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在白色小狗的帶領下繼續向前走著,途中早已不知道走過了幾條岔路。這個深邃的古洞穴竟似乎永無止境一般,雖然還一直很是寬敞,但曲曲折折,彎彎曲曲,除了知道是向地底傾斜之外,幾乎讓人分不清楚方向。
突然前方又出現了一道岔洞口,不過這個洞口跟以往經過的窄小山洞不同,而是一個同樣巨大的洞口,霍然開了的兩條岔路,幽幽深深,漆黑一片,不知通向何方。白色小狗直接往靠左邊的山洞走去,才走幾步,白色小狗突然停住,汁海汐和和玉兒也跟著停住腳步。汁海汐還想上前去問問情況,這時那幽深處卻傳來一聲深深的嘆息,一個女子溫柔的聲音的說道:“小白真的是不聽話了,竟然趁我打坐之時出去找人進來了。”那白色小狗聽到女人的聲音響起,叫了一聲,立刻跑了進去。原來那白色小狗卻是真的叫做小白。那女子接著對玉兒、汁海汐二人略帶歉意的說:“小白不懂事,把兩位帶到這陰冷場所,真是罪過,那位姑娘手裡的火精玉髓就不必還回了,算是妾身代小白給二位賠罪了。這山洞陰寒,不易久待,兩位還是儘早回去吧?!?
話音落處,在黑暗中緩緩走出了一名美貌婦人,那婦人著一身藍紗,飄逸出塵,細眉鳳目,挺鼻薄脣,面目莊重而又透露著一絲溫柔。她懷裡抱著的正是那個小白,也不見那婦人有什麼法寶照耀,這一路行來,卻是能夠讓人看個清清楚楚,當真神奇。玉兒雖然從未出過上清宮,但到底是修行了幾百年的人物,如何看不出這美貌婦人神通了得,當下上前見禮道:“前輩客氣了,我與弟弟雖是被這小白引來此地,但是沒經前輩同意便擅自攪擾,還望前輩海涵。”汁海汐見了那婦人雍容華貴,端莊有禮,幾如小時候在廟中見到的菩薩尊者一般,也跟著玉兒表了歉意。
那貌美婦人見汁海汐與玉兒二人長的俊秀美麗,說話有禮,也淡淡的點了點頭,算了回禮,低了頭手上在懷中小狗背上撫摸了一下,淡淡的又嘆了口氣說道:“小白這孩子跟隨了我多年,今日能出去找人幫我,也不枉我疼了它一場了。”
“前輩,小白引我等二人進洞之前神色焦急,是不是您遇到了什麼麻煩?如果有需要晚輩的地方,我等定當竭力,只是這火精玉髓太過珍貴,我與弟弟不敢接受。”玉兒把火精玉髓雙手奉上,誠懇的說道。
那藍衣婦人也不接那火精玉髓,手一揮,地上憑空顯出一個石桌、三個石凳,當先抱著小白在這岔洞口前坐了下去,說道:“你們也坐吧?!庇駜骸⒅O蜌庖宦?,也坐了下來?!翱茨愣艘彩抢诼湔芍耍译y得心中無貪慾,我也不再隱瞞。確實,前不久我的仇家尋到了此處,定在今天晚上前來了斷。但是仇家勢大,我根本無法抵擋,沒曾想小白這孩子卻如此懂事,知道尋人來助我,我已經十分滿足了?!闭f著那藍衣婦人又是溺愛的在白色小狗身上撫摸,小白也輕輕的舔著她的手?!按藭r天色還早,你二人還是速速離去吧,免得那妖人到來,那時想走可就走不了了?!?
“前輩,您放心,我們既然和小白一起來到了這裡,我們就決不會走的,我和玉兒姐姐留下來幫您吧,玉兒姐姐很厲害的,我也能幫您?!贝丝虆s是汁海汐急忙上前對那婦人自薦。
“是啊,前輩,讓我們留下幫忙吧?!庇駜弘m然不知道這婦人的仇家是何許人也,但是看這婦人道法高深卻都說仇家勢大,看來此次不能善了,但是汁海汐卻都已經答應人家了,自己也只好硬著頭皮答應,關鍵時刻只要保護好這個小弟弟逃走便是了。
“呵呵,謝謝你們了,可是我那仇家太過厲害,不是我小看你們二人;你們若是真的想幫助我,便幫我把小白帶走吧,我不想小白最後陪我死在這裡,更不想害了你們。”小白似乎聽懂了婦人的話,兩支小前腿,緊緊的抱著婦人的胳膊,生怕那美貌婦人會將它捨去。
“那既然仇人勢大,前輩爲何不離開此地?何苦守在這裡?!庇駜簡柕?。
“躲麼?”那婦人搖了搖頭道:“我已經躲了幾百年了,膩了,不想再躲了。再說我已生無可戀了,倒是離開這個世界纔是一種解脫啊。若不是小白陪我,怕我早就死在她的手裡了吧?!?
玉兒與汁海汐同時一驚,雖然能夠看的出這婦人修爲高深,沒想到卻是已經活了幾百年不止了。
“前輩,玉兒姐姐說這個火精玉髓是無價之寶,能讓人吸收其中靈力提升修爲。你就把她用了吧,那樣便可以自保了。”汁海汐雙目爍爍,似乎覺得自己這個主意不錯。
“呵呵,小兄弟,你的主意不錯,但是我早就吸收了太多的玉髓,現在體內道行高漲,但是根基不穩,再也不能繼續使用這天才地寶了。”那美貌婦人笑著說?!八赃@個火精玉髓據送與你們二人吧,我要它真的無用了?!?
“啊,這樣啊,但是我們還是不能要,這個太貴重了。”汁海汐撅著嘴說道。
玉兒看著汁海汐讚許的點點頭,有轉頭說:“是啊,前輩這個太貴重了……”
“哎,你們兩個小孩子家家的怎的這樣迂腐?!蹦菋D人似乎有些生氣了。“長者賜,不可辭。你們在這樣,我可生氣了?!?
玉兒、汁海汐對視一眼只得手下,當下站起身來朝著那婦人深深的行了一禮:“晚輩多謝前輩厚賜。”
那藍衣美婦點頭受了他們一禮,微笑說道:“好了,好了,這纔像話?!?
“前輩能給我講講你的仇家嗎?”汁海汐說道。
“海汐……”
“無妨?!蹦菋D人打斷玉兒的話,輕輕微笑道:“沒關係,我已經不知道有多少年沒有像今天這樣遇到兩個能說這麼多話的人了,我很高興。其實是一隻蝴蝶修行得道,至今已有一千三百多年了,而我那對頭是一隻五彩狼蛛,奇毒無比。當年她毒害了我的愛人,我爲了報仇也殺了他全家,當時讓她僥倖逃脫。後來她修爲高漲,便來追殺我報仇,再說我的道行本來就不如她,當年殺他全家之時,也是我算計的好,利用她猜疑家人,讓她親手殺死了自己的丈夫,並在他們拼的兩敗俱傷的時候,殺了他年幼的孩子。雖然我到現在還是沒能殺了她,但是至少她親手殺死了自己的丈夫,還失去了所有的親人,她所承受的痛苦比我多的多?!边@藍衣婦人就這說著她也仇人的過往,語調是如此的平淡,似乎說的不是自己一般。
汁海汐和玉兒就這麼聽著,一句話也說不出口。那婦人從頭上拔下一根玉簪,用雙手握著,出神的看著。那玉簪是白色的,樣式平常,怎麼看也無甚過人之處?!斑@個簪子是我與良哥成親時他送我的。|”藍衣美婦說道那良哥,眼中瞬間就綻放出了光彩,眼光爍爍,諸多情感參雜其中,有溫柔,有愛慕,有甜蜜,還有淡淡的思念與憂傷。“良哥是個普通人,他的前世救過我的性命,當時我只是個尚未化形的小蝴蝶,一天出去採花粉時,落到了那蜘蛛的網上,恰好被良哥遇見救了,從此我們三個的孽緣就這麼開始了。後來我修道有成便尋他的轉世報恩?!蹦菋D人深情的撫摸著玉簪,也許在她眼中這世上所有的寶物也不及這個普通的玉簪珍貴吧?!傲几缡莻€很窮很窮的書生,從小便沒有了父母,我找到他時,他正在把自己好不容易得來的飯送給他家隔壁的年老寡婦,雖然他當時已經餓的幾天沒有吃飯了。他還是那麼的善良啊,寧可犧牲自己也要幫助他人?!蹦菋D人輕輕的笑了,連臉上也散發出了光彩:“那哪裡是善良啊,其實是傻吧,可是我就是喜歡他的傻。”回憶是最美好的,藍衣美婦一臉的幸福。“後來我們相愛了,我嫁給了他,他用自己代人寫書信、狀紙的錢,足足攢了半年纔給我買了這個簪子,在我們的新婚夜裡給我帶在了頭上。那時我以爲我會就那樣和他幸福的相守一生?!彼f到這裡猛然停下了,原本滿臉的幸福突然變得狠厲、顫抖,她在那一刻甚至在咬牙切齒,眼中兇光大作,一股濃重的殺氣一閃而逝??吹闹O⒂駜簝扇诵念^突突直跳,冷汗似乎要流了下來。但這時她的臉色又變的平淡了,目光卻變得有些空了,她突地一笑,那麼淒涼,那麼淒涼:“是啊,就在我們新婚的夜裡,良哥被那隻蜘蛛毒死了,他甚至都沒有來的急叫我一聲‘娘子’便走了。當時我好恨,恨自己爲什麼那麼大意,恨自己爲什麼會得罪了那隻蜘蛛,恨老天爲什麼這麼不公平??墒呛抻钟惺颤N用呢?在恨,在悔也救不回我的良哥,怎麼也救不回了?!闭f著話,她的神情依然平靜,只是眼神卻變得更加空洞?!办妒俏覜Q定報復,我自知不可力敵,於是我便緊緊的跟著她們一家,尋找報復的機會,這一等就是八十年。八十年啊,那八十年中,我每時每刻都生活在悔恨很仇恨之中,我默默的隱忍,默默的找尋機會,最後整個人都變的空了,好似一具行屍走肉;唯一支撐我活著的信念便是仇恨,我一定要報仇。”藍衣美婦說道這裡竟然笑了,笑的那麼慘然。“後來我成功了,可是卻並沒有欣喜,只是讓自己變得更加空虛。每日裡渾渾噩噩的躲避她的追殺,就這麼過了兩百年,後來我本來還想再繼續尋找良哥的再轉世,卻如何也找尋不到了,那時候我真的想去陰間與良哥相會,卻在那時遇見了小白?!蹦撬{衣美婦說著已經從憤恨與悲傷中恢復了平靜,手裡又在小白身上溺愛的撫摸了一陣。
“哇,那小白不也要活了很久了麼?”汁海汐瞪大眼睛,注意力還是多集中在小白身上。
“是啊,小白都九十三歲了呢?!蹦菋D人笑著說。
……汁海汐一陣無語。
“既然她今天找來了,我真的不想再躲了?;畹倪@麼累,我也好想解脫了?!?
“哈哈,藍綵鳳你真的好虛僞??!”一聲冷笑從遠處傳來。
“我如何虛僞?倒是你,不是說今晚才做了斷的嗎,爲何現在就來了?”原來那藍衣美婦叫做藍綵鳳,當真叫的貼切。
“我是怕你跑了,所以就一直守在洞外沒走,怎麼不行嗎?”隨著話音飄落,一個女子身影也走到了近處,只見那女子渾身被黑衣包裹,顯的體態玲瓏,一頭黑髮盤在頭頂,眼角閃著兇光。嘴脣紅的發紫,雖然這女子也是美貌異常,但是一股冷冷的煞氣外方,叫人心生厭惡。
“哈哈,我藍綵鳳說一不二,說今晚與你了結便不會食言。但是幾百年了,你倒是一點也沒變,還是那麼多疑,若非如此你也不會被我害的家破人亡?!彼{綵鳳站起身來與那黑衣女子冷冷對視。
“你!!”提及往事,那黑衣女子頓時被氣的說不出話來。
“我什麼?”藍綵鳳得理不饒人,繼續步步緊逼。
“哈哈哈哈……”那黑衣女子怒極反笑?!八{綵鳳,你繼續說吧,繼續說,你現在也就只能逞口舌之利了。你看看你自己,你看看你現在這副表情,哀莫大於心死了嗎?那就讓我幫你解脫吧,不過你死之前,你那個畜生還找來了一對童男童女給我進補,我可要好好的感謝感謝它。”黑衣女子說著,還伸出她那長長的舌頭在嘴角上舔了一舔。汁海汐看的一陣心頭惡寒。
“哼!花媚娘,這是你我之間的恩怨,與他人無關,你放他們和小白走?!彼{綵鳳怒道。
“你現在還有資格和我講條件嗎?”黑衣女子花媚娘貪婪的看了汁海汐與玉兒一眼,冷笑著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