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德十年夏七月,寂靜了太久的日子終于因為一封戰書被無情撕裂。
泗水藍國揮軍北上,交壤于云洲戰城,最終因為號角的吹響,東錦國軍隊與泗水藍國最終還是打響了第一仗,與戰城在百余里兩軍交戰。東錦士兵多年不經戰爭,松懈了許多,所以這突如其來的戰斗號角讓所有人在第一時間都慌亂不堪,甚至膽小自私的人已經丟下了在戰城的親人準備獨自逃命。
有的時候人類就是這樣,明明一開始都是狼,卻到了后來,安逸的生活讓他們卸去了尖牙,磨平了利爪,到了最后需要戰斗才能保衛生命的時候,他們才醒悟過來,自己早已經磨平了利器,從兇狠的狼變成了手無縛雞之力的兔。
而有的人,就算生活在舒適的環境里,他們依舊不忘舊本,每天磨著自己鋒利的爪子,等待著再次染血的那一天。
同樣是狼,失了利爪失了狼性,最后的結果只能是任人宰割,就像貪圖享樂的東錦國士兵一樣,最后敵軍襲來,他們甚至沒能做出一點用處。戰城一戰敗了,敗的很徹底,十萬軍隊與泗水藍國初次交戰,最后活著回來的不過兩萬人,個個帶了傷,這就是區別。
最終,東錦國的戰城在東錦國人悲痛欲絕中,被泗水藍國鐵騎無情踏入,這也宣告著,這場戰爭,一旦開始了,就不可能再停下來了。兩軍交戰必有一死,東錦國如果那么弱,最后會消失的毋庸置疑。
第一場戰勝了,泗水藍國作為出動方當然是士氣高漲,乘勝追擊,仿佛泗水藍國打算一鼓作氣將東錦國這塊肥肉吞進腹中。
三國鼎立的大陸,泗水藍國地處南方,多農作物,江南也富庶,可以說三國就是泗水藍國最富有了。可是地處南方也有那么一個不好的地方,那就是靠近海,近海就多水,所以夏季暴雨襲來的時候,泗水藍國的人也是最無奈的。
正所謂老天會給你開一扇窗,但是絕對會關上你的門,所以泗水藍國才會陷入如今這樣雞肋的局面。
北方東錦國,比起泗水藍國的富庶要差了一頭,因為北邊荒漠,所以東錦國地大,但是卻不是物博。東錦國的作物收成也算得上不錯,可是畢竟地處北方,最容易干旱,糧食收不起來一切都是白搭。
至于西方的霧川國,這個國家算得上是最安穩的國家了,百年內沒有戰爭觸發,百姓雖然過的算不上非常好,可是也算得上不錯了,能夠解決溫飽問題,這是一國帝君的明智。
霧川國與強大的泗水藍國和同樣不弱于自己的東錦國并立,明眼的都看得出來,如果戰爭一旦爆發,泗水藍國的帝君野心勃勃,絕對不可能放過這個安靜的國度。所以現在泗水藍國最開始和東錦國開戰了,霧川國的人便開始惶恐不安,怕東錦國滅了,接下來輪到的就是他們了。
當人間戰火紛飛的時候,有那么一個地方卻完全氣氛不一樣,該怎么形容呢?好吧,讓我們把目光轉向這里,好好看看。
“啪!”某物重重的拍在桌子上,發出清脆的聲音,伴隨著一人爽朗的大笑,桌子對面那長滿了白胡子的老者瞬間垮了臉。
“好了好了,輸了,不玩兒了。”那白胡子很長的看著氣悶的把桌子上的玉棋子一推,站起來抖了抖自己一身銀白色的錦袍。
“唉,老頭兒,你別耍賴,說好的輸我一塊仙靈玉,快拿出來。”那白胡子老者對面的桌旁正坐著一人,仔細一看也是一個老者,不過看起來年紀沒那么大。
這老者一身銀紫色的寬大長袍,衣擺上繡了紫杜鵑,看起來有些風騷的韻味,但是他似乎很喜歡這個款式的衣服,所以沒事兒就穿著這樣的衣服四處招搖。
紫袍看著有些一頭黑發,用紗巾發帶輕輕豎了起來,拖在身后直垂墜到了腰際,起身間身上一陣清脆的鈴聲斷斷續續的響著,倒是格外悅耳。
“你,耍詐。”那白袍老者回身指著他,并不枯老的手哆嗦了好久,最后胡子一抖一抖的吐出幾個字來,再沒了下文。
“哎呀,這是你自己棋藝不精,怪我咯。”紫袍老者聳肩,做無所謂狀,“快點兒拿出來,別告訴我你一個玉皇竟然拿不出仙靈玉了,要是這樣,我馬上找帝皇去,反正是你輸給我的。”
“哼,仙靈玉是有,我堂堂一個玉皇,怎么可能沒有仙靈玉,但是你這老頭實在討厭,每月帝皇都會吩咐派發,仙靈玉,你居然還來坑我,是不是朋友。”那玉皇老者臉色不太好看,冷著臉瞪著那紫袍老者,明顯是他不說清楚那就友盡的節奏。
“嘁,不告訴你,這種好東西誰會嫌少。”紫袍老者作無賴無恥狀,負手在他旁邊走來走去,如果給他一個機會,他估計就要仰天大笑了。要說這世間除了下棋修煉之外還有什么最好玩兒,那無疑是坑走別人手里的寶貝變成自己的。
這玉皇老頭有一座自己的玉礦,每段時間會生成仙氣極其純正的仙靈玉,可以說得上是這里的人最愛的東西了。可惜了,這老頭死活都不愿意多給他一點兒,于是他只能動動腦子從他手里光明正大的弄過來了。
“你你你……琴皇,上次問你要一把箜篌都不愿意給我,你倒是好意思了。”玉皇怒,白色的長胡子忽的飛起來,像極了一條白色的八爪魚。那凌亂飛起來的長胡子像是張牙舞爪的要撲上去把那琴皇狠狠地啃上一口。
“嘁,你空手套白狼啊!”琴皇鄙視的掃著他,右手長袖一揚,那矮桌上的玉棋子就嗖的一下消失了。玉皇瞪了瞪眼,看著琴皇,“那個,我沒記錯的話,剛才那副棋是……”
琴皇跟他打啞迷,欠揍的笑著點頭。
果然,玉皇瞬間炸毛了,那飛舞的胡子和頭發簡直就要把他變成一只怒吼的雄獅了,八爪魚什么,太幽默了。
“你……你居然把我送給棋皇的東西給搶了,我是說怎么看怎么熟悉,你給我還來,快還來。”
“嘿,玉皇臭老頭,你給了棋皇那就不是你的了,要還也是還給棋皇,你激動個鬼勁兒啊!”琴皇挑眉怒瞪,躲閃著玉皇的怒氣追殺,一邊逃還一邊回頭作死。
“琴皇,我算是明白了,你丫的就是個活該找揍的混蛋。”玉皇怒,揮舞著雙手追殺琴皇毫不含糊,明明外表看起來一身白色年近百年,可是這追起人來可真是毫不落下風,直教琴皇叫苦不迭。
“哎喲,我的頭。”琴皇悶著頭往前逃竄,結果撞到了什么堅硬的東西,不過還好,那“東西”似乎還不是那么硬,只是琴皇沖的太快,結果撞上了又被彈回來了。
“哈哈,臭老頭叫你飛那么快,遭報應了吧!”玉皇沖上來,幸災樂禍,就差叉腰仰天大笑了。琴皇老頭郁悶的揉著自己的額頭,剛才飛太快了,結果沒看到這里居然還有人,這下丟人丟大發了。
“哎?”玉皇走上來,卻發現剛剛被琴皇撞到的人時,表情變得一瞬間的錯愕,良久,玉皇才結結巴巴的開口,“那個……君靈啊,你什么時候回來的,我怎么都不知道啊?”
那被稱作君靈的人一身黑色寬大的衣袍,除了邊角有些簡單的繡紋,其他部分全是整潔的黑色,將他欣長的身體籠罩在黑袍下。
那人臉色有些過分的白皙,就好像是一塊靈氣充裕的仙靈玉經過精雕細琢后,才會出現如此精致柔美的五官,端正的挑不出他的一點不好。
“昨日回來。”君靈淡淡的掃了他一眼,沒去看他的神情,反而是看著自己又亂了的衣服,然后伸出手來輕輕整理整齊。那雙手過分白皙,骨節奇長,似乎不是人類的手一般,曲指間宛如一只鷹的利爪,能夠輕易撕裂許多東西。
“我去,君靈小子,好歹我們算得上長輩啊,你突然出現也不知道說一聲,我的頭啊!”琴皇噌的跳起來,揉著腦門兒一臉幽怨的看著君靈。
“不過君靈小子啊,這好幾年過去了,也沒收到點兒你們的消息,那事兒到底成不成啊!”琴皇像是哥倆好似的自來熟,攬著君靈有些消瘦的肩膀,給他擠眉弄眼,看的玉皇直捂臉。他不認識這老小子,琴皇是誰,他不認識,太丟人了,這死老頭居然跟君靈小子勾肩搭背,活的不耐煩了。
果然,君靈本來神色平靜,可是琴皇把手搭上他肩膀的時候,他渾身氣息就是一變,琴皇不由得打了個哆嗦。看著君靈那雙黑的猶如夜幕的眸子注視著他的手,琴皇咧嘴傻笑了兩人,閃電般縮了回來,笑話,他要是慢點兒指不定他的手就要拿回家掛臘肉了。
“哈哈,你這老頭兒,幾年時間居然忘記了,君靈小子最討厭的就是別人的觸碰,這許久不見你居然連著碰了兩次。”玉皇一邊說著,不知道是幸災樂禍還是在慶幸,“算你運氣好,這小子居然沒直接動手拆了你。”
“走你。”琴皇回頭陰測測的沖玉皇一笑,后者還不明白他怎么突然露出這么奇怪的一個表情。結果就發現自己已經被琴皇那沒良心的像扔垃圾袋似的丟了出去,最后……一個經典的狗啃泥動作趴在地上那腳還在抽搐。
“走走走,君靈啊,這么多年不見,咋們去喝兩杯,再好好說說,這些年到底都干了些啥啊!”琴皇還想去搭肩,結果收到了君靈平靜的墨瞳深深注視下縮了回去。
“嘿嘿,走走走,我跟你說啊,這幾年你不在,我們都……”琴皇像和點頭哈腰的狗腿子似的,一路神經質似的帶著君靈逐漸遠去,獨留下玉皇一人風中凌亂,咋滴,這畫風哪兒不對啊?
管他的,玉皇不想多做思考,揮掉腦中嘰嘰喳喳的嘈雜思緒,揮著手大喊,“哎,你們等等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