鋪天蓋地的疲憊吞噬了姜臨岫,骨頭變得無比沉重,肌肉酸痛得好比剛剛經(jīng)歷了長途跋涉一般。
朦朧中,她的呼吸越來越急促,仿佛又回到了之前忍著腦海中的刺痛尋找遲英縱的時候。
但是面前出現(xiàn)的,卻不是遲英縱那張和藹的笑臉,而是一頭陌生的巨獸。
“死吧!”
她聽見自己說。
“你無法阻止我,我們戰(zhàn)無不勝,必將重振祭壇!摧毀所有擋路的渣滓,然后我們……啊啊啊啊啊啊!”
巨獸的哀嚎在她的意識里回蕩,還夾雜著人類的慘叫,似乎這些人都真切地在她耳邊笑過痛過活過。
他們是誰?
這里是哪?
這是她的記憶嗎?
那巨獸扭曲的軀體在不停地變形,膿水從裂口處不斷地冒著,突然一下子,身體碎裂開來。
畫面也被撕碎了,強風(fēng)刮了進(jìn)來,好像有一道門被打開,巨獸和她,以及身邊千千萬萬的尖叫聲,一起被吸入了那道詭秘的門。
緊接著,這些莫名其妙的聲音和畫面都消失了,她的意識又恢復(fù)了一片虛空和寂靜。
又過了不知多久,耳畔傳來欣喜的呼聲:“醒了醒了!阿臨醒了!”
腦海里也有人松了一口氣:“謝天謝地,總算是恢復(fù)意識了!”
聽見邵芝的呼聲,前廳里的人呼啦啦一下子全涌了過來,頭擠著頭圍在一起,看著床榻上的少年眼皮動了動,緊接著,緩緩睜開了雙眼。
姜臨岫的意識逐漸回籠,入目就是一個笑眼少女,年紀(jì)看起來十四五歲,眼睛晶亮,滿臉純真。
“你是……”她囁嚅著嘴,用氣聲問道。
“我是邵芝,赤紅城衛(wèi)隊隊長的妹妹!”邵芝歡快地說道。
“阿臨,你昏迷好多天了,可把我們急壞了!”她頭頂上方又傳來一個聲音。
“是啊,遲叔叔都醒了,你還沒動靜!”
“你們別圍著了,快扶阿臨起來,我端了吃的過來!”吹雪拍拍圍成一堆的一群人,眾人迅速給她讓出來一條道。
七手八腳地支起靠墊,又把她扶起來,第一口熱水下肚,姜臨岫長長地舒了口氣。
可算是活過來了!
一小碗乳酪吃完,她精神好了許多,只是臉色還有些蒼白,目光在周圍人臉上巡視一圈,笑著問道:“你們這么緊張做什么,我這不是醒了嗎?”
沈意瀾搖搖頭,正色道:“以后千萬不能再這樣強行使用精神力了,要不是霍勒斯長老說你沒事,我們還擔(dān)心你要精神力崩潰了!”
“是啊,你這孩子,拼成這樣,我們……”吹雪說著, 一向颯爽地她竟然再次隱有淚意,“多的不說了,以后這赤紅城啊,就是你的第二個家!”
遲鼎靠在床邊的墻上,姜臨岫醒了,他也有心思開起玩笑來,打趣道:“母親,你這可是占阿臨的便宜!我們早就與阿臨是兄弟了,難道沒有這一遭,赤紅城就不是阿臨的第二個家?”
吹雪的感動生生被自己這兒子憋回去大半,一時間情緒要上不上要下不下,嗔怪地橫了他一眼。
“我沒事,這會兒感覺已經(jīng)差不多了!”姜臨岫笑著道,眼下醒過來又吃了點東西,她是真覺得自己沒什么大礙了,甚至力量還增強不少。
大概這就是因禍得福吧!
想起昏迷前的事,她好奇地問:“對了,宗項明怎么樣了?”
提起宗項明,遲鼎、沈意瀾和吹雪的神色,肉眼可見地冷淡下來,任誰被自己最相信的人背叛甚至謀害性命,都是無法接受的一件事。
“你遲叔叔審?fù)晁桶萃谢衾账归L老處死了,也算是給赤紅城城民一個交代。”吹雪說著,從儲物戒中拿出來一枚玉簡遞給姜臨岫。
“這是審問的記錄,特意多保存了一份,聽阿鼎說,你是星宸學(xué)院院長的親傳弟子,這個說不準(zhǔn)對你們有用。”
豈止有用,這可太有用了!
她當(dāng)即對吹雪喜滋滋地道了謝:“多謝夫人!”
“還叫這么生疏!跟著阿瀾,可以叫我一聲雪姨!”
“謝謝雪姨!”
“咚咚——”
門口傳來敲門聲,幾雙眼睛齊齊向那個方向望去,是霍勒斯來了。
“長老好!”
霍勒斯點點頭,徑直走向姜臨岫面前,目光將她上下掃了一遍,眉目間有壓抑的激動和感慨。
忍著內(nèi)心的洶涌,霍勒斯溫和地問道:“感覺怎么樣了?體內(nèi)力量都還在嗎?精神力有沒有缺少?”
雖然有些奇怪霍勒斯對自己的細(xì)致關(guān)懷,不過這感覺也不壞,姜臨岫笑著一一回答了:“感覺很好,力量都恢復(fù)了,精神力甚至還變強了!”
“那就好,那就好。”霍勒斯嚅動著嘴唇喃喃道。
“諸位可否出去一下,我有些事情想單獨與……”他頓了頓,一時間拿捏不準(zhǔn)該稱呼姜臨岫什么,索性先跳過,“與她談?wù)劇!?
“也好,談完正好再休息休息,過幾日你們就得回星宸了!”吹雪笑著起身,把位置讓給霍勒斯。
“回星宸?今天是幾日?”姜臨岫詫異地問道,不是還有一個月嗎?!
“阿臨,你昏迷到現(xiàn)在啦!”克利夫蘭笑嘻嘻地答道,回身把嘰嘰喳喳聊天的一圈人趕出房門。
“少主請留步,您也一起聽聽吧!”
眼看著克利夫蘭就要把房門帶上,霍勒斯突然出聲道。
他關(guān)門的手一頓,有側(cè)身進(jìn)來。
等克利夫蘭尋了個位置坐好,霍勒斯沉默了半晌,才緩緩開口說起話來。
“您能駕馭光明元素,對嗎?”他對姜臨岫的稱呼,都不自覺地用上了尊稱。
對光芒神廟,由于克利夫蘭和東修誠的關(guān)系,姜臨岫有些好感,何況要對她出手,以霍勒斯的實力,早就可以置她于死地,顯然是不會害她的。
她猶豫片刻,點點頭。
“您得到了一柄金色權(quán)杖的認(rèn)可?”在場的兩個人都聽得出來,霍勒斯的語調(diào),比剛剛更加激動。
“是的。”
蒼老的眼緊緊閉上,霍勒斯深吸一口氣,眼中隱隱有熱淚,在姜臨岫來不及反應(yīng)的時候,他掀起袍角,單膝跪下。
“光芒神廟第十四代大長老見過光明女神!”
聽到他的話,克利夫蘭瞬間怔住,眼睛不由自主地瞪大,女神?阿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