嘯天見狀,心急如焚,粗長的尾巴卷起姜臨岫的腰身,稍一使勁,把她帶到自己背上,刨著四爪就要撤離,卻被姜臨岫立時阻止。
“別讓人靠近我,我有辦法!”
她忍受著強烈的刺痛,冷汗從蒼白的額角一滴滴順著臉頰滑落,操控著精神力在無邊的黏稠黑暗中,找到零星散落的光明元素,一點點將它們重新匯聚起來。
遲英縱眼前最后的明亮,就是姜臨岫辛苦維持的一層薄薄的光明系靈力罩,但是在宗項明的攻擊下,那層防御罩漸漸消退,眼看著就要消失。
他停下攻擊,調(diào)動全身的力量,盡可能地將自己與黑霧隔開。
眼看著那黑霧一點點吞噬了自己的能量,下一秒就要貼到臉上,遲英縱喘著粗氣,胸口好像破敗的風箱,雙眼睜得老大,完全不甘心今天就這樣命喪于此。
可恨的是,不能把那個叛徒一并帶走,如果他死了,吹雪該怎么辦,阿鼎怎么辦,還有赤紅城千千萬萬的百姓,他們又該怎么辦!
無數(shù)思緒在遲英縱腦海中翻飛,不甘心的念頭越發(fā)強烈,他掙扎著重新?lián)]舞起手臂,拼盡全力在這無邊的黑暗中制造出一點點不同的波動。
姜臨岫的精神力在濃稠的黑霧中幾乎寸步難行,那些星星點點的光明元素以一個極慢的速度在其中探索著,每前進一點,她的壓力便大一分。
此時此刻,她心中只有一個信念,遲叔叔在哪里,一定要找到遲叔叔!
迅速衰老頹敗的宗項明已經(jīng)被霍勒斯長老扣住,動彈不得,他看著眾人焦急的神色,笑得無比暢快:“哈哈哈哈,放棄吧,沒有人能從主人的力量下活著逃生!”
“你這個畜生!”吹雪試圖沖到遲英縱身邊,卻被人死死拉住,當即扭頭對他喝道,清麗的面容被痛苦和憤恨淹沒。
“英縱把蕊蕊的事情都告訴我了,”她流著淚,脖子上青筋畢露,從儲物戒中拿出來一個拳頭大小的瑩潤玉珠,對宗項明吼道,“我們這些年把蕊蕊的靈魂碎片全都找齊拼在這里面,這就還給你!”
說完,她恨恨地把那枚玉珠扔到宗項明懷里。
宗項明拉長脖子伸手去夠,眼看著只有半個指頭的距離,旁邊突然射出一道罡風,在他驚恐地眼神中,那枚玉珠直直地偏向足以吞噬一切的黑霧。
“邵洪,你敢!”他目眥欲裂,大聲吼道。
邵洪冷笑連連,毫不在意他的威脅:“我當然敢!你敢背叛城主和夫人,還將城主置于死地,我必定不讓你如愿!”
正當霍勒斯加重了手里的力道,以防宗項明做出什么意外之舉時,他卻突然冷靜了下來。
他手指緊緊扣在地上,灰色的眼里渾濁一片:“你們這場戲演的可真好,我都差點信了,跟在你們身邊這么多年,從來沒有聽說過這回事!”
“不如由你的妹妹親口說說!”吹雪被遲鼎扶著,半坐在地,聞言,抬眼瞥了他一眼道。
終于那個偏離方向的玉珠,實在是她沒料到邵洪的舉動,蕊蕊,吹雪姐只能對不起你了……
隨著她的話音落下,玉珠里一道清亮的聲音應聲而出:“哥,遲大哥和吹雪姐姐一直很照顧我!我……”
宗項明渾濁的眼猛地聚焦到玉珠上,拼了命地掙扎著想從霍勒斯手下逃離。
沒錯的,沒錯的,這就是蕊蕊的聲音!
“蕊蕊!蕊蕊!不——”
饒是宗項明再快,也不及距離玉珠咫尺之遠的黑霧。
宗香蕊純凈的靈魂對黑霧來說,無異于絕頂?shù)拿牢叮桓袘剑惴殖鲆豢|觸手樣的霧,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把那枚玉珠卷進了滾滾黑暗中。
一切變故發(fā)生得令人措手不及,沒能從那黑霧中撈回瑩瑩發(fā)亮的玉珠,宗項明仿佛更加衰老頹敗,胸口像空了一個大洞,冰冷的風呼呼地往胸腔里倒灌。
現(xiàn)場一片寂靜,只要呼呼的風聲。
良久,吹雪擦干眼淚,對他緩緩開口:“英縱是想在你生辰之日給你個驚喜,卻沒想到,你狠心至此,報應,哈哈,都是報應!”
宗項明毫無反應,仿佛她說得全沒聽見,心里卻早已翻江倒海。
原來他們說的都是真的……
原來蕊蕊真的還有希望!
是他鬼迷心竅,一手斷送了蕊蕊再生的可能!
……
宗項明跪在地上,“嫂子,是我錯了!是我錯了嫂子!”
“從你選擇背叛的那天起,我們就再無瓜葛,你別這么叫我,讓我覺得惡心!”吹雪腦袋一撇,看都不想看他,對他棄之敝履。
見吹雪無動于衷,他又轉(zhuǎn)向遲鼎,痛哭流涕喊道:“阿鼎,對不起,是宗叔對不起你!”
但是面對讓自己父親處在生命危險之中的人,遲鼎怎么可能有好臉色。
還有千千萬萬的赤紅城城民,都因為他,不得不承受動蕩不安,還有死亡。
姜臨岫對那邊發(fā)生的一切事情都置若罔聞,全神貫注地在黑霧中尋找一絲絲異樣的波動。
終于,細細的光明靈力觸到了一點不同。
她牙關緊咬,從那一點開始,卯足了勁突破進去。
遲英縱在茫茫黑暗中,陡然見到了一點亮光,其中蘊含的純凈和生機,讓他不由自主地靠近。
兩相貼合,在姜臨岫的努力下,終于再次把遲英縱整個包裹住。
“岫岫,你已經(jīng)到極點了,不能再這么拉扯下去!”靳厭離說著就要出來幫她。
“別……出……來……”她咬著唇,艱難地吐字道。
“哈——”
賭上所有殘余的力量,姜臨岫大喝一聲,在所有人震驚呆愣的目光中,乳白色的光繭就這樣從濃濃的黑霧中脫離出來,墜落在地。
吹雪一把推開身邊人,運力都忘了,跑著就撲到光繭旁。
乳白色的光緩緩退去,遲英縱昏迷的臉顯露出來。
“英縱!英縱!”
霍勒斯大長老細細感應了一下,開解道:“夫人放心,遲城主只是昏迷,稍后便會醒來。”
他轉(zhuǎn)頭對搖搖欲墜的姜臨岫喊道:“您也可以休息了,這濃霧離開生命體以后存活不了多久!”
姜臨岫朦朦朧聽到這個聲音,微不可見地點點頭,一直緊繃的精神松了下來,在眾人的驚呼聲中,一頭從嘯天身上栽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