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席散了之后,江川就讓牧佐帶著他的家人全部回去,并且派了一隊錦衣衛護送回知府衙門,牧佐卻謝絕了。
江川明白他的意思,是怕被人看見了更容易生起波瀾。
當然,柳清清是不能回去了,這女人既然是韃子的奸細,又是作為江川要挾牧佐的一個關鍵人物,自然不能跟著回去。
牧佐心中雖然不舍,但是也知道此刻顧不了那么多了。柳清清妖嬈嫵媚,對牧佐在床底之間又是刻意逢迎,牧佐對這個女人倒是恨不起來,不過此時卻也知道不能再把她帶回去了,只好忍下心帶著兒子和家屬回去了。
牧佐回去之后,看守衙役下人等的錦衣衛也就撤了回來。
看到牧佐安然無恙的回來,所有人都哭嚎不已,訴說委屈。牧佐只好好言撫慰,說昨夜之事都是一場誤會,現在已經查清跟知府衙門無關,眾人的心這才真正落地。
至于被錦衣衛殺了那幾個人,牧佐也表示會出錢厚葬,給家屬一筆撫恤費。
其中就有那個上次在萬春樓門口準備拘捕江川的李捕頭,被一刀砍掉了腦袋,也算是了了一場因果了。
在牧佐的金錢攻勢和嚴令之下,知府衙門的人心終于漸漸安定了下來,所有人都被嚴令不許說出昨夜之事,否則就被下獄查辦。
而且牧佐回去之后,還重新徹查了一邊所有自己身邊的人,生怕再出現第二個柳清清,也是有點心有余悸了。
要說整個知府衙門最興奮人無過于牧毅了。聽說武安侯要讓自己去其麾下效力,心中早就期待著離開了。
他對自己這個老爹一點都不留戀,如今又生出了這般變故,憑空多了一個機會,早就不想多待了。
完全沒有一點去當人質的覺悟。
牧佐想勸勸兒子,給他一點提醒,可是看兒子那個興奮的樣子,嘆了口氣,覺得提醒了說不定還會生出禍端來,最終作罷。
江川給牧毅放了兩天假期,讓他準備一下,再跟家人告別。可是牧佐卻覺得一天就夠了。
他收拾好了之后卻想到了自己的好哥們汪思遠。
汪思遠跟牧毅一樣,也是一個跟他老子不對付的公子哥。兩人平日里喝酒吹牛說的最多的就是征戰沙場,為國效力。所不同的是,汪思遠性格直率,更向往著當一個沖鋒陷陣的猛將。
而牧毅是是心思沉靜一下,想的卻是當一個運籌帷幄的智將。
兩人也算是志趣相投,相得益彰了,經常喝的酩酊大醉之后大喊著要學那班定遠棄筆從戎,威震胡虜。
所以,牧毅打算去找汪思遠,把這個消息告訴汪思遠,拉他一起去武安侯麾下效力。
派了小廝去給汪思遠送了信,約定好了見面的時間,地點當然還是洞香春老地方。
牧毅早早就去了,到了四樓要了包間之后一個人喝茶沉思,等待汪思遠。
洞香春的侍女看這位牧公子好像比往日深沉內斂了許多,也不多做打擾。
對于知府衙門昨夜發生的驚魂一夜,除了相關當事人之外,幾乎沒有人察覺到。
不多時,就聽見蹬蹬蹬的腳步聲,一聽都是汪思遠來了。那家伙一向直率性急,走路都是風風火火的。
果然,包間門被推開,露出了汪思遠那張大長臉。
“我說老牧,你這么急的叫我來做什么,還說有什么大事商量,難道你最近又看上了哪個漂亮的角兒了,需要兄弟我給你當軍師出謀劃策啊。”汪思遠一進門就大大咧咧嬉皮笑臉的道。
牧毅白了他一眼道:“你以為我是你啊,整天就知道廝混在女人堆里。你今天竟然能出來,你老子沒給你念經啊?”
“嗨,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他自念他的經,我自魂游天外。”汪思遠笑嘻嘻的從手中變出了兩團棉花球來,顯然是在他老爹聒噪教訓他的時候用來堵耳朵的。
“你小子真是沒個正行。我看還是讓你爹給你早早成親,找個悍婦管著你才好。”牧毅一笑搖搖頭道。
“那可不行,要是找個悍婦,我還不如早早的自掛東南枝得了。我說老牧,你今天有點不對啊,看著有點深沉啊,心中有事?”
汪思遠雖然嬉皮笑臉,但是卻也是粗中有細,看出了自己這位好朋友跟平日里有些不一樣了。
“不著急,一會說。咱們先上菜喝酒。”牧毅不著急,拉了一下桌下的細繩,很快就有美貌侍女進來詢問有什么吩咐。
牧毅點了許多菜,又叫了兩壺酒,看的汪思遠眼皮子直跳。
“老牧,你瘋了吧,點這么多咱哥倆能吃完嗎?你別告訴兄弟我這是斷魂飯啊。”汪思遠瞪大眼睛看著牧毅道。
“雖然不是,但是意思也差不多,以后要想吃一頓這么好的,估計就難了。”牧毅點點頭道。
牧毅的樣子倒是唬住了汪思遠,他上前伸手摸了摸牧毅的額頭:“不發燒啊,怎么開始說胡話了?”
“滾犢子,你才發燒了呢。我跟你說,兄弟我以后就要去征戰沙場了,這頓飯是跟你道別的。”牧毅一本正經的道。
“什么意思?”汪思遠有點懵了。
牧毅知道自己這位兄弟是屬于順毛驢,要做一件事,必須先吊起他的胃口來才會順利。
“別問了,這是機密之事,總之以后咱們再相見,那就不容易了,所以今天哥哥我請客,好好話別一場。”
牧毅繼續穩著吊汪思遠的胃口。
不過他越這么說,越讓汪思遠著急,急的抓耳撓腮,可是再怎么問牧毅就是不告訴他。
最后汪思遠急了,霍然起身猛地一拍桌子大聲道:“牧毅,你要是拿我不當兄弟,那從此我們就割袍斷義,再不相識。”
看著汪思遠真急了,牧毅心中暗笑,知道火候差不多了,這才嘆了一口氣道:“此事我原本不想告訴你,一來此事太過兇險,二來生怕那位貴人知道了不好交代。不過你我兄弟情深義重,我若是再隱瞞你,確實于心不忍。也罷,那位貴人若是責罰與我,我也認了,總之不能失去你這位好兄弟。”
一番話說的汪思遠又是感動,又是疑惑,卻也冷靜了下來,等著牧毅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