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口站著的姑娘,巧笑嫣然。
“還是以前的老房間,你知道的。”
容公子今日穿著一身蜀錦紫袍,上面朵朵盛開的花團不顯出一股子媚俗,反倒更襯得他一身華麗雍容,面容妍麗,妖孽得就像個狐貍精。
容公子目光流轉之間,這笑容微微漾開,瀲灩生情。
這要是擱在燕國王都,這會說不得就一堆姑娘手帕扔他臉上了,把他堵得寸步難行。
但這姑娘倒是定力不凡,面對此等妖孽,笑的輕輕巧巧,眼神清明,毫無癡迷之色。
“你自己去你的老房間吧。我回去了。”
原本跟在容公子身後的黑衣公子,頓時冷了面容,轉身就走。
“別走啊,別走啊。怎麼還說生氣就生氣了?”
容墨這邊剛吩咐完,轉頭一看,眼疾手快一手拉住了人。一陣子莫名其妙,轉頭又看了一眼眼前頗爲雅緻的小院子和門前站著的小姑娘,恍然大悟。
“我這不就是請你吃個飯麼?裡面這可是雲國廚神,爲了今天這頓飯,我可是提前半個月纔要到的。來都來了,這個面子都不給可太不給面子了。”
容墨挪揄著笑道,果然那人臉色稍微緩和些,什麼話也不說,只冷冷的瞪了他一眼,擡腳就往裡走。
要不是這貨的風流秉性,她怎麼會想到哪裡去……
七拐八拐才找到的小院子,守門的漂亮姑娘,還老房間。讓她情不自禁的聯(lián)想到暗娼名妓之類的,雖說她也不是沒有逛過青樓。
某種程度上來說,她還是燕王都中各大青樓楚館的座上賓,熟客。
可若真是被人帶來逛青樓,這感覺還是怪怪的……
小姑娘笑的狡黠,她分明已經猜到了這位公子到底剛纔爲何生氣。但也只是笑笑,並未說什麼。
“噗。”
一進房間,容墨便忍不住笑了。
想想剛纔這位爺?shù)哪莻€臉色,太精彩了,特別是那個白眼,簡直經典。
到底是什麼腦回路,才能想到他是來帶她逛青樓?
“你最近很閒?”
黑衣公子有一張絕不輸於容墨的俊美面容,膚色如玉,細膩瓷白,看不到一點瑕疵,一雙本該是勾人心魄的桃花眼,長在這張臉上,卻如古井深潭般毫無波瀾,一片死寂,他面無表情,聲音磁性有點沙啞有一種矜貴的冷淡腔調。
“我好不容易來一趟雲國,聽說你已經天天蹲在雲國儲經閣,日日素食,這不是特意請你吃一頓好的。”
容墨笑瞇瞇的回答,上下仔細打量著黑衣人,心裡納悶,這容貌能作假,可身高卻沒辦法作假,這姑娘竟真是一年沒見,便長高了不少,這身量氣勢與男兒無異。
“卿娘最近身子不好,你別去煩她。”
黑衣公子自說自話,神情毫無波瀾,彷彿沒有聽到容墨的話。
他從袖中抽出一本書又開始孜孜不倦開始看了起來。
“喂,這麼久不見,面對我,你至少也罷
這張假臉撕了吧。”
容墨一個閃身便坐在了她的身邊,不滿的從她手中抽走了書。
“這個?”
水堯指尖劃過自己的臉頰。
“這張臉看起來一點都沒有你原來的面容好看。鳩兒。”
容墨偏頭看她,眼中的情意讓水堯覺得有些太炙熱,她偏開眼,只當做沒看到。
這張臉很好看,可以說這張臉上對於水堯原本的輪廓和五官的變動並不是很大,只是稍微做出了一些調整。
最大的變化,無疑是那一雙容家的標誌性鳳眸被掩蓋成了一雙桃花眼。
他伸手向觸碰她的臉,她伸手一把便擒住了他的手腕,容墨眼中閃過一絲晦澀,如果真的拼武功,無疑,他不是千鳩的對手。
‘他’冷冷掃過一眼,無形的內勁擊打在容墨身上,瞬間容墨便被擊退四五步。
這力量的控制非常精準,僅僅只是逼退容墨,擊打在身體上,讓他後退,卻不會對於其他的物品造成傷害。
從這一點上可以看出,水堯的武功又精進了,她對於內力的控制,簡直令人髮指。
“我再問你一邊,我讓你做的事情怎麼樣了?”
水堯的眼神一片冰冷,毫無感情,自從那個人死後,她便越來越沉靜,越來越陰沉,活著就像是死了。想到這裡,容墨簡直恨死了宋遠歌。
“已經辦好了。你可以隨時回國,身份是一位燕國籍貫的雲國大商人唯一的公子,一位有錢博學的小少爺,自幼聰慧。”
守在門口的少女推門進來,身後還跟著一羣侍女,魚貫而入,他們的手上端著的都是很少見的珍貴食材。
食物的芳香在這一刻緩解了房間中緊張的氣氛。
放下食物,侍女安靜的走出了包廂。
水堯慢條斯理的品嚐著食物,一人推開門看著房裡的兩人大笑。
“呀,兩個容公子,我這是剛好碰上你們兩兄弟聚餐?”
來的人是雲國的貴族,身上有點王室血脈,算是個宗室子弟,雲國有名的長袖善舞,八面玲瓏。水堯到雲國一年,用的是容家旁系的身份,頗受雲國太子妃,容卿兒的倚重。對外,容卿兒喚水堯一聲表哥。
這位徐公子只不過是在宴會上見過水堯幾次,便已經能輕鬆自如的做出刺中熟識的模樣。這個臉皮厚度,可真是不一般。
至於容墨,雖然只見過一次,可容墨這張臉,想來,只要見過的人就沒有能輕鬆忘記的。
容墨客客氣氣的把人讓進來,寒暄一番,徐公子便順理成章的坐下來準備和兩人一起吃飯。
徐公子偷偷觀察著這個其實他見過的次數(shù)還多一點的黑衣容公子,這個人一直很安靜,沉默內斂,但卻不容小覷。
明明應該是身份低於容墨的旁系,可這兩人站在一起,竟讓他覺得,相比之下,倒是雲國太子妃的親哥哥更好接近一些。
“菜色不錯。”
慢條斯理的吃了幾口,水堯便放下筷子,直接走了。
任憑誰,在兩個人自以爲隱秘實則十分明顯的偷窺之下,恐怕也難以吃下去。說真的這
菜色真是不錯。
她今日來見容墨的目的已經達到,這頓飯吃或者不吃,並不重要。
重要的是,她在離開燕國,爲宋遠歌在冰原修建陵墓之後來到雲國閱覽羣書,現(xiàn)在,她終於準備好了。
準備好回國,去面對她留下的那個爛攤子。
去拿回一些本就該屬於她的東西。
聽說,那人已經入主東宮,被尊爲儲君。
對外是怎麼個說辭來著?燕陽公主病逝不到一年,燕王便尋到了淪落民間的親生兒子,當即賜名燕安引帶回王宮,一月後受封儲君。
她燕陽,心心念念,費盡心機,到死也沒有拿到那個儲君的位置,沒能踏進東宮一步,而這些對於那個人來說卻如此輕易。
不過並不要緊,水堯仰頭看了一眼灰濛濛的天空,眼中劃過一絲冷色。
“主子該回府了。”
一人迎上來,身材瘦小孱弱,穿了一身樸素的灰衣,眉眼都十分普通平凡。這是在雲國呆了一年的容家旁系公子唯一的隨從,申安。
“嗯。”
水堯收回視線,雨水稀稀拉拉的落下來,砸在身上。
申安撐開手中的黑傘小心的擋在水堯頭頂,這時候,纔會發(fā)現(xiàn),乍一看十分瘦小孱弱的申安,其實跟水堯差不多高。
真不知道那種奇怪的孱弱瘦小之感到底從何而來。
“主子,一切都準備好了,什麼時候走?”
申安小心翼翼的站在水堯身側,隨著水堯的步伐而邁步,他的嘴沒有動,神色平靜,可這話卻真真實實的響起在水堯耳邊。
傳音入密,誰能想到隨便一個平凡無奇的小廝,都是一等一的高手。
“明日便走。”
水堯眼神落在傘外,燕國王都很少見到這樣的瓢潑大雨,細細密密的雨絲在頃刻間組成一道雨幕。
行走其間,即使傘遮了頭,但鞋襪避不開水流,一瞬便被浸溼了。
這雨來的急。
“是。”
申安應道。
……
“這一次朱兄可曾聽說?”
書生打扮的青年一手握著書卷,一邊仰頭問身邊稍高的青年。
“這話問的沒頭沒腦的,聽說什麼?我最近也就聽說,馬上要大考了。”
被稱爲朱兄的青年是國子監(jiān)同齡人中的佼佼者。
“不是,呀,朱兄沒聽說?木老收了個弟子,今日便來咱們甲班了。”
個矮的青年四處環(huán)視,露出個譏諷的笑。
“木老?就是當朝首輔一品大員的木老?他不是極少收弟子?木老上一次收徒,已經是在二十年前了吧。這人到底什麼來頭,竟然能被木老收做徒弟。”
朱姓青年,姓朱,名子若,號觀星。作爲國子監(jiān)學子中的佼佼者,朱子若也不是沒有動過木老收徒這個心思。
奈何人家根本就看不上他。
想到這裡,朱子若還未見到那位新同學,便有幾分惱怒起來。
“喏,這不是來了?”
身邊的人碰了碰他,朱子若順著那人的視線望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