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秦雨青也來看望這個仇人,她沒帶什麼,只帶了滿肚子的疑問:“夫人,我是來……”
“看我笑話嗎?坐吧,恕不倒茶。”大夫人對她,一開始就表示了不歡迎:“我現(xiàn)在如此,都是拜你所賜。從你一出現(xiàn)在老爺面前,就註定你我終有一生一死,一輸一贏。你現(xiàn)在得意了。”
“夫人認爲(wèi)我是來看笑話的?請問夫人,你從至幸堂搬出,到炳炘堂,到蓬萊軒,有十來天了吧?來看望你的人有誰?我數(shù)給你聽,你的大女兒,二女兒,還有就是被夫人還得幾次三番幾乎慘死的明儼,友姑,世襲,我秦雨青。而你的哼哈二將四夫人,五夫人躲得遠遠的,你曾當(dāng)作親子的四少爺也沒來,你的親侄女,現(xiàn)在的二少奶奶也沒來。他們連看笑話都不想來。來看望你的人都是被你視爲(wèi)眼中釘,肉中刺的人。你不覺得這纔是個笑話嗎?”秦雨青爲(wèi)她分析,讓她知道誰好誰壞。
大夫人對此無所謂:“這些來看望我的人,我並不歡迎。也不指望其他人來看我。所以,不用你來此提醒我誰有良心,感恩回報。我不在乎,也不用說那些樹倒猢猻散的牆頭草,他們就那點本事,也只有那點好心。”
“夫人,我來看你,不是來笑話你。”秦雨青還未說完。
大夫人就不恥地說:“你是想問我,以後繼續(xù)做明儼的妾,還是跟著老爺過日子,還是在他們父子之間穿梭,徘徊,做個違背天倫的女人?”
秦雨青有點詫異,不過想想,大夫人確實知道這些。她問:“夫人既然說到此,我就問你,一直想問,如果我和明儼無緣,成了老爺?shù)逆遥蛉藭胰绾危俊?
“如果是以前,我會騙你,說待你如妹妹。但今日,不必說假話了。直接告訴你,你要是成了老爺?shù)逆遥銜溃蚴巧蝗缢馈!贝蠓蛉苏f的直接。
秦雨青無法接受:“爲(wèi)什麼?是因爲(wèi)老爺愛我嗎?可你並不愛老爺,不會因此而吃醋,爲(wèi)何容不下我?既然你能容得下其他幾位夫人,又爲(wèi)何容不下我?”
“你沒有多大長進啊,秦雨青。”大夫人恐嚇?biāo)骸拔也幌胗腥魏稳藖砀覡帄Z家產(chǎn),但老爺?shù)钠渌耍袷芳u紓,曾芳茹,都是孃家家底雄厚的人,我暫時動不了。至於你,什麼也沒有,當(dāng)然必須排擠,清除,最後你會比三夫人活得更慘,死去,自己死去。我不容你就是因爲(wèi)你好欺負,懂嗎?”大夫人笑她無知。
“真是慘無人道。都是不幸的女子,你爲(wèi)何要對弱者趕盡殺絕呢?我不與你爭奪家產(chǎn),你會如何?”秦雨青還有點希望地問。
大夫人還是笑她蠢:“以前有個蔡書墨,比你還要清高自傲,什麼都不要。但她有了三個孩子後,她就像要爲(wèi)她的孩子爭奪一份家產(chǎn)。可是,毫無家世的她,拿什麼來爭呢?所以,她沒有好日子過,最後她也莫名地自取滅亡了。你想前仆後繼嗎?”
秦雨青覺得大夫人還是像一隻兇殘的猛虎,死性不改,於是,秦雨青也說了狠話刺激她:“夫人,你曾千方百計,苦心孤詣地住進至幸堂。但是無福的人,不幸的人,是住不起至幸堂的,若要強取豪奪,就會因承受不了這福氣而遭禍。三小姐就是如此,夫人你也是如此,所以三小姐現(xiàn)在住進了墳?zāi)梗蛉四阕≡诹伺钊R軒。不過,希望神醫(yī)許蓬萊保佑你不要被頭痛折磨得那麼痛苦。”
“滾,滾出去……”大夫人惡狠狠地罵。
秦雨青氣憤地離開了蓬萊軒:太殘忍了,就因我好欺負,就要合夥來欺負我致死。莊睿合,人在做,天在看,你有今天的下場,是因爲(wèi)天看到了。
秦雨青難過之中想到了鄭飛黃:不知一官現(xiàn)在怎麼樣了。家中發(fā)生變故,女兒死了,妻子鬧事,他一人住炳炘堂,肯定會寂寞吧?他不會想住在那裡的。
秦雨青去了館娃齋,見他一人在外面呆呆地坐著,想事情。
秦雨青過去給他扇風(fēng),帶著沉重的心情,一起看斜陽西下:“一官這幾日是否每天都去看望夫人了?”
“猜得真準。”鄭飛黃無心地回答。
“不是猜的,是看你不開心。病中的人心情不好,難免會說些令人難以接受的話,別太在意。一官,一切都會過去。”秦雨青體諒著他複雜的內(nèi)心。
鄭飛黃難解憂愁:“開妍,立妍每隔兩日去看她,可都是哭著出蓬萊軒的。我不在乎自己受她的氣,只可憐我的兩個女兒,不知被她怎麼罵,每次都那麼傷心地離開蓬萊軒。”鄭飛黃敲著膝蓋。
秦雨青擦掉他頭上的汗:“一官,兩位小姐去看望病中的母親,是應(yīng)當(dāng)?shù)摹6悖鳡?wèi)丈夫,雖無愛,但盡了本分,做到了有情有義,君子之行,幾句罵算得了什麼呢?就當(dāng)做夫妻爲(wèi)家事爭吵吧。”
“她不是頭痛,是心病了,腦子病了。”鄭飛黃面對秦雨青:“雨青,告訴我,明儼,友姑,世襲,還有你,是不是都去看望她了?都受了什麼氣?”
“一官,你不開心,就不說這些了。說說我吧,我還沒有單獨感謝你對明儼友姑的賞賜呢。”秦雨青寧靜的微笑疏散他的鬱氣。
鄭飛黃說道:“這是明儼憑自己的才德得來的,感謝詞都是表面話,做做樣子。欣慰的是後繼有人啊。”
“現(xiàn)在啊,不但一官後繼有人,連明儼都後繼有人了。”秦雨青神秘地笑著。
鄭飛黃也猜到了:“是說鄭經(jīng)嗎?我喜歡他,可不能太嬌慣他,男孩子要歷練才行。”
“我告訴你一件有趣事。一官你賞賜明儼入住至幸堂的前一天,明儼抱起鄭經(jīng)在頭頂玩。鄭經(jīng)撒了一泡尿在明儼臉上,身上。鄭經(jīng)還笑呢。明儼說要打鄭經(jīng)的屁股,但又隨意說鄭經(jīng)的尿有喜事。結(jié)果第二天,你就真給明儼帶來了喜事。一官,你說鄭經(jīng)是不是與你這個爺爺?shù)男囊庀嗤ǎ晕艺f,明儼也後繼有人了,就是鄭經(jīng)啊。現(xiàn)在一官你已三代有人掌持著鄭氏大船了,就待鄭經(jīng)長大,有了孩子,一官你四世同堂,看到曾孫孝敬你,想要多開心就有多開心。”秦雨青說的像在講個有趣的故事。
鄭飛黃笑了:“鄭經(jīng)的一泡尿,還真被雨青說得生動有趣。我該怎麼獎勵鄭經(jīng)的一泡尿呢?他撒尿在他父親頭上,給他屁股幾掌。現(xiàn)在,該是他捱打的時候了。”
“一官你笑了,你終於笑了,走,我們一起去看看花草樹木是否如以前一樣四季常開。”秦雨青牽起他走:“還給我講講你創(chuàng)業(yè)的經(jīng)歷,但之需挑有趣的講……”
晚上,秦雨青在鄭飛黃懷裡,幾次欲言又止,嘆息聲不斷。鄭飛黃說出她想說的:“雨青是在想,以後我們該如何對嗎?”
“嗯。”秦雨青回答:“爲(wèi)這天理難容卻又難捨難分的不倫之戀而憂愁。”
“你又這麼說我們兩個。”鄭飛黃拍拍她的臉:“說好了,像以前一樣,爲(wèi)明儼著想,不讓他難過。待我先你一步時,你就跟著明儼,讓鄭經(jīng)孝敬你。”
“就這樣在館娃齋和外面的世界來回嗎?我覺得自己在欺騙所有人。”秦雨青心裡對此,總是那麼不安。
鄭飛黃也是,但他只能堅強些:“我又何嘗不是?雨青,我們相愛了,既是愛,就是愛,我們在樂山別院純潔的愛著,但都失足了。現(xiàn)在,我不管佛怎麼說,天主怎麼看,我們就是一直在相戀的一對戀人。”
鄭飛黃這句話像是一個年輕不懂事的少男狂傲地對心上人所言。
他這麼說,秦雨青害怕:“一官,你無視佛,避開天主,就是爲(wèi)了扶正我們的歪斜之戀嗎?”
“不要說自己歪斜,我們都有苦衷。就這樣,在外面過各自的日子,在樂水別院館娃齋過我們兩的日子,誰也管不著我們。”鄭飛黃說此話時很有自信,是爲(wèi)了不讓秦雨青害怕。
但兩人心中的害怕,不安,都在心裡,此刻也不再說了,都是怕對方難過。
現(xiàn)在的鄭明儼越來越忙,經(jīng)常很晚纔回到新入住的至幸堂。
這天,他回來時,看見父親鄭飛黃在和鄭經(jīng)開心地玩鬧。鄭明儼走過來,讓丫環(huán)抱走鄭經(jīng),跟鄭飛黃在前院閒聊。
也不是閒聊,鄭飛黃是帶著疑問來的。“交給你的事情多了,吃得消嗎?”鄭飛黃問。
鄭明儼笑著說:“當(dāng)年爹和兩位叔叔闖天下的時候比明儼現(xiàn)在辛苦幾倍不止,明儼怎能在爹面前說累呢?再說了,幾年後,世襲就能來幫忙了,再過個十幾年,鄭經(jīng)也可來幫忙,我不必怕什麼苦。”
“明儼,我相信你的忠誠和能力。”鄭飛黃誇了一句,立馬話鋒一轉(zhuǎn):“關(guān)於你大娘誣陷你做假賬私吞家財一事,她雖一句不說,但也沒否認。如果她沒有做,她定會極力辯解。所以看得出,她已是不打自招了,你確實是被她誣陷了。但是我知道,以你大娘的腦子,不會把一本重要賬簿交給別人,也不會公然派殺手殺害證人薛先生。”鄭飛黃說出了他的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