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時分,天空中烏云密布,卻依舊沒有雨滴飄落。
波浪微微起伏的海面上,因為感覺不到風,所以空氣中充滿了潮濕悶熱的氣息。
暗藏五行連鎖大陣出入口的那座孤島附近,灰沉沉的海面上停泊著兩艘巨船。
金船船頭,站著歸靈劍派的馬行空四人,他們談笑風生,臉上洋溢著勝券在握的笑容。
反觀與之相對的黑船船頭,歸西劍派的葉隨良,低聲對身旁三人說道:“開啟大陣出入口的時辰就快到了,但愿此次大賽,我們劍派的參賽弟子不會輸?shù)奶y看。”
兩位長老緩緩點頭,神情同樣有些凝重。
何八姑看了看對面的金船,心里嘆了口氣。
這次新秀大賽,歸靈劍派有金無淚,西門絕,鐘靈兒這些杰出的弟子帶隊,本派的參賽者估計會輸?shù)暮軕K。
就在這時,金船船頭的馬行空揚聲笑道:“葉隨良,此次新秀大賽,你方的參賽者依舊是個輸,你們可要有心理準備啊。”
葉隨良眼中閃過一抹陰沉,自己這邊的弟子,輸是肯定輸了,只能寄希望于那個諸葛小弟子挽回一些顏面了。
他皮笑肉不笑道:“馬行空,大賽的結(jié)果還不知道,我勸你不要得意的太早了,小心樂極生悲。”
“我樂極生悲?”馬行空哈哈大笑,“葉隨良,我看你是不見棺材不落淚,既如此,那你敢不敢和我打個賭?”
葉隨良身旁的何八姑三人面色一變。馬行空這一招太狠了,用言語激將葉隨良,逼著必輸無疑的葉隨良和他打賭。
要知道像他們這種一派長老,隨便打上一個賭,下的賭注可不是鬧著玩的,最次的賭注,也是能讓筑基境修士眼紅的寶物。
而站在馬行空身旁的三人卻是滿臉笑容,葉隨良和馬行空乃是活冤家死對頭。
不管是人前,還是人后,只要他們兩個里面,有一個跳出來叫板,另一個哪怕明知必輸,也絕不會退縮半步。
如今馬行空顯然要坑葉隨良了,所以他們紛紛等著看葉隨良的好戲。
葉隨良滿臉冷笑,馬行空這個老匹夫,肯定要拿兩派參賽者的勝負做賭,哼哼,我偏不按你的節(jié)奏走。
他倒背起雙手,沉聲道:“怕你不成?這個賭我打定了,不過你提議打賭,我應下了,但是怎么個賭法,卻要由我來定,你若是沒有把握不敢接招,我也不會強人所難。”
馬行空微微皺眉,心知對方要玩貓膩,可話都說到了這個份上,他沒理由退縮,大笑道:“怎么個賭法,隨便你開口。”
“痛快。”葉隨良撫掌大笑,“賽前,你極為看好你派弟子金無淚,西門絕和鐘靈兒,咱們就賭我派弟子諸葛居,能不能取他們?nèi)酥坏娜祟^。”
話音方落,兩船上的旁觀者紛紛看向葉隨良,暗道人的名,樹的影,葉隨良號稱金燈大劍,果然不好對付。
一個反激將使出來,直接撇開了兩派參賽者的整體勝負,將臉面之爭,限定在了對他來說還有些希望的諸葛居身上。
馬行空搖頭嗤笑道:“諸葛居?那個玩意能殺了鐘靈兒三人之一?葉隨良,你簡直是在做夢。”
“行啊,倘若諸葛居,真能殺了他們之中任何一人,我便輸給你一截五行靈脈!”
兩艘船上旁觀的幾人,頓時面色一變。
一截五行靈脈?馬行空下的賭注有點狠啊。
要知道五行靈脈可不是大白菜,就拿一座荒廢的小島來說,如果山體內(nèi)部埋上一截靈脈,那么假以時日,整座荒島便會舊貌換新顏,變成靈氣濃郁適合修士修煉的寶地。
茫茫南海無邊無際,其中的大小島嶼,自然多如恒河沙數(shù)。
但是八成左右的島嶼,都是沒有靈脈、靈氣極其淡薄的荒島,只有少數(shù)蘊含靈脈的島嶼把持在各方勢力手中。
一旦獲得一小截靈脈,隨便埋進哪座荒島深處,那么用不了多少年,該座小島便會成為富含靈氣的一方寶地,足夠供應一方小勢力或是一個修仙家族崛起。
由此可見,一截靈脈的價值究竟有多么珍貴了。
正是知道這些,所以在場的兩派旁觀者,紛紛震驚于馬行空的大手筆,這賭注下的太狠了。
而馬行空篤定自己絕對輸不了,于是得意洋洋的手掌一翻。
就在這一瞬,周圍灰沉沉的海面,包括陰云密布的天空,都是猛地一亮,宛如被五彩的霞光照射!
只見馬行空的手掌上,燦爛的五色
寶光流轉(zhuǎn)不休,出現(xiàn)了一樣奇物。
那奇物宛如一棵長了毛的翡翠白菜,三尺多長晶瑩玉潤的主干上,呈輻射狀,生滿了密密麻麻的根須,通體散發(fā)著金綠藍紅黃五色交織的霞氣寶光。
此奇物,正是一小截五行靈脈,非強者不可能擁有,可令荒島變靈島,簡直就是無價之寶。
馬行空得意的看了看在場眾人,將五行靈脈收進一方玉盒,盯著黑船船頭的葉隨良,道:“我若輸了,這截靈脈就是你的了,但是你若輸了,又怎么說?”
葉隨良暗罵了一聲老匹夫真毒,可騎虎難下他不愿示弱,鏗鏘大笑道:“不過是一截五行靈脈罷了,我若輸了,同樣有一截靈脈給你。”
說話間,他手掌一翻,同樣取出了一小截靈脈以示眾人。
馬行空和本派三人面露微笑,斷定葉隨良的那截靈脈必會落入己方之手。
其中和馬行空交情不錯的一名長老,已經(jīng)琢磨著花費什么樣的代價,才能將馬行空肯定會贏來的靈脈換到手中,也好為他的后輩子孫多整出一座靈島。
黑船上的兩名長老,即便有心勸阻葉隨良,但是已經(jīng)晚了,只能暗暗惋惜。
何八姑都快饞的流口水了,若把這一小截靈脈給她多好,她的本家后輩,不出二十年,很可能就會成為一個修仙家族。
議定了賭注,兩派長老們沒再廢話,分別放出了五行陣旗,打開了隱匿在孤島上的大陣出入口。
山搖地動之中,沉悶的巨響,回蕩天際,震撼人心。
孤島上的那座獨峰從中分開,豎長的巨大裂縫中,先后出現(xiàn)的兩個彩色光洞,宛如燦爛奪目的兩個彩色旋渦,放射出的五色光芒,將陰云密布的天空染得五彩繽紛。
仿佛這一方天地,似有絕世的異寶出世!
馬行空和葉隨良先后出手!
冰劍化銀蟒,金燈架長橋,橫跨海面,先后抵達了兩個彩色光洞。
很快的,歸靈劍派和歸西劍派幸存的參賽者,從兩個光洞里一個接著一個跳了出來,分別被銀蟒和金橋接引到了兩艘巨船的甲板上。
金船船頭,馬行空四人環(huán)視著甲板上的本派弟子,他們原本的好心情頓時打了個折扣。
參賽的時候,本派的弟子和劍仆將近兩千人,可如今只剩下不足六百人,難道此次大賽,歸西劍派的弟子劍仆故意在人前隱藏了實力,進入賽場之后才顯露了真本事?
可是不對啊,隔海相望的對面,站在黑船甲板上的歸西劍派生還者,情況比這邊還要慘。都不用細數(shù),打眼一掃便能確定只剩下一百人左右。
馬行空疑惑的目光,在本派生還者之間連著掃視了三遍,除了面色蒼白如紙的鐘靈兒活著回來了,原本被他看好的西門絕和金無淚雙雙不見了蹤影,這是怎么回事?
他招了招手,“鐘靈兒,你過來,本座有話問你。”
“是。”曾經(jīng)大出血、至今氣血很差的鐘靈兒出了人群來到近前。
“丫頭,究竟是怎么回事?”
鐘靈兒的后臺很硬,而且和馬行空的交情相當不錯,所以馬行空的語氣很是親和。
“回您老的話,我等一月前剛剛進入萬獸海域……”
鐘靈兒有所隱瞞的說起了大賽中的種種經(jīng)過,被她隱瞞的,自然是被諸葛居險些刺殺的那件事,不露臉嘛。
與此同時,走到甲板上的葉隨良四人面色陰沉,同樣詢問起了大賽中的情況,損失的弟子太多了,必須要有一個合理的解釋。
和于小果站在人群最后的王動,面色鎮(zhèn)定如常,可袍袖中的雙拳一下子握緊了。
葉隨良隨手指向人群前排的一個男弟子,沉聲問道:“究竟怎么回事?將近兩千人參賽,為什么只剩百人左右生還?”
“葉,葉長老……”那青年弟子吞吞吐吐。
“快說。”葉隨良劍眉猛地一掀,眼角眉梢都帶上了殺意。
青年弟子嚇得一激靈,趕忙將大賽中,歸靈劍派的鐘靈兒等人,屢屢追殺己方人馬的情況說了一遍。
聽完之后,何八姑怒視著金船方向,站她身前的兩個長老臉色黑沉沉的,對方的參賽者不依不饒的打殺本派弟子,真是太過分了。
至于葉隨良,干脆指著金船怒道:“馬行空,你派弟子太過狠毒了,簡直對我派弟子斬盡殺絕啊。”
“大賽之中,生死各安天命,你派弟子技不如人,活該。”馬行空怒聲回了一句,身旁三人也是神情不善。
他們發(fā)怒,不只是因為本派參賽者的損失,遠遠多于以往的大賽。
最讓他們憤恨的是,聽鐘靈兒講述,金無淚那個畜生,為了爭取更好的成績,居然在大賽剛開始,便胳膊肘朝外拐、掉炮往里揍,直接下黑手坑殺了西門絕等八個帶隊的杰出弟子。
“這個敗類,死得好,他若不死,老夫也不會饒了他,真是利令智昏,愚蠢至極,一點大局觀也沒有。”
馬行空氣的面色鐵青,咬牙罵了一句。
忽然,他神色一變,想起了他和葉隨良打賭的事情,抬手揮出了一個隔音結(jié)界,將不相干的人隔絕在了外面,問道:“靈兒,金無淚是怎么死的?死在誰的手里?”
鐘靈兒回道:“死在諸葛居的偷襲之下。”
兩位長老和那名執(zhí)事臉色唰的一變,紛紛看向了馬行空。
馬行空神情抽搐,該死,真是怕什么來什么,我的那截靈脈啊,完了,這下子樂極生悲保不住了,金無淚,你個挨千刀的東西,你若不死,老夫扒你三層皮!
他還是不愿意相信,趕忙細問:“偷襲?諸葛居如何能襲殺了金無淚?”
鐘靈兒一看瞞不住了,只好實話實說,將她險些被諸葛居偷襲殺死的糗事從頭說起,之間不免說到了“諸葛居”那睥睨無雙的快劍……
與此同時,黑船的甲板上,和于小果站在人群后的王動,暗中松了口氣。
這次大賽,他不只把將近五百名兩派弟子煉成了魔兵,而且兩派參賽者大半的收獲都進了他的腰包。
如今馬行空和葉隨良等兩派高手,誤認為兩派參賽者互相下死手這才損失慘重,對他來說,自然再好不過了,不枉他種種布局。
葉隨良疑惑的看了看馬行空等人,也聽不到人家嘀咕些什么,回頭瞪著本派生還者,冷著臉道:“你們都是傻子嗎?”
“人數(shù)和對方不相上下,為什么要分成一個個小隊各自為戰(zhàn)?為什么不盡早團結(jié)在一起?”
“那樣的話,他們啃你們一口肉,也必會被崩掉一顆牙,愚蠢!你們真是愚蠢至極!”
另一長老憤憤點頭,“葉長老所言極是,將近兩千人吶,如果你們一早抱成團,諒鐘靈兒等人也不敢拼個魚死網(wǎng)破。”
“本座負責刑罰,在此宣布,你們之中,除了排名能進大賽前五十的,其他人回去之后,統(tǒng)統(tǒng)領二十記蟒鞭,也讓你們這些蠢貨長長記性。”
聽了這話,沒把握進入大賽前五十的弟子們嚇得面色慘白。
二十幾蟒鞭啊,便是不死,也絕對會被抽的皮開肉綻露白骨,那份罪過非人能忍受啊。
一名弟子戰(zhàn)戰(zhàn)兢兢喊冤道:“長老法外施恩啊,弟子再不濟,卻也在大賽中,和對方拼殺了好多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啊。”
他的這些話,頓時引起了其他人效仿。
“是啊長老,我等雖然沒有給本派爭光,但是也沒有為本派的臉面抹黑啊,被鐘靈兒等人追殺的再是危急,也沒有丟掉還手的勇氣。”
“對對對,我們不像諸葛居和于小果,他們從進入大賽直到今日結(jié)束,至始至終都做了縮頭烏龜,別說和鐘靈兒等人交手了,便是連個面都不敢露的。”
“這點我們都能作證,除了第一天見過他們,余下的日子里,他們不知道藏身何處,一直沒有現(xiàn)身。”
“長老,他們才是真給本派,給你們臉上抹黑的敗類,應該懲罰他們以儆效尤,我們雖敗猶榮,都是無辜的。”
“是啊,三位長老有所不知,諸葛居給本派丟人丟大發(fā)了,他帶著于小果龜縮不出,鐘靈兒等人甚至送了他個外號,躲貓貓神話,這是多么大的恥辱啊。”
眾弟子急于撇清自己,矛頭指向王動和于小果的同時,紛紛躲開他們老遠。
“躲貓貓神話?”
葉隨良四人臉色黑如鍋底,一齊看向了暴露在人群之外的王動和于小果。
“諸葛居,你站過來,本座有話問你。”
葉隨良瞇眼看著微微低頭的王動,說出的話,語氣森冷,倘若這個東西真的龜縮不出寸功未立,將他曾經(jīng)的叮囑置若罔聞,哼哼……
旁觀的百余名弟子暗暗長出口氣,目光中都有些幸災樂禍,終于有了名正言順的替罪羊。
就在這時,對面的金船上,剛剛從鐘靈兒口中問明了詳細情況的馬行空四人,紛紛黑起了臉色。
其中尤以馬行空馬大長老的臉色最黑,看向王動的目光中,有著鋒刃般的殺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