敦煌的莫高窟是世界藝術(shù)的寶庫,所以每年來這里游覽的游客都是絡(luò)繹不絕。無論什么季節(jié),這里的游客都不少,所以當我和羅毅來到莫高窟的時候,不可避免地被卷入游客大軍之中。當然這也是出于對自身的保護,隱藏在人群中,是最安全的。
“二十年了,這里還是一樣,只可惜佛像依舊,人卻早已不再!物是人非??!”羅毅看到熟悉的情景,自然觸景生情,心中的感慨油然而生。
“大哥,你的心情我理解,過去的都過去了,不要太掛懷!”我看著羅毅有點動容,只能說一些很沒有營養(yǎng)的安慰話。
“怎么能不想,別看我平時挺堅強的,其實我每天晚上都會被噩夢驚醒,可是我始終無法提起勇氣來面對,我心里有愧?。】匆娔菈K大石頭沒有,當年,我就是在那里和小蕾說好了,一起退出江湖,過一個平凡人的生活!當初要不是我堅持要去李元昊的皇陵,小蕾也不會死,說不定,我們倆的孩子也比你小不了幾歲?”羅毅自嘲地說道,雖然臉上帶著笑意,可是我看的出來,那笑容的背后帶著無盡的痛苦。
如果當年羅毅沒有走錯哪一步,或許他也不會像現(xiàn)在這樣的孤獨。想到這,我才明白,為什么羅毅才四十多歲,頭發(fā)卻已經(jīng)白了一半,想必這二十年來,他一直活在自責之中,憂愁催人老,他的頭發(fā)不白才怪。
不過作為兄弟,安慰的話,我還是要說的,不管那有沒有用,“大哥,死者已矣!自從我入了這一行,我也失去了不少的朋友,猴子你還記得嗎?就是那個要和你搶紫晶盒的那個,在明月山,我也是眼睜睜的看著他化為一堆白骨,我的心也是無比的沉痛!可是人都是要向前看,老是自怨自責也無濟于事。再說你不是回來了嗎?大哥,看開點!”
“是啊,看開點,既然來了,我就要搞清楚,我不會再逃避了,就算是死在這我也不會再皺一下眉頭!”羅毅地眼眶不知道什么時候紅了,但是眼神中充滿了堅毅。
我看出羅毅有一種無懼死亡的表現(xiàn),生怕他真的帶著必死的決心來的,趕緊岔開話題,“呃,大哥,我們應(yīng)該從哪里入手,不會真的是帶我來這里觀光的吧?”
“哦!”羅毅擦去眼角的淚痕,尷尬地笑了笑,“我是不是有點太傷感,走辦正事去!”
“嗯。”我見羅毅提起了精神,心里也舒展了一點,兩人一前一后的往莫高窟的佛像走去。而這時,幾個賊眉鼠眼的人,就悄悄地跟了上來,和我們保持一段不遠不近的距離,眼神一直盯著我和羅毅。
莫高窟的佛像都是開鑿在石壁之上,所以風景區(qū)就特意建造了棧道,把所有的佛像,洞窟,壁畫都連接起來,方便游客觀賞。棧道自然不會太寬,所以人一多,就顯得很擠,正好對面有一波人和我們相向而行,一下子就堵到了一塊,我趕忙勸說道:“喂,大家都是文明人,都別急,慢慢來!”
無意中我看了一眼后面,只是一眼,卻正好和幾道目光對視了一下。本來這里人就多,所以碰上對眼的事情很正常。但是正常的背后往往隱藏著不一般,他幾個人幾乎是在同時都把目光移走,動作太一致了,不得不讓我起疑!
我盯著那幾個人看了一會兒,發(fā)覺他們雖然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但是目光閃爍,好像刻意躲開我的目光一樣,這就更加讓我確定這幾個人絕對不是普通的游客。只有做賊才會心虛,他們越是裝模作樣,就越會暴露出他們的企圖。
我不敢托大,趕緊低聲對羅毅說道:“大哥,我們好像被別人盯上了!”
哪知道羅毅并不是很吃驚,而是若無其事看了一眼后面,輕描淡寫地說道:“又是卸嶺的人,真是陰魂不散!”
“卸嶺的人?”我的頭頂上頓時冒出了幾個問號,“大哥,你怎么知道是卸嶺的人,好像卸嶺的人已經(jīng)很久沒有露面了,這回跳出來是什么意思?”
“他們跟蹤我已經(jīng)很久了,只是我沒有把他們能當一回事兒,只是沒有想到,他們居然跟到這里來了!”羅毅仍舊滿不在乎,似乎根本就當做他們不存在一樣。
“跟蹤你,卸嶺的人跟蹤你干什么?難道是……”我已經(jīng)想到了答案,只是不好意思說出來。
羅毅拿出一根煙,悠然地點上,這才說道:“不用猜了,在汝南我出面幫了你們,以卸嶺一派的為人處世會善罷甘休嗎?明面上他們是安分了不少,可是暗地里的小動作還是挺多的,半年前,他們就已經(jīng)派人盯上我,只不過因為我的身份比較敏感,他們也不能把我怎么樣,盯梢的人也消失了一段時間,還以為他們不盯了,原來還盯著呢?”
“那我們怎么辦,這些尾巴,不甩掉恐怕不行吧?”我滿是擔憂地說道。在明月山,我已經(jīng)見識到幽鬼的狠辣,所以對卸嶺一派還是比較擔心的,就怕他們在我們的背后使刀子,那真的是防不勝防。
“甩掉?”羅毅吸了一口煙,笑道:“就讓他們跟著吧?一群小嘍啰而已,既然他們想死,那就成全他們!”
我以為羅毅想出手除掉他們,趕緊提醒道:“大哥,這樣做不好吧?你怎么說也穿著警服,是公職人員,這么做是不是有些那個???”
羅毅看到我一副木訥的表情,立刻明白我理解錯了,指了指我,笑道:“沐升啊,你都想哪去了,我是那種人嗎?即使不用我出手,他們也必死無疑,那皇陵是擺設(shè)嗎?說不定,我們還需要他們的幫忙呢?”
“哦!”我恍然大悟,“大哥,你是說讓他們替我們擋刀子,我們坐收漁利?”
“希望吧?不過要是冥魂那個老家伙也來了,那就麻煩一點,但愿他不要出現(xiàn)!”
有些事情,你越是擔心,他就越是和你作對,就像這件事一樣,羅毅明明不希望冥魂出現(xiàn),可是冥魂卻偏偏來了。看來一場惡戰(zhàn)在所難免了。
因為羅毅胸有成竹,所以我也就不再理會后面那些跟屁蟲,而是直接去找佛經(jīng)上所畫的那尊奇怪的佛像。雖然當年羅毅來過這里,也進過皇陵,但是那已經(jīng)是二十年前,很多的地形地貌都已經(jīng)發(fā)生了變化,入口的準確位置,羅毅不敢確定,只能在回到起點,從那尊佛像入手,最為保險。
外面的環(huán)境變了不少,但是莫高窟的保護工作還是很到位的,所有的佛像壁畫都維護的很好,位置都沒有改變過,所以我們很快就找到了那尊佛像的所在處。
那尊奇怪的佛像千年來都保持這同一姿勢,為的就是不想那地底下的秘密被埋葬。此時他正等待著我們,微笑的臉龐歡迎著所有從這經(jīng)過的人。
“沐升,你看就是這尊佛像!”羅毅指著那尊佛像說道。
我不懷疑羅毅的話,但還是拿出那本佛經(jīng)對照了一下,造型,樣貌都一模一樣,尤其是那只右手,正指向前方?!熬褪悄莻€方向嗎?”我指著遠處一處較高的小山頭問道。
羅毅點點頭,其實他心里還是有數(shù)的,只不過出于謹慎的態(tài)度,才回到這尊佛像再確認一番。有這尊佛像為我們指明方向,我們自然不會找錯地方。
我們的目的達到了,也就沒有理由再留在這莫高窟,所以很快就離開了這里。而跟蹤我們的人,后腳也來到了這尊佛像地面前,不過不知道真相的他們根本就想不到我們來這里的目的,只能隨著我們一起回到了下榻的酒店。
夜半時分,我正睡得香甜,突然感覺都面前一陣人影閃動,我立刻就醒了過來,“誰!”手也迅速地往寒魄摸去!
“噓,是我!”一個人手里提著兩個包,正站在我們面前。我睜大大眼睛一看,“哎,大哥,深更半夜地你站在我床頭干嘛?不是想嚇我吧?”
羅毅把其中一個包扔到我的床上,說道:“這是給你準備的,我們現(xiàn)在就出發(fā)?”
“出發(fā)?”我懵了一下,看了看時間,才凌晨一點,頓時睡意再一次襲來,我打著哈欠說道:“大哥,天還沒有亮,現(xiàn)在出發(fā)是不是太早了?”
“兵貴神速,出其不意,你都想不到,那我們的敵人就更想不到,不要啰嗦,穿好衣服,馬上就走!”羅毅已經(jīng)做了決定,就像是軍令一樣,不容許改變。
我也不多說什么,既然羅毅這么說,一定有他的道理。等我穿好衣服,卻發(fā)現(xiàn)羅毅根本就沒有打算走正門,而是打算爬窗戶。還好,這里只是三層而已,有專業(yè)的繩索,加上我們的身手,爬下去一點問題都沒有。
一路上,我們躲躲藏藏,不僅避開所有的酒店保安人員,甚至連酒店的探頭都一一避過,似乎羅毅早就已經(jīng)把這里的一切摸清楚了。完全是有預(yù)謀,有計劃的一次行動。好不容易才跑出酒店的范圍,又跑了一段距離后,羅毅才說道:“好了,現(xiàn)在不用再像做賊一樣!”
“大哥,你這到底是哪一出?把我都搞糊涂了!”我一肚子的疑問,路上一直都憋著,現(xiàn)在總算有機會問了出來。
“這還用說嗎?當然是避開卸嶺的耳目,擺脫他們的糾纏!”羅毅一邊走一邊說道。
“不是,”我有點想不明白,“大哥,你不是說不把他們放在眼里嗎?”
“那是騙你的,這你都信?”羅毅笑著說道。
“啊?”我更暈了,“大哥,你騙我干什么?”
羅毅回過頭鄭重地說道:“很簡單,連你都相信了,那一群笨蛋就更會被蒙在鼓里!你都想不到,他們就更加的想不到!我在一個月前,就已經(jīng)做好了準備,這里的一切都是我安排的,只是為了萬無一失!”
我倒吸一口氣,還好羅毅不是我的敵人,要不然我被他賣了說不定還幫他數(shù)錢呢?這心計,果然不是一般人,看來當年羅毅能在盜墓界那么有名,不是白給的?!拔颐靼琢?,我就說,你怎么訂了一個最矮的樓層,原來你早就算計好了!大哥,你可不太厚道哦?”
“所謂兵不厭詐,那些蝦兵蟹將我羅毅真的沒有放在眼里,但是我下午收到消息,卸嶺的大當家冥魂正往我們這邊邊趕,說不定他也已經(jīng)到了酒店,我這么說也是不得已!”
“冥魂?”我回想起在汝南見過一次冥魂,當時他穿著一襲的黑衣斗篷,看不見他的臉,很神秘,但是冥魂的身上有一種非??膳碌臍庀ⅲ浅5男伴T,據(jù)說他還是一個瞎子,真想不通,一個瞎子怎么能成為卸嶺的大當家?
“大哥,冥魂很厲害嗎?幽鬼我見識過,陰險毒辣,身手了得,聽說那這個冥魂是個瞎子,難道他還更厲害?”我不解地問道。
“那是當然,要不然為什么幽鬼是二當家,冥魂是大當家呢?他們倆可是親兄弟,幽鬼脾氣暴躁,陰險毒辣,這誰都知道,江湖上沒幾個人不怕他,但是在冥魂的面前卻服服帖帖,你說冥魂是不是更加的厲害?”
“哦,這倒也是?”我點點頭表示理解,但是我問道:“可是冥魂是個瞎子,瞎子能厲害到什么地方去?”
羅毅撇撇嘴,說道:“以前的冥魂可不是瞎子,至少我退出江湖前,他還是有眼睛的,我也見過他幾次,看得出他確實比幽鬼厲害,他做事非常的冷靜,但是卻比幽鬼更加的毒辣,不出手則已,一出手比置人于死地!至于他的眼睛是怎么沒的,我也不清楚!我只知道,能不和他交手最好不要,就算我有勝算,也不可能全身而退!”
“哦!”我嘴上應(yīng)著,心里卻不是很服氣,一個瞎子而已,難道還能翻了天,我可是有兩把名劍,雖然湛盧劍沒有帶,但是有冰鋒在手,量他冥魂也不能對我怎么樣!
羅毅看到我的表情,馬上就猜到了我心里所想,于是提醒道:“沐升,你可千萬不要小看冥魂,要不然,吃虧地一定是你自己!”
“啊?大哥,難道你有觀心術(shù),我心里想什么你都能看出來!”我驚訝的問道。
“什么觀心術(shù),什么事都寫在臉上了,還用觀心術(shù)嗎?”
“是嗎?”我呵呵地笑了幾聲,看來我還是不夠老練,至少在羅毅面前,我只是一個初出茅廬的渾小子而已。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我和羅毅來到一座小山頭面前,羅毅停下來,說了一句,“到了,就是這里,二十年了,我回來了,這算是故地重游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