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速下落的一刻,我仿佛聽到了崖上芮憂他們的驚呼聲,也似乎聽到峽谷對面一個陌生人的聲音在大喊著:“笨蛋,誰讓你放箭的!”
說起來,這已經是第二次墜崖了,我深覺這實在是不怎么好的體驗,尤其是這一回,身邊還有一個我無論如何不想她出事的人。
“放開我!”身邊的岳凝眉突然說道。
呃,我這才發現她正試圖把手臂伸出來,卻被我緊緊地擁著,無法掙脫,急迫中才脫口這樣喊了出來。
“放松一點就可以。”見到我些有愕然,她補充道。
一時之間我也有些不好意思起來,在自由落體的失控感中努力地把手臂放松了些,只見她伸出了雙手,交握住向上一推,我只覺得眼前一花,似乎有股清涼的氣息從我們身邊盤旋而過,沒等我反應過來它是什么,“嘩”的一聲,身體的下落之勢接連被什么有彈性的東西接住,緩了幾緩,最后終于摔到一叢軟軟的東西上,停住了。
劫后余生,我抬頭仔細一看,我們所掉的地方,居然是一張藤子交織成的網,而支撐它的,是一棵巨大的芭蕉樹,剛才減緩了我們下落之勢的,正是它生出的芭蕉葉,每一張幾乎都有幾平米大!透過藤網,可以看到我們離下面的峽谷底還有數十米,而且那底下都是巖石,如果要是真掉了下去,肯定是要粉身碎骨了!
而因為這個變故,我們已經掉到了峽谷的對面,從這個位置已經完全看不到上方對面芮憂他們所處的位置了。
“這樹不會活太久的,我們趕緊離開吧。”岳凝眉的一句話把我從迷茫中喚醒了。
“哦,”我掙扎著坐起來,看了看她問道:“你沒事吧?”
“我沒事,可是你……”她指著我的身上,一臉擔憂地說。
我這才發覺,因為抱著她滾過了一段石崖,我身上多處被劃傷,手臂上數道長長的劃傷,后背也火辣辣地痛,估計也是被劃得不輕。就連右手的手掌,也因為擦過巖石而劃出了數道血痕,正在不斷地冒出血珠來。
“沒事,這種傷我受得多了。”我輕松地笑道,“快走吧!”
我們馬上沿著藤蔓和枝杈,滑到了石壁旁狹窄的小道上。剛站定,就聽到數聲咯吱作響,這株龐大的芭蕉樹卻是搖動了數下,迅速地枯萎,從崖上墜下,化成了一大堆枯枝。
我心知這并不是我們幸運,是岳凝眉在千鈞一發之時用出了法術!
“芭蕉是熱帶生長的東西,該種棵松樹的,興許還能活。”我打趣說。
她卻微微一笑道:“下次試試。”
“哈哈,我說笑的,你要是真種了松樹,恐怕我這身上又要多出很多小洞了!”我笑著說。
這句話像是提醒了她似的,她前后看了看,對我說:“往上走一段看看有沒有地勢緩一點的地方,我幫你包扎一下吧。”
我們于是沿著這段小道往上走,走出不是太遠,視野突然就變得開闊起來,竟然是一片平地。在緊靠巖壁邊緣沒有落雪又比較避風的地方坐了下來,岳凝眉就小心地幫我處理起傷口來。
只見她從懷里拿出了一個小紙包,里面是一些白色的粉末,小心地倒在我的傷口上之后,又從衣襟處撕下了幾塊布條,緊緊地包好,幾乎沒怎么感覺到疼。
倒是輪到后背的時候,可能傷口比較深,刺痛非常,我忍不住吸了兩口涼氣。
岳凝眉聽了,突然聲調低沉地說:“對不起,你這是為了救我……”
“嗨,我這不是想逞能嘛,其實你也不用我救。”我打著哈哈說。
“不是的,”她卻說,“如果沒有你的話,我可能未必用得出那個法術。”
嗯?我聽了一怔。之前看她召喚出來的植物,確實都是很秀氣,像這種參天大樹我確實是頭回見。可是她這句話是什么意思?是為了救我所以超常發揮了嗎?
“嗯……話說你的法術真的好厲害啊!我要是能會點當初就不會從懸崖上掉到千望谷里去了。”我笑道。
本來只是岔開話題,避免我在這種不合時宜的場合想入非非,岳凝眉卻認真地說:“其實你有你擅長的東西,不一定非要學我用的這類法術的。”
“哦,是嗎?那我適合學什么法術?”我很好奇。
“我個人覺得,也許你比較適合用察心術。”
“察心術,那是什么?”
“就是能知道別人在想什么的法術。”她說。
“哦!我知道了,就是讀心術!”
“是嘛,”她笑了笑說,“都只是一個名字而已。”
“可是知道別人想什么有什么好的?”我說,“連自己想什么都沒搞明白呢,哪有心思再去猜別人……”
“是了,就是這個。”
“嗯?是哪個?”
“你說的讀心術,正分成三層境界,識己意,識人意,識天意。我也只是在古書上看到一個大概的介紹,并沒見過有掌握了它的人。”
“是說知道自己怎么想、別人怎么想和老天爺怎么想嗎?那也太玄了,豈不是成神仙了?”
“是的,如果真的能達到那個境界,確實已經接近成神了。”岳凝眉卻認真地說著,緊接著又說:“好了,都包好了。”
因為她所講的內容過于吸引我,以至于后來這半段的治療我竟完全沒感覺到痛。
“為什么覺得我適合學這個?”在她最后走過來幫我包扎手的時候,我問道。
“因為你對人感興趣。”她的回答相當簡短,卻著實令我意外!
“憂妹妹、少庭和我所會的東西,總的來說都是在與自己相處,與他人無干的。但是你不同,你關注人,愿意和人親近,能夠對人用心,你的能力不在于打敗多少人,而是影響很多人。如果真的有機緣能掌握察心術的話,對你將有更大的幫助。”岳凝眉說道。
我愣住了,因為這么多年來,真的沒人和我講過這樣的話,內心里有種極其特別的感覺,不知道是感激還是感動,無以言表。
包扎好我的手,岳凝眉對低頭發愣的我說道:“憂妹妹那邊估計還在擔心吧,我想辦法給她發個信號吧,然后咱們也只能靠自己上山了。”
我如夢初醒,趕緊連連點頭。
只見她從袖中拿出一個小布條和一支筆,在上面寫了幾個字卷了起來。然后又打開了一個布包,從里面拿出了一只小小的木鳥來,把紙卷拴到了木鳥腳上。
最后又拿出了一個胭脂盒,我一看,好像是在路上她和芮憂兩人一起去逛街時買的。她用小指尖挑出了一些胭脂,涂在了木鳥的嘴上,接著一抬手,木鳥竟然脫手飛去,直飛向對面崖頂芮憂他們所在的方向!
“察心術什么的再厲害,關鍵時刻也不如你的這些本事方便啊!”我感嘆道。
“傻瓜,”岳凝眉嗔道,“與察心術相比,我這一手只不過是雕蟲小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