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我找!”驚愕之後陳隊說。整個別墅找遍了,警察個個都喘噓噓,屍體還是沒有。一個小時後大家茫然地回來了。停放房東老頭的地方,地面乾乾淨淨,看不出是第幾現場。由於沒有確定老頭的死因,甚至連初步的勘驗也沒有做,現在誰都不知道怎麼辦好。薛靜懷疑這古堡有密道,她跑到檔案館去也是這個目的。現在她找了塊鵝卵石東敲敲、西砸砸,但石頭牆太厚了,從回聲上聽不出什麼來。
太陽已經出來了,清晨的旺寶島眺望看去很美。十來個警察或立或坐,沒人說話,像在欣賞美景。但表情上全不是欣賞的樣子。他們都是成年人了,職業警察,對於恐怖和血腥的見識遠在一般人之上,但昨晚上發生在他們眼皮底下的事兒完全不符合邏輯,又是件從一開始就帶有鬼魅色彩的事兒,現在他們親歷了鬼魅,卻做不出任何的解釋,掉了彈夾又叫一具屍體在眼皮下丟失了,而這兩樣東西按常理應該就在那兒。說有人在搞鬼,可沒有找到絲毫的跡象。任何一個罪犯都不會冒險和警察捉這種迷藏。鬼嗎?顯然是荒唐的,沒有任何一個警察會把昨晚的事兒推給鬼的。但他們用常裡又解釋不了。
陳隊一根接一根地吸菸,眼睛眺望著海島的遠方。其實他什麼也沒看到。他有種被打敗的感覺。彈夾丟了一個,十多個人親眼見到的屍體沒了,他不知道該怎麼和局裡彙報。本來是讓他調查一下所謂鬧鬼的事兒,以免人心慌慌,可結果竟然是這樣,要是傳出去,可好了。
快八點了。薛靜知道陳隊的心思,湊上去說道:“我叫船咱先回去吧。”
全都找過了,再待下去也沒意思。陳隊無奈地應道:“叫船吧。”
船一會兒就在海面上露頭了。
“昨晚上的事兒都嚴格保密,不許外傳!”
車子都還停在碼頭上。陳隊讓把車開到隊邊的飯店門口,先吃點兒東西。昨晚隊裡到沒有什麼事兒。回來的人個個無精打采,衝了茶坐了。
老張第一個打開電腦幹活了,開始寫丟失彈夾的報告。薛靜過去把他的槍要了來,到一邊兒的屋裡取指紋去了。
九點鐘,陳隊召集大家開會了。“都說說,昨晚上到底是怎麼回事兒?薛靜,你先說說,你、老張、大羅怎麼半夜跑島上去的?”
薛靜把經過說了。對於電話個個遇忙,誰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兒,那個點他們都睡覺了。對於怎麼就睡過去了,誰也說不出有什麼特別的,躺下也不知道怎麼就迷糊過去了。老張是最倒黴的一個,成了陳隊的發泄對相。四十九歲,弄出個丟彈夾來,還莫名奇妙的。
“你真該去好好燒燒香,興好那鬼沒把你槍拿去!”陳隊說。
老張臉紅脖子粗。薛靜怕吵起來,圓場說:“我說一點兒。昨晚上的一切都是不符合常理的。……”薛靜把那隻手電舉起來。“這不是咱們的手電,大羅、老張我們去的時候走的太忙活了,沒拿手電,要是拿了,老張也不會給那具屍體絆到了……”
等薛靜把手電的來歷說了後,雖然是在隊裡,大家還是有種悚然的感覺。接下來薛靜又把關於這坐城堡的歷史說了,當提到李薄的時候,大家開始興奮起來。但薛靜接下來的話又立刻叫大家消停下來了。“剛纔我查了,沒有李薄這麼個人,地址和出生年月都是假的。但這個自稱爲李薄的人肯定是存在的。……”
“昨晚上是不是就這傢伙搗鬼?”小趙說。
這話沒有什麼意義,沒人接茬。大羅說:“昨晚進去時聞到了血腥味,爲什麼地上一點兒血跡也沒有留下?”
老張和薛靜也聞到了血腥味,但對大羅的問題無法回答。
薛靜從抽屜裡拿出個小玻璃瓶來,裡頭有幾隻蛆在蠕動著。“那具屍體肯定存在,這是從那眼窩裡找到的。”
很多事兒薛靜也懵懂,可終歸是個專業紮實和有條理的人,隨著她的分析和大家的補充,終於把問題引向了實質:如果這是有人在搞鬼,那目的是什麼?
“‘阿里巴巴的財寶?’”一個警察說。
靜場了數秒鐘,這是一個符合邏輯的推測:古堡裡可能隱藏著什麼。
“能調查一下那個什麼維爾森嗎?”陳隊說。
老天,死了一百多年了,巡撫也歸西這個年數了。見陳隊看著自己,薛靜說:“一百來年了,怕不好查了。另外,那維爾森是西班牙人,局裡不會叫咱們去馬德里的。”
總算有人笑了。陳隊擺擺手:“好,說到這兒了,似乎有點兒感覺了。不過,我說實在話弟兄們,我是有點還暈。大家說一下,就目前的情況,下一步咱們怎麼辦?”
“找那個李薄,叫靜姐給畫個像。”小趙說。
“嗯,是個主意。”陳隊首肯了。
薛靜說了兩點兒,一個是老張的槍上沒有發現別人的指紋,其次她要技術科給化驗一下這些蛆來自那裡。
“那,陳隊,咱晚上還去不去蹲坑了?”小陳問。
鬼魅再次起了作用,大家不吱聲了。
“咱們可以帶上發電機、探照燈去。”小趙說。
“你派一個支隊去,挨個擺上人。咱是要破案,不是壯膽!餿主意。”
沒動靜了。陳隊想到昨晚上十個大男人的慘樣兒,也下不了決心,最後說考慮一下,下午在定。這當兒薛靜的手機響了,是個見過卻又想不起來的電話號。
“喂!……”薛靜接起來說。對方的聲音一響起來,剛要站起來薛靜立刻坐下了,她的腿軟了一下,宛如跌在椅子裡。
“呃,好,我再打給你。……”
薛靜臉色煞白,大家看著她。肯定有什麼事兒發生了。見薛靜發癡,老不說話,陳隊試著說:“怎麼了?靜靜?”
打電話來的是那具屍體,那個房東老頭,告訴薛靜說有個外地釣魚的團九個人,下午要去島上。
薛靜一說,大家全大眼瞪小樣眼了。
“不會聽錯吧?”一個警察小心亦亦地說。
“不會錯,是他,我們通過電話。”薛靜一臉緊張和困頓。
“抓起來,把他抓起來審審!”叫喊的是老張。
“你瘋了?憑什麼?!”陳隊回頭喊了一嗓子。
這樣的情況必須得過去看看。陳隊帶上薛靜、大羅、小趙出發了。
“你說這老頭昨晚會不會沒死?”路上陳隊說。
薛靜想起了那隻僵硬冰冷的手。那不會是活人的。還有那一眼窩蛆,僅是蠕動導致的刺癢感恐怕也叫人受不了。但薛靜原本沒有休息過來的大腦被房東老頭的電話這一下子弄得混亂了。她感到自己好像在做一個夢,似醒不醒的。
“看看再說。”薛靜說,想起了辦過的雙胞胎案。不會老頭是雙胞胎吧?不過這是很容易查清楚。薛靜竭力在想象中回憶著和房東老頭見面的情景、那些細節。
約一個小時後,當幾個人將要走進老頭家門的時候,薛靜的心跳還是加快了。那分明僵硬的手,那眼窩,薛靜無法想象像此刻他正在準備迎接他們。馬上她就不用懷疑了,在門的玻璃上出現了一張臉。薛靜視線一下被吸過去了,嘴幾乎合不上了,沒錯,正是這老頭,此刻正衝薛靜微笑呢。
已經傻了的大羅把自己別了一下子,朝前摔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