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漓直接的訴說自己的不同,她莫名的就相信空逆能夠理解,最重要的,他讓她覺得安心,覺得被信任,這種感覺奇妙溫馨。
從上小學(xué)開始,那些被大人們稱之為假象的東西在她的世界里越發(fā)的清晰,這并不是一件好事。
慕漓不知道什么是該存在的什么是不該存在的,她總是肆無忌憚的說出所看到的一切。
于是不止慕漁,幾乎所有的人都對這個六歲的女孩敬而遠(yuǎn)之,只有照顧她們飲食起居的李奶奶依然如昔。
李奶奶那時已經(jīng)七十歲了,身體非常好,人更好,她總是和藹的對著慕漓微笑,對于別人所說神神秘秘的傳聞總是置之不理。私下里,她常常抱著慕漓,輕聲的嘆息。
慕漓突然發(fā)現(xiàn),不知從什么時候起就再沒有想到過這個疼愛她至深的奶奶,雖然清晰的記得她的樣子,可是后來仿佛被藏在最深處,不再記起。
她望著空逆哀傷的說:“我真的很絕情是不是?…”
他只拍拍她的頭,更摟緊了些。
“當(dāng)時同齡的孩子按照父母的吩咐都不和我玩,慕漁視我無物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可我并不難過或者孤單,因為除了李奶奶還有她總是陪著我…”
這是她第一次停下來。
再往下的敘述變的困難,慕漓越來越多的停下。一個“她”總是如同說順了嘴吧滑出,然后怎么也想不起來到底如何,她想不起來這個“她”是誰。
比起李奶奶,這個仿佛是兒時唯一玩伴兒的人的記憶似乎更加模糊,就象一個黑洞,確實的存在著但在慕漓努力的質(zhì)問下沒有半點回應(yīng)。
“她”似乎每天都和慕漓在一起,告訴她和其他人的不同,夜夜的床前兩個女孩子的嬉戲玩鬧,那個小小的身影,那種瓷器相撞般清脆的笑聲。
可,她到底是誰?
頭痛欲裂,慕漓閉上眼睛雙手按住頭不堪糾纏。
空逆溫柔的撫摩過她的臉,眼睛依然漆黑無底。
“慕漓,別想了…”他輕聲說。
“這樣,我們改天回去一次,去看看那位李奶奶,再問問這個人是誰。一定可以問到的,對不對?”
他的建議合情合理,慕漓漸漸安靜下來。
再后來的幾年,慕漓幾乎都沒什么印象,好象這個女孩是她記憶里最重要的一面,尋不著她,就仿佛九連環(huán)中缺失了一枚,怎么也連系不上。
上了初中的那年寒假,似乎只一夕間,她變的無人理會,不管是李奶奶還是女孩,都從她的生命里消失了,就象從沒出現(xiàn)過。
那個時候她不懂隱藏,她一直明白他們看不見那些明明在眼前晃動的人影,那些可愛可怖的妖精,但這時才反應(yīng)到她和他們多么的不同,這種不同所帶來的結(jié)果在一個瞬間被意識到,他們怕她恨她,一個異類。
在學(xué)校里,無稽的謠言在孩子里傳播的更快,特別是有她的親姐姐慕漁的證明,除了林易幾乎所有的人都認(rèn)定她是鬼附身的女子,一個徹頭徹尾的災(zāi)星。
慕漓成了學(xué)校里最引人注目的一個,無論走到那里都面臨著指指點點,低年級的孩子甚至用石頭砸她來顯示自己的膽量,連老師們都對這些視而不見。
所有人的孤立讓慕漓變的壓抑和敏感,魂魄們輕微的惡作劇都能讓她戰(zhàn)栗半天。無來由的恐懼和驚叫讓其他人更加的畏懼,一個越演越烈的循環(huán)。
終于,他們認(rèn)定她有癔癥而將她送到精神病醫(yī)院,一個十四歲的女孩,在醫(yī)院里一呆就是七年。
“這就是所有的事實…”
空逆抱著她,感受到慕漓在瑟瑟發(fā)抖。
(懸在頸間的紅線,飲血的青蓮,刻入肌膚的韋馱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