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校場返回驛站的路上,十二滿腦子都是那四名傭兵的身影,他們身上散發(fā)的強者氣息,讓她的血液都在沸騰!
“媽媽。”小奶包難受的往十二的懷里拱了拱,拽著她的衣襟,小臉囧成一團。
“怎么了?”十二垂下眸子,低聲問道,手掌輕撫著他的后背,卻意外的發(fā)現(xiàn)這小家伙居然在惴惴發(fā)抖!
她腳步一停,左側(cè)是碧波蕩漾的護城河,河岸上長流垂青,距離不遠處是皇城威嚴的輪廓,清風(fēng)呼呼的刮在面上,吹起她肩上青絲飛揚,十二緊抿著唇線,將小奶包往身后的蘭心懷里一塞,拔出馬靴中的匕首,渾身的神經(jīng)高度緊繃。
“既然來了,何必藏頭露尾?”她清冷的嗓音在這空無一人的河岸上徘徊著,驚得垂柳中棲息的鳥兒撲閃著翅膀飛起,靜,死一般的靜,只有一股危險的殺意在她的身側(cè)縈繞,十二對這種血腥的氣息最是熟悉不過,她眸光一沉,握緊了手里的匕首。
噗通??
噗通??
幾聲重物落到地上的聲響,隨即便是一陣濃郁的血腥味迅速飄來,十二眉頭一蹙,霍然轉(zhuǎn)身,便見一株參天古樹后,走出一人影,他一身如火般妖冶的錦袍,胸口的衣襟燙金,腰間只系著一根松松垮垮的黑色緞帶,青絲隨意的用銀色絲帶纏成一股披在后背上,兩戳秀發(fā)從額上自然落下,纖細的十指血跡斑斑,一雙熠熠光華的桃花眼,風(fēng)情萬種。
“是你?”十二頗感意外,她原以為來人是殺手,卻沒想到竟是凌宇寒!
“你找的人在這兒。”凌宇寒慵懶的抵靠在樹樁上,指了指樹后的位置,十二定眼一看,便見一灘殷紅色的血泊正順著草坪汨汨的淌開,云若寒眸光深沉,他隱隱覺得這個突然出現(xiàn),又貌似和十二交情不淺的男人,讓他心頭不喜。
明夜和蘭心沒有見過凌宇寒,見他一身浪蕩,手掌染血,當即一左一右將十二護在身后。
“我?guī)湍愠松砗蟮奈舶?至少你也對我笑一笑嘛。”凌宇寒只一個晃身,下一秒便出現(xiàn)在十二的身后,速度之快,甚至連云若寒也未曾看清,眾人倒抽一口冷氣,只覺得這妖嬈多姿的男人分外危險。
“主子??”明夜發(fā)出一聲驚呼。
十二卻只略一抬手,“沒事。”
如果凌宇寒想要對她不利,早就出手了,何必等到現(xiàn)在?以他神秘莫測的修為,取她性命易如反掌,上次在碧月居,他展現(xiàn)出來的乃武尊之境,可十二卻覺得不對,隱隱的,她覺得那并不是凌宇寒全部的實力,至少他絕對還有保留!
“我沒有請求你出手,是你自己多管閑事,與我何干?”十二眉梢冷峭,側(cè)身看著立在她身旁的凌宇寒,他們之間的距離相隔很近,近到她可以清晰的看見他臉上的毛孔,一個男人竟能美得如此驚心動魄,著實讓人驚嘆,他的臉宛如鬼斧神工的杰作,妖嬈中帶著幾分痞氣,慵懶中又帶幾分渾然天成的高貴,仿佛要霍亂這塵世的妖,正欲興風(fēng)作浪。
凌宇寒聞言竟愉悅的瞇起眼,他單手搭在十二的肩頭,下顎抵在她的頸窩中,貪婪的吮吸著她身上那股清淡的體香,“女人偶爾還是要脆弱一點,才會討人喜歡,總是這么倔強,會讓人討厭的。”
他吐詞曖昧,眸中光華流轉(zhuǎn),十二驀地勾唇冷笑,反手將他推開,掃了掃肩頭被他觸碰過的位置,沉聲說道:“我不需要誰的喜歡,無論是誰!想要討厭我,只管討厭好了,我無所謂。”她滿不在乎的聳了聳肩,轉(zhuǎn)身再不看凌宇寒一眼,準備離開。
這個男人總給她一種奇怪的感覺,像是他們認識了很久,可十二翻遍了腦子里的記憶,確定以及肯定她從未見過他,若是見過,這般出彩的男人,她怎會一點映像也沒有?
凌宇寒眸光灼灼的看著她冷漠的背影,唇瓣的笑愈發(fā)濃烈起來,她還是這么固執(zhí),說一句軟話,道一句謝,還難嗎?看見她給自己豎起一道冰冷的堡壘,凌宇寒的心就微微的抽痛起來。
“如意……”紅唇微啟,那繾綣纏綿的話語隨風(fēng)淡了散了。
十二腳下的步子一頓,下一秒,又繼續(xù)往前走,她靈敏的聽覺自然將凌宇寒那聲低喚聽在耳中,他喚的是如意,而非十二,不知為何,這個認知讓十二心尖微微一澀,她搖了搖腦袋,將這凌亂的思緒給搖了出去。
回程的路上,眾人皆是對眼沉默,他們都在猜那紅衣男人究竟是誰,和十二的關(guān)系是什么?可誰都不敢問,只因走在最前面的十二渾身那逼人的冷意,著實讓人害怕,十二的手心有一張小小的紙條,那是凌宇寒在靠近她時,特地塞入她肩頭的衣衫中的,里面寫的話,十二看過了,不外乎是那幾個殺手的身份,是司馬懿從花滿樓請來的四階高手!只是很可惜他們遇上了凌宇寒,全軍覆沒。
經(jīng)過傭兵招待所時,十二腳下的步子一頓,她看到那四名參加選拔賽的選手從自己面前經(jīng)過,甚至未曾拿正眼看過她,目不斜視的進入了招待所。
“呸!得瑟什么。”云若水沖著他們的背影啐了一口,臉色憤憤,她就是不樂意有人對十二不敬!
或許是她的聲響太大,以至于那本來已經(jīng)一只腳踏進招待所的人竟驀地轉(zhuǎn)過身來,冰冷且嗜血的視線宛如一把刀扎在云若水的心尖,她頭皮一麻,從未有人這般盯著她,就像是一條吐著芯子的毒蛇,一股涼氣“蹭”地爬上她的背脊,云若水不安的吞咽了幾下,往十二身旁挪著步子。
云若寒剛要邁步擋在她跟前,卻被十二搶先一步,她眉目冰冷,一把篩住云若水的手腕,將她拉到自己身后,瘦小的身體直直的立在四名虎視眈眈的傭兵隊員面前,一人扛下來自四人的凌厲殺氣。
小奶包在她懷里不安分的來回扭動著,明夜和蘭心一左一右立在她身后,云若寒也站在她身旁,雙方人數(shù)不一,氣勢竟不相上下,傭兵招待所門前,勁風(fēng)陣陣,眾人的衣訣撲撲翻飛起來。
“咦?”一個老頭兒從里面出來,他衣著襤褸,佝僂著背,手里拿著一錠金元寶,白發(fā)白須,看上去倒有些仙風(fēng)道骨的味道。
四名傭兵驀地收斂了一身逼人的氣勢,畢恭畢敬的沖他抱拳道:“老師。”
十二眉梢一翹,老師?她還從未聽說過,有哪個傭兵隊是由同一個老師帶出來的,瞇起眼,細細打量著眼前這看似其貌不揚的老頭兒,可越看十二越是驚詫,這人,她竟察覺不到絲毫的斗氣涌動?就好似透明的空氣,任她探過去的斗氣如何厲害,硬是探測不出他的深淺。
“別在門口堵著,要不給我滾蛋,要不自個兒進去。”老頭兒看也沒看十二等人,大手一揮,神色極為不耐,可剛才還威風(fēng)凜凜的傭兵,此刻就像是老鼠見了貓,個個夾著屁股灰溜溜的進了招待所。
“年輕人,鋒芒畢露不是好事,謹防踢到鐵板啊。”老頭兒捻著下巴上的兩撇白色的胡須,沖著十二教育道。
“多謝老人家善意提點。”十二淡漠的點頭,深深看了老頭兒一眼,領(lǐng)著云若寒等人轉(zhuǎn)身離開,她的背影冷漠、冰冷,老頭兒搖搖頭,也知道自己的話她未曾聽進去,“一個好好的苗子,要是真死在這忍字上,那才叫暴殄天物啊。”他一陣長吁短嘆,將金元寶放在牙齒上咬了一口,佝僂著背轉(zhuǎn)身進了招待所。
如果十二對玄武大陸的事了解的話,她就應(yīng)該知道這老頭兒可是曾經(jīng)跟隨玄武開國大帝打天下的重臣一脈,只可惜后來家道中落,父親位高權(quán)重,卻被君王猜忌,一家人死的死,逃的逃,最后憑著自身的艱苦修煉,進入武尊十二階巔峰,只一步便可跨入武帝的境界,后來因得罪的人太多,導(dǎo)致妻離子散,在這皇城中開了一家傭兵招待所,廣結(jié)善緣。
是玄武大陸當今的傳奇人物之一,傭兵招待所第一人所長??穆少秋!
云若寒一路上心不在焉也不知在想什么,有事連云若水和他說話也是愛理不理的,可把云若水氣得夠嗆。
“如意姐姐,你說哥哥在想什么呢?”進了驛站,十二就坐在大堂中,要了一壺茶水要了點下酒的小菜,眾人圍坐一桌,云若水指著對面垂目沉思的云若寒沖著十二問道。
“他是你老哥,不是我的,我怎么知道?”十二冷漠的反問一句,她早就發(fā)現(xiàn),自從那老頭兒出現(xiàn)后,云若寒的反應(yīng)就開始變得很奇怪,似在思索什么,又似在矛盾著什么,不過她一向?qū)Σ露葎e人的心事沒興趣,只專注的給懷里的小奶包撥著花生仁,一顆一顆塞入他的嘴里,看他吃得腮幫鼓鼓的,很有成就感。
“司馬小姐……”云若寒冷不防抬頭,面色凝重。
云若水卻尖叫一聲打斷了他:“哥哥,你干嘛叫什么司馬小姐?多生分,就叫如意,或者如意妹妹。”
十二倒沒有拒絕,名字對于她來說只是一個代號,根本不值一提,以前作為特工時,她有過無數(shù)個名字,可最后能讓她記一輩子且深刻難忘的,唯有十二,這個冰冷的機械的數(shù)字!這是她曾經(jīng)最光榮,最引以為豪的名字,曾經(jīng)誰不知道華夏特工組有一對姐妹花,十二和十三,兩人聯(lián)手殺敵,經(jīng)手的任務(wù)從未失敗過,幾乎是百分百成功。
只可惜,最后她卻死在了最為信任的親生妹妹手里。
咔擦!
一顆花生在十二的掌心應(yīng)聲碎裂,她滿不在乎的將碎屑扔到地上,眸光森冷的看向云若寒:“你想說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