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朝東一愣,下意識地側(cè)頭看了沈歸雅一眼,沈歸雅皺著眉,不滿的神色已經(jīng)是藏都藏不住。
成親的大好日子,本來憑著這肚子都已經(jīng)順利嫁進去了,結(jié)果丈夫在新婚夜跑了,來偷看沈歸燕?他一個人來也就算了,四公子還跟著來?穿越來的是她啊,憑什么都圍著另一個女人轉(zhuǎn)?
沈歸雅不開心,十分不開心。不過她是個聰明的人,知道與人搶男人的時候萬不能潑辣,越溫柔反而是越好的。
于是她勉強勾著嘴笑道:“雅兒無妨,總歸這婚事本也該是三姐姐的,只要公公不罰朝東,我也就安心了。朝東心里有姐姐,雅兒也管不住…”
說著有些委屈,一雙眼水波盈盈地看向了顧朝北。
顧朝北嗤笑一聲,干脆沒個形象地坐在了地上:“一個愿打一個愿挨,說多了都是旁人多管閑事。那燕兒也自己愿意嫁給我,關(guān)大哥何事?”
“我問燕兒,又沒有問你。”顧朝東的火氣也上來了:“也是四弟娘親死的早,沒教過四弟有些事不能做?燕兒尚是閨閣女子,你怎能就那樣…”
“大哥。”顧朝北不笑了,整張臉都沉了下來。
沈歸燕都嚇了一跳,慣常吊兒郎當?shù)娜耍坏┱?jīng)起來,也太可怕了些。
顧朝東也被震了一瞬,卻是不肯服軟:“我說得不對?你自己做事太過魯莽,豈不是讓你娘親在地下也要被人戳著尸骨罵…”
“呯。”顧朝北站了起來,誰都沒能來得及攔住他,他一腳便將跪著的顧朝東給踹得往后跌,摔在光潔的地上一聲悶響。
“朝東!”沈歸雅驚呼一聲。
沈歸燕也嚇得站了起來:“四公子!”
雖然顧朝東說話過分了些,可是也不該說打就打啊。
顧朝北踹了一腳還嫌不夠,走過去就想接兩腳。旁邊的顧管家卻是上來一把將他按住,顧朝東起身,也顧不得還有旁人在,一拳便朝顧朝北的肩上打了過去。
剛好是左肩,沈歸燕心里一跳,連忙喊了一聲:“不要!”
顧朝東動作稍頓,更是用力地揍下去。管家架著顧朝北,他想反抗都反抗不了,只得生生挨下。
沈歸燕看著都覺得疼,連忙上去護在顧朝北面前道:“都已經(jīng)是成家之人,怎么急起來還動手打人的?”
顧朝東一口氣沒緩上來,氣了個半死:“他先動手的!”
背后的顧朝北冷哼了一聲,板著臉不說話。身上看樣子還在使勁兒,只要管家敢松開他,他就絕對沖過去再給顧朝東一頓老拳。
沈歸燕抿唇,以前她一直喜歡顧朝東的溫文爾雅,今兒倒是被毀得沒剩下多少好了。原來男人沖動起來都一個樣子。
“等丞相和父親來下結(jié)論,你們便好生休息,還剛挨了家法。”沈歸燕垂著頭轉(zhuǎn)身,看著顧朝北肩上的黏膩:“四公子不疼?”
顧朝北身子軟了下來,輕哼一聲,后面的管家便放開了他。
“人都是肉做的,哪有不疼的。”重新跪下去,顧四公子抬眼看著她,頗有些無賴地道:“不過看你這般護著我,我也就心里舒坦了。”
更舒坦的是,有人臉都氣紫了。
沈歸燕嘴角抽了抽,還是站得遠些。顧朝東眼睛微瞇,看了顧朝北好一會兒,才跟著過來跪下。
顧丞相與沈老爺那頭商量得也快,沈老爺一看顧丞相都帶著家法來任憑他處置兩個兒子了,心下也寬了不少,立馬腰不酸腿不疼地來了正廳。
“就當昨晚什么也沒發(fā)生過,三小姐與犬子,盡快成婚吧。”丞相給出了最終定論。
顧朝東一急:“父親!”
“此事沒有任何可以商量的余地。”顧丞相看著他們道:“這孽障與三小姐既然已經(jīng)有夫妻之實,便實在沒有別的好說,即刻回去準備婚事吧。”
說完很尊重地看向沈老爺:“大人以為?”
“丞相大人說的是。”沈老爺點頭,看了沈歸燕一眼:“燕兒應(yīng)該也沒有意見吧?”
沈歸燕搖頭。
沈夫人站在沈老爺旁邊,聞言便皮笑肉不笑地道:“下頭的黃道吉日就只有半個月以后的那天了,時間有些急,婚事可能就倉促些,想必燕兒也不會介意。”
正經(jīng)的婚事都要準備三四個月,半個月能準備出什么來?怕是連嫁衣都要趕工。沈歸燕微微皺眉,丞相也有些不滿:“這半個月時間也太緊了。”
“再有就是四個月之后的黃道吉日了。”沈夫人頗為無辜地道:“這要是尋常婚事還好說,燕兒與四公子卻已經(jīng)…要是挺個肚子上花轎,就…”
屋子里的人都沉默,幾個姨娘在后頭竊竊私語,面帶嘲諷。
沈歸燕臉上有些掛不住,卻聽得顧朝北道:“挺著肚子上花轎,咱家又不是沒有先例。不過我可怕夜長夢多,半個月剛好,準備東西也來得及。燕兒如此賢惠,我也想早些迎回家。”
顧丞相呵斥他一聲:“這里哪里輪得到你來說話,還不跪好了!”
顧朝北撇撇嘴。
幾個姨娘不說話了,沈夫人也笑不出來了,沈歸雅才是挺著肚子上花轎的頭一個,哪來的臉笑別人啊?
沈歸雅咬唇,目光有些陰暗地看了顧朝北一眼。這男人不解風(fēng)情,實在太過討厭,還處處針對她,要是有意思,也不必是這樣的表達啊。
沈老爺輕咳一聲,正色道:“如此,燕兒與四公子的婚事也算定下了,正好雙喜臨門。不愉快的事情,也都一并忘了吧,說不定錯有錯著呢。”
顧丞相點頭,兩方的人都笑得樂呵呵的,起碼表面是樂呵呵的。
散場走人,沈歸燕放慢了步子走在后頭,看著沈歸雅已經(jīng)扶著顧朝東出去了,才追上顧朝北。
“喂。”
顧朝北停下步子側(cè)頭看著她,挑眉道:“你不是一向懂禮的大家閨秀么?稱呼人,怎么這樣的?”
沈歸燕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換做其他人,我會規(guī)矩稱一句公子,你就免了。這是金瘡藥,捅你那一刀,多有得罪。”
小瓷瓶兒遞過來,顧朝北笑著收下,湊近她一步道:“這傷可重得很,不是兩句話能抵了的。娘子,未來請多多指教了。”
沈歸燕嘴角一抽,退后兩步恭敬地朝他行禮,然后轉(zhuǎn)身,頭也不回地往燕子樓走。
這無賴,穿一身錦繡也還是無賴!
顧朝北看著她的背影笑了好一會兒,直到看不見了,嘴角的笑容才慢慢收斂起來,轉(zhuǎn)頭看著門口顧府的馬車,淡淡地跟上去。
原本要嫁嫡子,現(xiàn)在變成了嫁庶子,雖然也是丞相府,但是嫁妝的規(guī)制自然要少上一些。加上沈夫人準備得不是很用心,沈歸燕去看嫁妝的時候,也就十五箱子?xùn)|西。
沈歸雅出嫁那一溜兒,說是給她準備的,其實也都被沈歸雅拿去了,足足三十箱。這待遇差別太明顯了,家里的下人都看得出來。
“唉,也是三小姐命不好,怎么就在這時候出了事,這下好了,嫁過去當長媳的,現(xiàn)在變成了人家弟妹。”
“可不是么?五小姐那般蠻橫,沒想到倒是有了個好歸宿,真是天理不公。”
“這些嫁妝讓丞相府看見了,三小姐以后還能被看重么?”
寶扇聽著這些話心里也難受,扶著沈歸燕道:“小姐,不如您去同老爺說說吧,這嫁妝也太少了,擺明是夫人苛待您。”
沈歸燕抿唇,微笑道:“無妨,不用去告狀,我自有辦法解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