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便是公主的計劃?”
沈刃抱劍靠在馬車壁上,少年一頭帥氣的短發,眉眼凌厲,墨眸深邃平靜如同深井幽潭。
“花旗寨三萬悍匪,早干慣了殺人見血的事情,雖說武器和將領都不算是極好的,但是個個血勇。我總共也就帶了三萬人,憑著那群連血都沒見過的公子哥,攻下花旗寨,談何容易?”
水堯掏出一柄小銀鏡,鏡面明亮如月光,鏡面背面鏤雕著精巧華麗的牡丹花,手柄上鑲嵌了一顆大大的紅寶石,好看極了。
鏡中的少女,墨發披肩,一襲紅衣,眉目精致如花,眼角一點朱紅,芙蓉玉面,艷麗華貴若三月桃花,眼中澄凈卻散去三分艷麗,添上一分稚嫩。儼然便是個藏于深閨的貴小姐。
“那我們的身份是?”
“我是荊南玉家的三女,前來拜訪隴右名士,卿長青。你是我的幼弟,玉四郎。”
她拿著胭脂細細的鋪在眼角,一縷緋紅更添三分嬌俏可愛,垂眸,微微淺笑的模樣,文雅纖柔。
“女人不殺,男人都給殺了,搜盡財物。”
果然走了沒多久,便有一群人堵了路,領頭那人,五官平庸,一身肌肉,一雙眼睛中殺意濃重,讓那張本來老實的樸素面容變得兇神惡煞起來。
他舉刀一聲吼,本來包圍著水堯馬車的侍衛們馬上拔腿跑了。
“這些小兔崽子,跑得真夠快的了。”
水堯掀開簾子,瞅了一眼四散奔逃的侍衛打扮的陽令軍人,眼角微抽。
“你們是何人,竟然敢光天化日之下的搶劫,就不怕官府么?這天下還有沒有王法了。”
水堯掀了簾子,一臉慌亂,看著那匪盜一晃,又把簾子給合上了。故作嬌蠻的聲音,還帶著恐懼的顫音。
驚鴻一瞥,已經是讓一眾匪盜看迷了眼,那轎子里坐著的美人,墨發如緞,只有三根銀簪,臉上略施薄妝,艷麗若三月桃花,明艷爛漫,眉眼之間的稚嫩卻讓人心生保護欲望。
那一身紅衣宛若一點朱砂,點在人心間抹不去。
這般美人,這等上等顏色,他們今天可真是有了大收獲。
“哈哈,四當家正好還缺個夫人,今日咱們就把這小娘子送給四當家,好好吃一頓喜酒。”
領頭的彪悍漢子,大笑道。望向轎子的眼神還有點依依不舍,可是這等美人絕對不是他能獨占的。
一群漢子登時別了刀,圍了轎子扛了就走。
“你們,你們這是干什么,你們可知道,我父親是荊南長史,你們若敢動我,明日我父親定然不會饒了你們。”
美人的聲音宛若音色上好的古琴,卻帶了點不易察覺的哭音,似是古琴被人亂亂的按了一把蹦出幾個急促的音符。
“哈哈,小娘子,等你上了山,生了孩子,咱們四當家自當上門拜訪岳父。”
彪悍的漢子大笑道。
“欺人太甚。”
簾子被風卷起,一人跳出馬車,身影如勁風,凌厲瀟灑至極。長刀出鞘,他腦后的錦藍布帶隨風揚起,玉色的肌膚,精致的五官,眉目中的少年英氣和冷厲,卻不容錯認。
“四郎。”
轎子里的美人一聲驚呼,聲嘶力竭。
“呦呵,這小公子還挺有脾氣的。”
彪悍漢子笑道,卻已經舉刀攻去。江湖規矩,留女殺男。
兩人轉瞬之間已經對了四五招,小公子漸漸落了下風。他是個盲人,縱使一身精妙武藝也無濟于事,彪悍漢子遺憾的想到。
大概沒人能想到,那人若真動起手來,這群匪盜早已死的不能再死。
“你們若敢動四郎,我便登時死在你們面前。”
水堯跳下轎子,如一只紅色的鳳蝶,撲向那小公子,伸開雙臂若護雛的母雞,鳳眸惡狠狠的瞪著彪悍漢子,淚水卻染濕了黑瞳。
小公子手中的長刀回到了刀鞘,微微垂頭,更顯出他的身材纖細修長,文弱無力。
“江湖規矩,去男留女。”
彪悍的漢子的刀尖距離水堯的心口也不過五厘米,他收了刀,有些為難道。
“除非小娘子嫁給四當家。這小公子便是寨子里的人了。我們自當奉為上賓。”
他眼珠一轉,貪婪而狡猾的笑道。
這小娘子看起來這般漂亮,恐怕是那個大人家里的貴女,身份高貴,若真上了山,不愿意成親,執意一死也未可知。這小公子留在寨子里,便由不得這小娘子不聽話。
“我跟你們走,我嫁給四當家。你們莫傷了四郎。”
美人眼眶里的淚水奪眶而出,一顆一顆從眼角滾落,艷麗嬌俏的面容籠了一層輕愁更惹人憐惜。
“姐姐。”
玉四郎悲聲叫道。
“四郎乖,聽姐姐的話。”
美人轉身,摸了摸弟弟的臉頰,望向弟弟的眼神悲哀而絕望,淚水不住的滑下。
這一切,那個小公子都看不到。
真是好一出姐弟情深,一眾匪盜心中原本對兩人關系的懷疑頓時打消了。
上了山,水堯便被人嚴密的控制起來,關在一間屋子里,飯食則由專人送到,門外還站著幾個人守門。
次日邊見到了所謂的四當家,哦,應該說是四個當家。
水堯站在大堂中,四人高坐堂上,身后力氣大的婆子按著她的肩膀,妄想讓她跪下。
少女一襲紅衣如血,眉目之間的明媚燦爛煙消云散,艷若三月桃花,薄唇殷紅如血,膚若白玉,安靜垂眸,一身冷月般的高華氣度,眼角眉梢是蝕骨妖嬈。
“這姑娘倒是有點意思。”
所謂的花旗寨大當家竟是個女人,黑衣墨發,本是秀美的五官,此時帶著點微笑的樣子,斂去鋒芒卻依舊令人不敢小看。
“早聽說花旗寨大當家的赫赫威名,大概世人都沒想到,大當家的樣子。”
少女垂眸,微笑,擺出一副和善好欺的樣子,但是任憑她身后的婆子如何使出了全身的力氣按她的肩膀,那纖細的身影卻是紋絲不動。
“四弟有福氣了。”
三當家是個慈眉善目跟彌勒佛一樣的胖子,此時擠眉弄眼的跟身邊的青年笑道。
“那小娘皮,為何不跪我大姐?”
二當家則是個膀大腰圓的
兇婆娘,此時看著水堯,眼角眉梢都是鄙夷,冷聲問道。
“自小沒人教過我怎么跪人,我不知怎么跪。不如,二當家給我示范一下。”
少女抖了抖肩膀,身邊的婆子便跌出兩步去,少女抬眼,薄唇勾出一個淺淡的弧度,鳳眸幽深,那一份抹不去的寡淡和涼薄便傾瀉而出,模糊了她的艷色。
“你究竟是何人?混入我花旗寨意欲何為?”
大當家嘴角微笑凝結了,這一身高華氣度怎么可能是養在深閨的小姑娘能有的,那份摻著寡淡涼薄的艷色分明是染了血的,內力不算高深,但也不是能讓她手下那群粗通拳腳的糙爺們能抗衡的。
“在下,燕陽,今日特來拜會。”
她微笑,薄唇殷紅如血,鳳眸浮出幾許冰冷詭異,那一身紅衣紅得像是染了鮮血。
“燕陽公主。”
三當家二當家驚叫道,四當家更是幾乎被嚇昏過去,他竟然差點娶了這大燕唯一的公主?
唯有高坐堂上的大當家依舊神情平靜。
“聽說,大當家想要燕某項上人頭。”
她優雅踏出一步,身邊不知何時出現了個人,一襲湖藍云紋勁裝,短發下精致的面容一片肅殺,如離弦的劍,拔出長刀沖向那堂上三人。
她微笑,有風吹過,長發微微拂動,紅衣搖曳,眉目間艷色如血般濃郁,眼角一顆朱砂痣更像是沾了鮮血點上去的。
眨眼間,那三人便有兩人被取了項上人頭,四當家的頭更是骨碌碌的滾到了燕陽的腳邊,沾濕了她艷紅的裙擺。
看起來最無害的三當家反而是四人中武藝最好的人,勉強頂下了沈刃幾招,卻也露了敗勢,人首分離不過是時間問題而已。
“燕陽公主,果然是菩薩般的心腸,仙子一樣的人物。”
大當家翹著二郎腿坐在楠木椅子上,八方平穩,死了兩個兄弟,眉眼都沒有動一下。
“現在閑雜人等都退下了,終于可以好好的說話了。”
少女俏皮的眨了眨眼,伸出腳一腳踢開了腳邊的四當家的頭顱。
沈刃轉身走到她身后一米處,拿著絲絹細細擦拭染血的長刀,神情認真。
“公主看來是有備而來。只是我花旗寨也不是那么好闖的。”
“那便讓本宮領教領教大當家的高招。”
她微笑,瞇眼看著大堂上高坐著的大當家。
窗外一聲金雕長鳴,便是弓箭上弦的聲音,推開窗,便看到已經有一群群的弓箭手站在了對面房頂上,弓箭的方向便是大門。
看起來便知道是雙手染了血的花旗寨精銳堵了門,整個大堂被團團包圍,兵刃雪亮。
只怕給她添上一對小翅膀,她縱使有著通天的能耐殺了大當家,今天也走不出這花旗寨。
“怎么樣?公主,之前我花旗寨招待不周,現在,讓我來用貴客的禮儀招待您。大燕最尊貴的公主殿下。”
大當家秀美的面容浮現出一個溫和的笑容,她的眼中卻是一片冷然和志在必得。對燕陽的頭顱的志在必得。
水堯輕撫尾指上的紅寶石戒指,到底誰出賣了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