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子魚告別虞寧,來到皇后娘娘的宮中後,卻被告知皇后娘娘不在宮中,想來是還在佛堂沒回來。
宮中的公公便將顏子魚領到內殿稍作等候,這內殿顏子魚並非第一次來,瞧著這些擺設倒也還有幾分熟悉,不過這次她心中卻生氣了幾分異樣的感覺!
突然,她渾身一僵,臉色微微一變,快步走到窗前,緊鎖眉頭。
這氣味,怎麼比上次濃郁了那麼多?
看著眼前這盆上次曾見過的銅線草,顏子魚的眉頭越皺越深,這銅線草的藥性隨著氣味的濃郁清淡而區分毒性的強弱,味道越是濃烈,就代表毒性越強,究竟是何人如此迫切的想要皇后的性命?
這盆銅線草肯定有人動過手腳,否則就憑這一小株藥草,哪裡會有如此強烈的味道?顏子魚眉宇間帶著幾分疑惑,伸手把那盆銅線草拿在手中仔細端詳,不是把那盆銅線草放在鼻下輕聞,想找出這其中是哪裡不對勁?
終於,她用髮簪在泥土中發現了異常,她小心的把泥土中那些細小的碎末用髮簪挑出來,放在手絹中包好,還小心的掐了幾片銅線草的葉子放在手帕裡一同包起來。
“嘿,你在做什麼?這可是極爲罕見的奇藥,你可別給摔壞咯,快些放下。”皇后娘娘身旁伺候多年的老公公走進來,看見顏子魚手中還抱著那盆銅線草,趕緊走過來把銅線草從她懷裡奪走,小心翼翼的放在窗臺上。
“我就是見著這東西極爲眼熟纔多瞧了幾眼,忍不住好奇拿在手中仔細瞧瞧,公公可別告訴皇后娘娘,我下次不亂動東西就是了。”顏子魚笑著往那個公公手裡塞了錠銀子,那公公掂量了下手中銀子的重量,似乎還有些不滿意,顏子魚又趕緊塞了兩個過去,他這下才滿意的笑開了。
“其實也沒什麼,皇后娘娘自從收到柔貴妃送來這盆草以後,整個人都怪怪的,好像特別寶貝這盆草,上次一個宮女不小心把這盆草碰倒了,皇后娘娘當場大怒,將那宮女發配到了洗衣房,做了最低等的初使宮人,雜家伺候皇后這麼些年,還是頭一吃見她發這麼大的火呢!”那公公收了顏子魚的銀子,這嘴也軟了,噼裡啪啦的倒是跟顏子魚說了不少。
顏子魚邊聽邊皺眉,這銅線草是會讓人精神狀況變得越來越差不錯,可是並沒有改變人性格的效用啊,皇后娘娘好端端的性格怎麼就會發生變化呢?還是說這是她故意爲之,用來迷惑想害她的柔貴妃的?
越想,她就覺得後面一種可能的機會越高,皇后若是沒些手段,怎麼鎮壓得住後宮的那羣妖魔鬼怪!
若真如此說來,皇后急急忙忙找她來,怕是已經發現了這銅線草中氣味變濃之事,可這種事找她來又有什麼用呢?
沒等她想清楚這其中的關係,門外就傳來皇后娘娘回宮的聲音!
“臣妾參見皇后娘娘,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顏子魚俯身行禮,她到現在都還不習慣行跪拜之禮,如非必要,她是能免則免!
“子魚來了,讓你久等了。”皇后神色有些憔悴,扯出一抹笑給顏子魚說道。
這一瞬間,顏子魚對她升起一股同情,這皇后之位,其實也不是那麼好當的吧!
看著她憔悴的面容,顏子魚突然想到上次皇后跟自己提到過自己孃親的事,她心中一思索,已經有了答案,不如就賭上一賭,幫不幫她就看天意!
“不會,能在皇后娘娘的宮中沾染些皇后娘娘的福氣,是臣妾的福分,旁人求都求不來呢!”就在適才那幾個呼吸間的功夫,顏子魚的心思千迴百轉,已經想了許多。
皇后娘娘看著顏子魚那張熟悉的臉,脣角的笑意更濃了幾分,眼底更多的是對曾經的不捨!
“你這張小嘴真是越來越會說話了,你娘若是知道……”話說了一半,皇后的話突然停下了。
顏子魚眼中閃過一道異色,接著皇后娘娘未說完的話繼續說道,“是啊,若是我娘知道我如今已經脫胎換骨,不似往年那般膽小怯懦任人欺凌,她九泉之下也會安息了!”
皇后一愣,看向顏子魚的眼神充滿震驚,不過顏子魚卻好似沒瞧見她臉上的震驚那般,繼續說道:
“當年我孃親離去時,就曾告訴過我,她這一生有個好姐妹對她非常好,若是我日後遇上,一定要將她當做生身之母般對待,好生孝敬她,因爲沒有她就沒有我們母女,可我娘在臨終前都沒來得及告訴我,她那個好姐妹究竟是誰?我又該如何去找她?她只說該出現的時候就會出現,讓我憑著自己的感覺去找,可我找了那麼多年也沒找到。”
“皇后娘娘,你知道我孃的姐妹是誰嗎?你告訴我好不好?我此生無緣孝敬我娘,務必要完成她的遺願,否則我百年之後如何人有顏面去見她?”
聽顏子魚說完這番話後,皇后娘娘已經淚流滿面,她從未想過那個她愧疚了一輩子的姐妹會如此對她的女兒說這番話,她對不起她啊!
“對不起,我對不起你啊……”皇后突然像個小女孩似的撲過去抱著顏子魚哭個不停,嘴中不停重複著同樣的話。
顏子魚默不作聲,卻是將皇后說過的每一句話,沒一個表情都記在心中,她相信,真相總有解開的那日,有關她孃的一切也終會有撥雲見日的那天!
半響後,皇后發泄完了,用手帕擦去臉上的淚水,很快恢復情緒,出來眼眶微微有些泛紅外,倒也沒別的異常之處。
“皇后娘娘,恕我直言,想問一句,你是否就是我孃親臨終前還念念不忘的姐妹?”顏子魚繼續追問這個問題,雙眸盯著皇后娘娘不挪開。
皇后眉頭微蹙,上次自己在她面前提到她娘時,顏子魚的情緒並沒有今日這般激動,今日她故意說道她娘曾經的是,究竟是意欲何爲?
真是隻是爲了完成她孃的遺願?還是說這只是一個藉口?
她葫蘆裡到底賣的什麼藥?
皇后發現自己似乎越來越看不透顏子魚了,往年的她雖受盡欺辱,但心思單純善良沒什麼心機,純潔得好似一張白紙般,讓人一眼就能看透她,而如今的她......
怎麼說呢,自從上次收到消息說她在王府被那些女人欺負,遍體鱗傷昏倒過去後,她整個人似乎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從宮宴展露鋒芒,到王府立威,神秘奇貨居對她的另眼相待,甚至現在皇上和嘯王爺都對她極爲重視……等等一切!
似乎這些時日發生的事,都有她的影子在其中,皇上也應該注意到這點,否則她今日就不會出現在此。
顏子魚啊顏子魚,你到底想做什麼?
皇后心中暗自留了個心眼,對顏子魚起了幾分防備之心。
“是又如何?不是又當如何?”皇后棱模兩可的答案,讓顏子魚皺眉。
不過她也沒說什麼,只是轉身走到窗前,捧起那盆銅線草看著她,神情很是從容的說道,“若皇后娘娘是我娘口中那個人,我自當遵循我孃的遺囑好生孝敬皇后娘娘,若皇后娘娘不是,那就請皇后娘娘恕罪,臣妾冒犯皇后娘娘了!”
看她手中的銅線草,皇后眼中一閃即逝的擔憂沒逃過顏子魚的眼睛。
看來皇后娘娘當真是知道這銅線草有問題,否則她根本不需要擔心。
半響後,皇后娘娘無奈點頭,對顏子魚說道,“你贏了,不錯,我就是娘生前的好姐妹,同樣,你孃的死我也有一定的責任,若非我,你娘根本不會死,知道自己這一切的你還要聽你孃的話來孝敬我嗎?不會恨不得殺了我?”
顏子魚搖頭,“不會,因爲我孃親不恨你,我爲什麼要恨你?她都能原諒你了,我爲什麼還要恨你?讓你在自責和愧疚中過一輩子,對你就是最好的懲罰了,不是嗎?”從皇后的聲音中顏子魚聽到的是一句句對過往的愧疚和後悔,令她稍微有些動容。
皇后再一次愣住了,半響說不出一句話來。
而,就在皇后愣住說不出話的時候,顏子魚卻見那盆銅線草放在她跟前的桌子上,將銅線草和銅錢草的區別說給她聽,包括這次她來發現銅線草的改變,她懷疑皇后娘娘的壽禧宮有內鬼,在幫著柔貴妃養這盆害人的毒草。
聞言,皇后更是盛怒無比,她一直容忍柔貴妃的囂張跋扈,是因爲她大度,不想與她一般見識,哪想卻讓她騎在脖子上來了,真是太過分!
接下來顏子魚幫皇后出了個主意,讓她將計就計,把這盆害人的銅線草換成救人的銅錢草,這樣一來既不會對她的安全有所影響,還能迷惑柔貴妃那邊的人,最後在假裝毒發,一舉將那幕後之人扯出來,來個一勞永逸,殺雞儆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