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皇上,微臣有急事稟報。”禁軍張恆急匆匆的從外面一路直衝進御書房,臉上帶著無比的焦躁。
雲霄軒眉頭一皺,看向風塵僕僕飛奔進來的張恆,不悅的神色一閃而過,他現在還煩著,在煩的,莫過於是童夢塵的事了。
他這個皇帝當的還真的是如此的憋屈啊,自己的臣子竟然拿著先帝的御賜金令壓迫他,雖然口頭說的好,是爲了維護大錦國的和平安寧,可是他雲霄軒是那麼好糊弄的嗎?
方邱遠,你狠。
於私心,爲了自己的女兒和自己的地位,只要抓住了一點把柄就不擇手段的削弱對自己不利的所有因素。
於公,他方邱遠也的確是忠誠於東錦國,作爲兩朝元老,他的一切都在於東錦國的安寧上,如果東錦都不能安穩,他又如何安穩。
呵呵,老狐貍啊老狐貍,方邱遠,當真是將他吃的死死地,可恨。
“皇上。”張恆忍不住插口,實在是自家的皇帝太愛出神了,如今這個緊張情況下,怎麼還有心思走神啊!
“何事?”雲霄軒看向他。
張恆一低頭,不敢怠慢,“稟告皇上,宮門外有個道長說有事求見皇上,還說您一定會見他,皇上可要微臣將他趕走?”
“可有說是何人麼?”
“不曾,那道長帶著一個華衣老婦,也不曾交代過姓名,只是交給微臣一件物事,說皇上見了定然明白。”張恆說著,從懷中掏出來一個小物事,那竟然是蘇嵐菸頭上所帶的精緻髮釵。
雲霄軒只是一撇,心臟驟然一痛,那是,嵐兒的髮釵。
“嵐兒……是嵐兒的髮釵,這是那道長給你的?”雲霄軒連形象都不顧了,從主位飛速的跑下來,奪走張恆手中的髮釵,眼中閃過一絲悸動。
是,這就是嵐兒的東西,那,宮門來求見的道長……難道是空語?
雲霄軒看了張恆一眼,他來皇宮不足十五年,是沒有見過空語的,不認識也是正常的,可是空語不是在極北之地守護著玲瓏塔和嵐兒麼?怎麼會突然出現在他瑤城?
還是說……嵐兒處事了?
想到這一點,雲霄軒驚得出了一身冷汗,不好了,定然是有事。
“張恆,速速擺駕宮門,朕要親自去見那個道長。”雲霄軒急不可耐的衝出了御書房,這個時候,什麼事都沒有嵐兒的事重要。
“是。”張恆低頭稱是,撇了一眼呆滯的近身太監公公李順。
看來這個公公知道點什麼啊!能讓皇上如此不淡定的,也就是嵐貴妃的事了吧!
雲霄軒一行人幾乎是毫無形象可言的飛奔到了宮門口,一干侍衛全部跪倒在地,雲霄軒看都沒看一眼,徑直到了空語的近前。
雲霄軒心臟一跳,真的是空語,“空語大師,你……”
空語卻是先盯著雲霄軒看了許久,最後化作一聲輕輕嘆息,“皇上,貧道盡力了。”
雲霄軒感覺聽到這句話的時候,心臟都禁止了。
“空語大師,你這話……這話是什麼意思?”千萬不要是他想得那樣,一定是聽錯了,一定是。
空語卻是閃過一絲悲慟的神色,微低著頭,左手一揮,蘇嵐煙,出現在他近前,他伸手接住。
這個全身枯瘦,面容安詳的老婦人,是嵐兒?怎麼可能,嵐兒如何會變成這個模樣?假的,這個人是誰假扮的。
雲霄軒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他的嵐兒,那個平淡去清風般的女子,最後竟會變成這個模樣?
“我護住了她二十年,再沒能力了,抱歉。”空語也是很悲傷的吧!即使他表現的很平靜。
“這……這真是嵐兒?”雲霄軒感覺自己的聲音都在顫抖,雙手發顫的接過了空語手中的人,是,這種熟悉的感覺,不是蘇嵐煙又能是誰,沒想到她的執念最後還是化作了一具枯骨。
“嵐兒!”僅僅抱緊那看起來風都能吹走的枯瘦身體,他的嵐兒,爲什麼都已經選擇了好好如平凡人一樣,爲什麼卻這麼快訣別?
“都是我害了你,都是我害了你啊!”雲霄軒竟然如同小孩子失去了最心愛的的東西放聲痛哭。張恆一干人等全都不敢出聲,只是靜靜的看著這個身居高位的至高統治者痛哭流涕。
空語神色淡然,卻沒人能夠看見,隱藏在寬大的袖口中的手緊握成拳,骨節發白。
他努力了二十年想要去改變的事,終究還是發生了,只不過晚了一些而已,這二十年的拖延,卻讓她錯過了太多東西。
師妹,茍延殘喘多活了二十年,你可曾後悔沒有轟轟烈烈的度過自己最後的時光?
師妹,你可曾後悔過至死未能見到他一面?
唉!空語最終也只能一聲又一聲的嘆息,都已經發生的事,他沒有能力再去挽回了。
天空的陽光本該燦爛,卻因爲那樣悲痛的場面生生的改變,或許天都爲他們所覺得悲痛吧!
如火一般的烈日竟然會被那層層的烏雲所掩蓋去燦爛的光芒,天,一下子暗淡了下來。
看熱鬧的人已經紛紛退去,他們已經不敢再停留了,這個祭天臺,早已經變成了一個可怕的戰場。
祭天臺這個碩大的場地瞬間空曠了下來,只剩下了青鸞重彩針鋒相對,還有奄奄一息的童夢塵和不知所措的雲若凡。
“唰!”青鸞手中多出了一把長槍,通體銀光閃爍,散發著層層冷戾的氣息,直指重彩!
“哼,青鵬神鳥,你如今的修爲你覺得會是我重彩的對手嗎?”重彩美豔的臉上依舊掛著輕蔑的笑,一抖雙袖,彩色絲綢飛射而出,如同堅硬的鐵,而不是柔軟的綢帶。
“那就試試,今天有我在,休想打童夢塵的主意。”青鸞冷哼一聲,槍尖一抖,直刺重彩的胸口,他可不會顧著對手是個女人就手下留情,惹怒了他,就算是無辜嬰兒他依舊不會手軟,他青鸞何時說過他是好人了嗎?
“試試又何妨,我倒要讓你看看,你與我之間的差距,好好學著以後要會看人。”重彩不知道是覺得自己已經勝券在握了還是怎麼的,竟然不怕拖延時間,輕聲冷笑。
“哼!”青鸞依舊一聲冷哼。
重彩目光一厲,雙手揮舞間,那彩色綢緞宛若靈蛇,纏身而上,但是弄得青鸞錯不開手腳,以柔克剛,這一招用得恰到好處啊!
“妖孽休得猖狂。”青鸞怒喝一聲,槍峰一轉,手中靈活的如同自己的手指一般,反身就劃向那圍繞在身邊的彩色綢緞。
“呲喇!”布帛被撕裂的聲音如此微妙。
重彩眼眶微微睜大幾分,瞳孔深處都可以看到那一抹銀色槍尖出現在近前。
重彩不敢大意,身體迅速後退,如同在貼著地面滑行,青鸞的銀槍緊隨而至,始終相距數寸,不依不饒。
“可惡。”重彩怒罵一聲,身體柔軟的向後一倒,槍尖從胸口擦著很近刺了過去,重彩看中機會飛起一腳踢飛青鸞手中的槍,幾個飛轉彈跳而起一掌按向青鸞的胸膛。
“噗!”血,噴灑出來,青鸞被擊飛出去,落在離雲若凡不遠的地方,面色蒼白。
“哼!”重彩冷笑著看著敗了的青鸞,諷刺不言而喻。
青鸞心中充起一團怒火,奈何如今重傷,再打依舊還是輸。
一步,再一步,重彩走向了雲若凡,不,是雲若凡緊緊抱住不肯鬆手的童夢塵。
雲若凡還在瘋狂的大聲吼叫,絲毫沒注意到再次走來的重彩。
“夢塵,你說話啊,不要這樣子,你說話啊!”雲若凡搖著童夢塵的身體,明明還有氣息,童夢塵卻是緊閉著雙眼,再不發一言。
“童夢塵,你當真如此恨我,恨到以死來永生折磨我。”雲若凡的雙眼通紅,不知道是不是經過了太大的刺激。
“童夢塵,你還欠我一個願望,如今你就想這樣撒手死了嗎?”雲若凡像是想到了什麼,大聲叫到,“童夢塵,我許願,我要你現在好起來,永遠陪在我身邊。”
這次童夢塵卻睜開了眼睛,這是怎麼樣的眼神啊!無慾,無求,無波,無瀾,只剩下淡淡的安然。
“不……是你,那個……人,不是你。”童夢塵輕輕的,咧開毫無血色的嘴脣像是在笑,即使是笑,應該也是嘲笑吧!
童夢塵的身體全身都軟了下來,頭無力的偏向一邊,就連手,也是滑落在冰冷的地上。
雲若凡全身脫力般癱坐在地,雙手放開了童夢塵,一臉死寂。
爲什麼,爲什麼是這樣。
童夢塵,你不是貓妖嗎?
你不是八尾貓嗎?就算奪走了你一條命和大部分法力,你怎麼可能這麼容易死。
你不是還八條命嗎?
“童夢塵,你給我活過來。”雲若凡向天大吼一聲,那一聲包含了多少悽苦。
童夢塵平躺在地上,依舊是一臉安然,或許她已經得到了她想要的吧!
無血色的嘴脣突然動了一下,一道青光突然迅速的飛了出來,雲若凡神色一動,緊緊盯住,重彩也是身體緊繃,目光盯緊了那青光。
“玲瓏珠。”兩人不約而同出聲,臉色一變,然後那樣默契的竄了出去,目標,那飛出來的青色光芒。
這時,突然異變突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