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世間最抓不住的不是流沙,而是從指縫流逝的時間。
七年,又輾轉過了七年,雲若凡登基稱帝已經整整過了十年了。時間說快不快,但是若想挽留卻又發現它流逝的速度快得只剩彈指一瞬間。
第三年,雲若凡身邊突然多出來一個紅裝美人,被封爲蘇貴妃,世人驚歎那女子與皇后的面容幾乎一模一樣的時候,給出的答案是當今皇后的妹妹。雖然這個結果並不能讓多少人滿意,但是也只能不了了之。
第四年,錦德帝雲若凡的性情開始變化,這個現象還是蘇如夢第一個發現的。素來性情溫和,溫潤如玉的一個人卻在不經意間又透露出一絲陰邪,這樣性情的雲若凡是蘇如夢從來沒有見過的。
蘇如夢出現在宮裡的日子雖然只有一年,但是這世間最瞭解雲若凡的人絕對是她,就連童夢塵恐怕也不能說對雲若凡絕對的瞭解。所以雲若凡這點變化她是最敏感的發覺了,可是知道了,她也不能怎麼樣。
終於,第五年,第六年……時間逐漸遠去,蘇如夢才意識到,自己當初所發覺的,當真是一個非常可怕的開端。
雲若凡的性格在這匆匆幾年裡變得暴躁冷血,有時候甚至她走近都會被他渾身那股氣息嚇得不敢動彈。
隨著雲若凡性情越變越離譜,他開始慢慢疏離朝政,飲酒貪歡,對一國之事越來越不上心,看的蘇如夢越來越著急。如果只是這樣,蘇如夢或許還會勸諫,可是雲若凡漸漸對她失了興趣一樣,也不怎麼理睬她了,而是把目標對準了這東錦國的妙齡女子。
一批一批的年輕女子被選入宮中,蘇如夢突然覺得心痛如刀絞,這種感覺很奇怪,就好像,她身體裡有著另外一個人,正因爲這些事心疼不已。
她記得,鳳凰木附魂,而她自己則是雲若凡思念他的妻子童夢塵所作出的畫,她身上附了童夢塵的魂,所以成了妖。
童夢塵,原來是你自己在心痛,可是我身負你不甘的魂魄卻無可奈何。
大陸局勢越發緊張,而在那遙遠的天邊一角,本該是這世間最最寧靜的地方,此時卻因爲一些莫名其妙的因素到來而被悄然打破。
“咔擦!”堅硬的冰層被人用堅硬的鋼鐵鏟子用盡全力一鏟子,發出令人神經繃緊的碎裂聲。但是這樣費力的一鏟子造成的破壞力卻是微乎其微,這冰層也只是出現了一絲裂紋而已,要想將它完全打破不知道要耗費多少力氣。
“大哥,這不行啊,這鏟子下去就這點兒痕跡,要打通到山裡頭去得什麼時候。”那手握鏟子的人有些不耐煩這樣的進度,有些抓狂的問著身旁的人。那人正皺著眉仰望無邊無際的雪白,似乎在思索著什麼,一臉高深。
“屁,別偷懶,快點挖。”這個被叫做大哥的人剛剛還一臉高深,結果聽完旁邊那個壯實的人的話,瞬間臉就破功了,指著那人恨鐵不成鋼的怒罵,“你小聲點兒,這千雪峰上有不少妖守衛著,要是驚動了他們我們就別想再靠近這裡。”
“可是這冰層太厚了,鏟子下不去,下面那個洞也不知道是不是這裡。”那個長得壯實的人看起來憨憨的老實模樣,渾身肌肉緊湊,動手間都可以看到他的手臂粗壯有力。
那個被叫做大哥的人穿了一身青灰色的衣袍,束了袖口的勁裝並不阻礙他的活動,不過他卻反身給了那個壯實漢子一個爆慄,“蠢貨,不知道這冰最怕的是熱的東西嗎,這下面就是一個冰洞,我查看了幾年,絕對沒錯,快點。”
“哦。”那漢子被打了頭也沒發怒,憨憨的點了頭後,把鏟子一扔然後雙手開始在冰層上摸索,這裡唯一熱的東西也就只有人的身軀了。
“大哥,快看,下面亮晶晶的是什麼?不會是寶藏吧,看這樣子應該是很值錢的東西吧!”不知道是弄了多久,他們才破開了冰層找到了下面的冰洞,這洞也不大,只容得下一個人彎著腰前行,所以壯實漢子走在前面,手裡握著鏟子以防萬一。
順著冰洞走了很久很久,他們終於在黑暗中看到了光芒,那個壯實漢子瞬間激動起來忘記了自己還貓著腰走在冰洞裡,結果他一跳起來就撞到了頭頂的冰,痛的他嗷嗷大叫。
“蠢貨,小聲點兒。”那個灰衣人大驚,趕緊拉住了那個漢子不讓他再亂來,結果他還沒說完,就聽到外頭一陣轟隆隆的聲音,伴隨著什麼東西瘋狂的奔騰而過。
灰衣人聽著這聲音頓時臉都綠了,狠狠地給了那漢子幾耳光,惡狠狠的瞪著他,“你叫什麼叫啊你,這下好了,外頭看樣子是雪崩了,要是找不到東西出去一樣是死,快點往前走。”
“是。”壯實漢子委屈的應了一聲,又握著冷光的夜明珠往前走,剛纔那一下小小的聲音都足夠引來雪崩了,他當然是不敢再亂叫了,萬一雪太厚到時候把他們都得埋在這裡。
“大哥,你看,這裡有塊石頭。”走到了冰洞的盡頭,壯實漢子握著夜明珠停在盡頭那塊不小的石頭前,這石頭著實怪異,夜明珠照著居然在發光,剛纔他看到的會不會就是這塊石頭的光呢?
“搬開,我們要找的東西不是這個。”灰衣人不耐煩的揮揮手,有些急切石頭後面會是什麼。這雪山上有異樣是從十年前開始的,那個時候他就再也沒辦法上千雪峰了,而且他一走進雪山就有妖暗中將他驅逐出去,所以他一直在猜測,這千雪峰頂上一定是有什麼寶貝。
終於,皇天不負有心人,他這數年以來斷斷續續的探索,終於發現了山腳下的一個冰洞似乎是通往山頂的,這一次來就是第一次探索這冰洞後面的別樣洞天,順帶弄明白這山頂上到底有什麼東西能夠讓雪山上的妖全心全意的守護。
想來,應該是個非常貴重而又珍惜的寶貝吧!
“大哥,推不動,應該是有機關的。”漢子四處查看著,發覺這石頭根本就是卡在冰層裡面的,如果不是機關,蠻力根本弄不開。
“讓開,我來。”灰衣人因爲太急切了,於是將漢子打發到一邊,而他自己則擡起了雙手,口中唸唸有詞間雙手開始變得朦朧起來,一股青光將他的面容映得有些猙獰。
“開。”灰衣人低喝一聲,用盡全力似的將雙手猛地拍在那石頭上,就聽見清脆而微弱的咔擦聲響起,在漢子驚愕又崇拜的眼神中,那塊石頭竟然裂紋遍佈,緩緩在他眼前崩碎成了小小的碎石。
“咔擦。”冰塊猶如最脆弱的鏡子碎成了一片片,而那石頭之後透露出來的刺眼的光芒直教兩人疼得閉上了眼睛。
“天……天吶,這是……湖底嗎?”漢子驚訝的呼聲讓灰衣人忍不住睜開了眼睛,用手揉了揉緩解不適應後,他也驚愕的愣在原地。
這巨石之後,竟然是一片冰晶的世界,雖然面前依舊是冰,但是卻不妨礙人的視線穿透過去,入目一片晶瑩剔透,猶如一塊天然的巨大水晶。
灰衣人揉了揉眼睛,有些不可置信的看著,突然他眼瞳一縮,手有些慌亂的拍了拍漢子的肩膀,聲音有些莫名的顫動,“快看快看,那裡的一團黑色的……是什麼?”
果然,漢子順著他手指的地方看過去,也是一臉驚訝和緊張,雖然看起來隔了挺遠的地方,可是這冰的通透讓他們足夠看到很遠的地方,所以他也一下子就看到了那湖中心的一團醒目的黑色。
漢子有些怕的往後退了一步,緊張的嚥了一口口水,拉著灰衣人的手腕就想往後拖,“大哥,那個,我看這裡也沒什麼好東西,我們還是走吧,萬一雪崩把洞口封了咱們就真的出不去了。”
“膽小鬼。”灰衣人眸中露出鄙視和嘲諷,揮開漢子抓著他手腕的手,往前踏出一步,伸出手來摸索著那厚實的冰。
出手冰涼的冰塊讓灰衣人手一哆嗦,但是一想到都已經來到這裡了,他又不甘心什麼都沒弄清楚就離開,於是雙手開始泛起淡淡而柔和的青光,繼續摸索著寒冷的冰。
漢子一臉緊張的跟在他身後,寬大厚實的手攥緊了手裡的夜明珠,看起來就不便宜的夜明珠就快要被他給捏碎了他也沒察覺,只是雙眼緊張的鎖定了那遠處中央的那團黑色,他有預感那不是個能惹的。
也不知道這灰衣人用了什麼法子,這融化開堅冰的速度快上許多,只不過時間一久他就臉色蒼白氣喘吁吁的受不了,於是只能停下來稍作休息又繼續。
“砰!”最後的一層冰直接被灰衣人揮起拳頭砸的粉碎,終於那朦朧的影子映入了兩人的眼眶。
“啊!”壯實漢子看到這裡面的時候,驚呼了一聲,往後縮了縮,那灰衣男子扭頭瞪了他一眼,跨入那一小片的平整空間。
女子一身華貴的白色錦裙,對襟開口露出若隱若現的鎖骨,回形紋路繡的栩栩如生。這女子一頭墨發只是用一條髮帶輕輕束了一些,剩餘部分全部平鋪在身下的冰上,極長的墨發遠遠看過來就是一團墨色。
“奇怪,怎麼……會是一個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