上去。
楚瀟瀟也隨后跟上。
“晚輩龍少非,見過前輩。”龍少開口打破局面。
“龍少。”東門翊道,久未出山,但也曾從出山修行的弟子中聽過此人。說著也將屋內的每個人掃視了一番。
“龍少有一事相求。”
“哦?鄙人若是幫得上忙,定當盡力。”東門翊的視線停留在宮青竹身上。
“天水居易寒,已經昏迷兩天,至今未醒,希望翊前輩前去一看。”
東門翊只一抬手,示意龍少帶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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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非中毒。”
不等大家發問,東門翊拿出碧青色的小刀,輕輕劃開易寒一指,觀看血色。
“是蠱。”
簡單幾個字,滿堂色變,開始議論以來。
龍少鎖眉,“那勞煩前輩去一趟頤園,還有三具尸首。”
一番檢查后。
“這兩人,死前也被下了蠱。”東門指了指聞人義博跟李毅武。“而這個并未中蠱,也未中毒。一劍斃命。”他看向宮青揚的尸身道。
“那是什么蠱?是魔教所為?”嵩天派一弟子問。
“鄙人對這蠱術也不甚了解,恐怕要請祝家來定奪了。”
毒蠱不同,卻又相通,此時恐怕也只能依靠祝家了。
“恐怕沒機會了……”韓朔進門便道。“晚輩此去普陀山,發現祝家早已荒廢。”
“什么?!”
“前兩年不是還有祝家的人在江湖混跡么?”
“說不定是騙子吧。”
一些小派弟子開始議論。祝家如此大族,消失數年,整個江湖居然無人知曉?聽起來像個笑話。
一時間,頭緒全無。
“雖然不能解蠱,但是要使得易俠士醒來,鄙人倒是可以辦到。”東門翊此話無疑給了眾人希望。
“前輩需要多久?”龍少非。
“兩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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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然死的是宮青揚,看來十有八九是為了私人恩怨。易寒未死,宮青揚被一劍斃命。兩件事情加在一起……估計是兇手在行兇的時候被宮青揚撞見,因而沒能下手成功,但是為何又要將宮青揚引致樹林才殺害,卻不回頭找易寒?只能是那人不想被宮青揚撞見,結果不料宮青揚緊追而來,最后只得將其滅口,宮青揚一死使得他亂了心神,所以易寒才保下了命!
這么一來,可能的只有宮家那幾人……
想到剛剛他們幾人的表現,只有一個反常。
“去看住他。”龍少非對身旁玄衣男子道。“另外徹查他的身世。”
結果確實出乎意料。但無論那人如何,都勢必會在兩日之內再次刺殺易寒,否則他秘密不保。即便是知道此處是龍潭虎穴,他也必須一闖。但是為了避免魔教的人出來礙事,還是把人都叫上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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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手中的劍被飛來的扇子打掉。
“宮青遠。”龍少接住旋回的扇子,穩穩合上。
昨晚知道他身世之后,已然明白這幾人之死,均是他所為。還真是驗證了那句,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你有何解釋?”龍少非問。
宮青遠對于龍少的出現無半點驚慌。
“怎么可能……”楚瀟瀟從門外走進,完全不相信之前發生的一切。
“你是被迫做的,對不對?”楚瀟瀟想替宮青遠辯解。
宮青遠神色漠然。
楚瀟瀟上前去抓住宮青遠的領口,“青遠哥!你說啊!怎么可能是你!青揚哥,你怎么可能會殺青揚哥!”
宮青遠推開楚瀟瀟,緩緩抬起手,楚瀟瀟瞪大了眼睛!她寧愿這一刻她瞎了!
“除了聞人前輩,其他人都是我殺的,他就是我下一個目標。”
宮青藍看著宮青遠的手勢呆呆的念出。
“青遠哥,我不相信是你!肯定是有人害你的!是誰,是誰害的你,你說啊。”左秋離有些氣憤。她絕對不相信青遠哥會殺害青揚哥,青遠哥寧愿自己死,也不會傷害青揚哥的!
宮青遠未理會,走到宮文宇面前。
“你。”宮文宇只說一字,竟無法將后話補完。宮青揚是他最寵愛的兒子,而宮青遠是他最放心的兒子,此番此景……
終是怪他,才造成今日……
‘義父,是孩兒不孝。’停手,向宮文宇叩頭,感謝他的養育之恩。宮青遠似是知道此刻宮文宇內心所想。
“小心!”一銀光閃過,龍少非上前用扇子擋開。
“青遠哥!”楚瀟瀟一聲尖叫。
宮文宇也擋開一箭,卻未料居然另有一箭射向宮青遠,速度極快。
上前抱住宮青遠。
“何苦。”
宮青遠的視線卻未停在宮文宇身上,而是眼神迷離看著前方,釋然一笑。
當那笑在臉上化開的一瞬,眼角溢出一顆晶瑩,緩緩的合上了眼,血在衣袍上浸染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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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后,易寒被東門施針救醒,再次肯定了兇手就是宮青遠。
試武大會依舊在舉行。宮青遠的死,帶給他們的只有破案之后的欣喜。
楚瀟瀟在樹林里面練了一整日的劍,“魔教!!”最后氣竭一吼,想要吐出憋在胸口的郁氣。
她記得三公子的箭!如果……如果不是魔教,青遠哥就不會如此。她認定這一切都是魔教造成的。
宮青藍和宮青竹也一整日都未踏出房門。
夏長陌少了幾分閑適,更為沉默了。
而上清園,閑來居。
宮文宇負著一手,急筆行書,筆鋒力透紙背。
沒想到這么多年……還是沒能挽回……宮文宇快要將那筆桿按進手里。“啪”一聲脆響,筆身被折。是該怪吳天益?還是武林正派?亦或是自己?
宮文宇神色變換,忽的大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