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廣X李世民 286 同騎
286 同騎
突利忽地話鋒一轉,讓李世民又是一怔,道:“什么?你不贊同?那你剛才為什么那樣勸我叛國投敵?”
“我不贊同父汗興兵進犯,跟我勸你與我結為香火兄弟共掌天下,這有什么矛盾?世民,你也知道,我自小就讀漢書,對中土漢人的事情很了解,尤其是大隋立國之前那段上百年的‘五胡亂華’的歷史。所謂‘以史為鑒’,看了那段歷史我就明白,我們這些所謂的蠻夷之族,是不可能征服得了中國的!”
“是的,我們突厥人論兵強馬壯確實勝過漢人軍隊,但我們擅長野戰,卻極不擅長攻城。現在連一個小小的雁門都如此虛費時日,長安、洛陽這些固若金湯的大都城,我們要一個一個地打下來,那是談何容易?好吧,就算是我們真的都打下來了,我們一向習慣的是住在帳篷里,逐草而居,放牧打獵,而不是像你們漢人那樣住木石搭建的房子,春播秋收,應四時之變而勞作耕種。我們把這偌大一個中國打下來又怎么樣?把整個中原變成一個大草原嗎?這可能嗎?還是只會招致漢人百姓的強力反抗?打下這江山卻坐不長久,又有什么意義?總有一天,我們又會被趕回大漠里去的。”
“我們要真想坐穩中國的江山,除非是改變突厥人一向以來的習俗,不打獵不放羊了,而是像漢人那樣耕田種地。但若是那樣,我們還是突厥人嗎?我們不是其實已經被改變成漢人了嗎?世民,認識了你之后,我有特意地去查過你的身世。你李氏母系一方都是鮮卑人,你身上流的血其實鮮卑人的血還更多一些。但是,你會認為自己是漢人,還是鮮卑人?”
突利忽然說出這么一番長篇大論,聽得李世民更是愕然,不覺順著他的提問回答道:“我當然是漢人了!我連鮮卑話都不懂,怎么能算是鮮卑人?”
“就是啊!這就是‘五胡亂華’的那五胡——匈奴、鮮卑、羯族、羌族、氐族——的下場了。他們趁著西晉末年漢人王朝的國力衰弱而進入關中開國立業,其中鮮卑一族先后建立了北魏、西魏、直到最后的北周,這三個王朝無不盛極一時,甚至一統長江以北。但是,時至今日,這個民族到了哪里去呢?”突利說到這里刻意地停了下來,看著眼神已變得深邃幽遠的李世民,伸出一手,輕輕撫上他那比一般的漢人顯得甚是高挺筆直的鼻梁,還有那線條分外分明的面部輪廓,“他們……到了你這里來……而你……卻已經不再認為自己是鮮卑人,只肯承認自己是漢人了!”
看到突利的手伸過來撫上自己的臉龐,李世民本來下意識的就想閃開,但聽他這話說得意味深長,不覺便想得出了神,由得他的手指的指腹在自己臉上撫挲游走。
突利見他如此依順,心頭難禁又是一陣翻滾。但他心知不可再冒進一步,否則被這性情剛烈的少年認定自己是故意借機玩弄于他,此番想要勸服他與自己結為香火兄弟的打算就會全盤落空。于是,他的手指雖是依依難舍,還是輕輕抽離,凝視著李世民那出神的樣子,繼續說道:“總之,汗父和頡利叔父他們都想我突厥能乘亂入主中原,但我深知那是癡心妄想。對我突厥最有利的做法,應該是與這中原之內最有能力一統天下之人結盟!在我看來,那人……就是你!”
“突利!”李世民全身劇震,不覺脫口叫了出來,也隨即再次霍然起身,“你不要再說了!我也不想再聽了!”轉身又要離去。
然而,就在這時,遠處忽然塵土大作,蹄聲隆隆,震得地面都在搖動,似有大批兵馬正沖殺過來。那塵土之上,幀旗招展,分明是隋軍的旗幟。當先一人,振臂揚手,看樣子正是劉武周!
李世民心念一轉,霎時便已猜到,一定是劉武周率領那五百騎兵埋伏多時都不見自己帶著這支百人突厥小隊進入包圍圈,擔心自己偽裝成突厥軍被識破,所以直截了當就領著那五百騎兵趕來救援。
他再轉過數念,在心里掂量了一下要不要借此己方兵力遠勝對方的機會將突利生擒或斬殺,但也只在片刻之間便得到了答案:不行!要是把突利這始畢可汗的嫡子殺了,始畢一定會氣瘋了,不顧一切地統領突厥大軍撲過來跟我們決一死戰,好為突利復仇!而如果將突利生擒,把他帶回云定興軍中,那就會被他看穿我們其實是兵微將寡的真相。哪怕只是萬一的可能,但如果一不小心給突利逃掉,他回到突厥軍中把這真相告訴始畢,突厥大軍再無疑慮,必定立即揮師攻擊我軍!還是應該趁著突利現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時候讓他自以為是地“逃脫”,方為上策。
于是,他當機立斷,轉身看著突利,道:“突利,你看到了,我是從長安跟著勤王大軍到這里來的。你們突厥人想攻破雁門、擄劫圣上的算盤已經打不響了,還是趕快撤軍離開為妙吧!看在你我曾結交為友的份上,我不想害你把性命丟在此處,你快走吧!”
誰知突利站起身來,卻又一把緊緊的抓住了李世民的手,道:“不!今天你不答應跟我結為香火兄弟,我就不走!”
“你……”李世民一時氣為之結。
但他來不及跟突利再爭辯什么,劉武周所率領的五百騎兵已經潑喇喇的直往這邊沖來。大概是劉武周見突利抓住他的手,以為突利要脅持他,一邊打馬狂奔過來,一邊大叫:“突厥蠻子你休想傷我們的二郎!”
李世民用力地甩了幾次,這回突利卻是把他的手抓得緊緊的,急切之間就這樣甩幾下手哪里甩得開?劉武周在馬上甚至已經彎弓搭箭瞄準了這邊,隨突利而來的那上百騎兵也“哇哇”大叫的直沖過來,眼見兩軍轉瞬之間就會爆發一場大戰。他無暇多思,只得反手抓住突利,拉著他跑向自己的坐騎,用力一提,將他提上馬背,自己也翻身上了馬,撥轉馬頭向著突厥大營的方向策馬飛奔而去。
兩軍見他忽然做出如此異舉,一時之間都是吃驚得怔住了,呆立當地,只曉得眼睜睜地看著他與突利同乘一騎離開。李世民那坐騎是萬里挑一的良駒,雖是背上載了兩人,但絲毫不減那追風逐電之勢,眾人這怔得一怔,它已跑出了老遠。兩軍之中都有人趕緊提起弓箭瞄準,但李世民與突利二人身體緊貼同乘一騎,隋軍一方擔心會誤中李世民,突厥軍一方則惟恐誤中突利,于是瞄準了他們的箭矢最終一支都沒有當真發射出來。轉瞬之間,蹄聲得得,這二人一騎便已消失在天邊……
突利感到李世民坐在自己身后,自己的后背就緊貼著他的前胸——二人都穿了護身的甲胄,所謂緊貼其實還是隔了兩層厚厚的鐵甲——,他一手仍是被自己一手緊緊地握著,另一手則從自己腰間那處伸到前面,操控著馬韁,在馬匹顛簸之際難免不時地碰到自己的腰腹各處,于是那姿勢就很像是他摟著自己的腰,將自己抱在他懷里。這樣的“親密接觸”真是讓突利樂瘋了——雖然這其實遠遠比不上他上次在長安鴻臚寺內將醉得不省人事的李世民剝個精光、赤身**的抱在懷里同床共榻,但這次可是李世民主動將自己提上馬背,主動抱著自己同乘一騎,其用心還明顯是為了將自己從突然出現的大批隋軍奔襲而來欲將他擒殺之中救出來!
突利放松了全身,整個人都往后挨靠在李世民懷中,雖然隔著兩層厚厚的甲胄根本不可能感受到那懷抱之內的半分溫熱之感,但他的后腦勺就擱在李世民的肩頸邊上,不但能感覺到這少年壓在頭盔之下的烏發仍有數縷發絲從頭盔的邊緣處隨風飛揚而出,拂在他的臉上惹來絲絲的癢感,還能聽到那急促的呼息之聲就在他耳畔響起,甚至有些許噴出的鼻息就落在他靠著那一側的臉頰。
突利的雙眼雖然沒有合上,但只是隱隱地覺得眼前的景物在飛速地后退,實際上根本沒有仔細去觀看辨別。他忍不住唇角上翹,笑意四溢,要不是還是有些顧慮著會被李世民發現自己正如此“享受”著他這“摟抱”,真會按納不住的放聲大笑出來。
如此飄飄若仙、如登極樂的時刻,突利恨不能可天長地久的一直享受下去。可是世事自然不會這樣如他所愿,感覺上只不過是片刻之間,那馬兒就已經放慢了奔跑的速度,直至完全的被勒停,李世民也隨即翻身下馬,害得本來放松了身體向后傾靠的突利一下子失了身后的支撐而猛的往后一仰,差點坐不穩在馬背上,要摔跌下來。幸好他一手仍在緊緊地握著李世民的手,李世民見他身子不穩連忙將另一手也伸過來扶著他另一邊的肩膀,然后把他整個地提下馬來。
突利定了定神,向四周張望了一下,這才發現他們是處身于一座小小土丘的高處,極目遠望,已隱隱可見雁門城頭,還有突厥大軍所藏身的那個山谷口。
“突利,這里離你們突厥大軍的駐扎之地應該已經很近了,你自己回去吧,我不能送你更近了。”李世民一邊說著,一邊費力地以手指扳開突利那一直緊緊地握著他的手。
“不!世民,我不都已經說過了嗎?今天你不答應跟我結成香火兄弟,我不會從你身邊走開的!”突利則是一邊說著,一邊費力地抗拒著李世民扳開他的手指,連另一手也握了上來。
后記:
1、突利又吃世民寶寶的豆腐鳥~~讓他吃吧,反正如今他最多就只能到這種程度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