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師,難道這白云宗很不尋常嗎?”江川看著劉基神色凝重,不由問道。
“將軍,這白云宗的確不尋常。白云宗可以說是天下超然的一方勢力,不受任何國家轄制,自成一體,但是在天下百姓之間卻極有聲望。“劉基悠悠道來。
“軍師詳細說說,這白云宗到底是個什么樣的存在?“江川被劉基的話給激起了極大的興趣。
“白云宗的宗主白云子是個天下少有的奇人,不知來歷,不知父母是誰,不知出身哪國。他年輕的時候曾經游歷天下,親眼見到百姓的種種疾苦,心中感憤,于是于十萬大山深處創立白云宗。
白云子從天下各國收養孤兒,從小加以培養,然后根據弟子們的資質和所擅長技能將弟子們劃分為天地玄黃四門,提出揚善懲惡的主張,專門誅殺天下為惡之人。
其中天門弟子為他的親傳弟子,不僅人人擁有一身驚人武藝,更是通曉兵事,謀略,其中有四大天門弟子在白云宗地位最高。其他三門弟子則不以武藝見長,而是精研百工之術,如農學,鑄劍,煉鐵,木工,石工,機關學,藥學,毒學,星辰學,陰陽學,堪輿學,占卜之術等等不一而足。而在這四門弟子之外,還設有外門弟子神殺劍士和虎劍士。神殺劍士是進行刺殺活動的主力軍,而虎劍士則負責防守白云宗總院。“
聽著劉基的介紹,江川大為驚奇,這世間竟然還有這樣的組織,這讓他不由的想起了戰國時期的墨家。
“軍師,這白云子何其能也,天下所學都在他一人胸中嗎?”江川驚訝的問道。
“白云宗存世已經將近百年,也就是說老白云子已經至少有百歲高壽了。雖然這些年很少有人見過他的蹤跡,但是白云宗的行跡卻不時在各國出現,不時有大奸大惡之人被殺,而且每每誅殺惡人之后還會將其斑斑惡跡公之于眾,讓惡人死的明明白白。
而且白云宗還在各國設立分舵,秘密查知惡人惡事,一旦查實,便會出手懲治。昔日我游歷天下之時,曾經在南方小國晉國親眼見過白云宗行事。晉國京城有一致仕官員,曾位居侍郎之位。后來因為謀奪他人產業,而構陷害人,逼的那人家破人亡。苦主上報各級官府卻都被亂棍轟出,最后苦主悲憤無奈,捧一血書而撞死在宮門之外,此事當時人盡皆知。
后來不出半月,那致仕官員以及參與此事的人全部被殺,人頭被放在晉國京兆尹衙門的牌樓之上,并且掛一大榜宣告這些人的惡行惡跡。那一排人頭整齊排放的樣子我到現在依然記得清清楚楚。”
說起往事,劉基依然感嘆不已。
“竟然做事如此強悍,他們這是代行王法,擅用私刑,挑釁官府,難道各國朝廷都坐視不理嗎?”江川不解的問道。
“白云宗行事雖然霸道,但是卻極有分寸,所殺之人雖然身份各個不同,但是卻都并非各國真正的權貴人物,可以說白云宗做事之前都會權衡一番會不會觸及到各國朝廷的底線。這也正是他們的聰明之處,既得了民心,還能不引起各國真正的忌憚。
除此之外,白云宗能夠存世百年而不倒,那也是因為白云宗自身擁有極其強悍的實力。不說別的,就是白云宗總院所在之地也沒有幾人知曉,據說是在西南之地的十萬大山之中,但是那里山高谷深,山巒縱橫,道路難行,瘴氣橫行,尋常人根本進不去。就算有人真心想找白云宗報仇,那也基本上是有去無回。如果派遣大軍討伐,花費又何其巨大,況且各國朝廷也不會輕易冒著得罪天下民望的風險去剿滅白云宗。而且白云子精通各種守城機關之術,那白云宗總院也被營造的固若金湯,即使有大軍進入,也會陷于其中。所以,就在這樣微妙的平衡之下白云宗能夠屹立將近百年了。“
劉基將自己所知娓娓道來。
“原來如此,這白云子雖然身負大才,有心除惡,但是卻過于天真了。江川聽到此處微微一笑嘆息道。
“將軍有何高見?”劉基驚訝問道。
“人心之惡,乃是小惡,也是人之本性,根本禁止不絕,如果都要靠殺殺殺來抑制惡行的話那不過是治標不治本,根本不足以改變民生疾苦。”江川隨口道。
“那么依將軍看來,何為大惡?又如何遏制大惡?”劉基若有所思,繼續追問道。
“其實我想白云子是知道這個問題的,但是他卻不能觸碰,無法觸碰,因為真正的大惡都在各國廟堂之上,那是惡之根本。”江川繼續道。
“惡之根本?”劉基喃喃自語道。
“不錯,惡之根本其實就是制度之惡,古往今來,無論再輝煌的朝代都逃脫不了興衰存亡這個定律,無他,因為所有人崇尚的都是明君賢臣,而不知道一個好的能夠堅持的制度才是真正國家穩定的所在。把國家昌盛寄希望于幾個明君賢臣上面,和白云宗殺幾個為惡之人就能希望人心向善一樣都是一種天真但卻愚蠢的想法,根本不足道也。”
作為一個現代靈魂,這點眼光還是有的。江川本就是隨口一說,但是卻不知道這番話落入劉基耳中,卻在他心中掀起了巨大的波瀾。
可以說劉基一輩子追求的都是能夠遇到一個明主,然后輔佐他做出一番皇圖霸業,自己也能一展胸中所學,青史留名。
但是江川的這番話卻有種振聾發聵的感覺,讓他對自己一直以來堅持的一些理念開始有了一些觸動。
江川說完隨口端起桌上的茶杯呷了一口,沒注意到劉基的神色,又隨口問道:“軍師,你說如果白錦繡是白云宗弟子的話,那她這次出來是為了什么?難道又是盯上了什么惡人?”
劉基聞言這才回過神來,笑道:“將軍,據我所知,白云宗弟子每年都要下山歷練的,順便察訪惡人惡跡。白姑娘應該就是這樣吧。”
劉基這么一說,江川就明白了,難怪這妞之前在黑牛山的時候看起來有點缺心眼的樣子,原來是覺得自己是白云宗的弟子,有靠山,準備為民除惡呢。
不過看起來也是個初出江湖的雛,毛毛躁躁脾氣還不小,這幸虧是遇上自己了,否則還真不知道這會會怎樣。
這么一想,江川對白云宗也就沒覺得有多么了不起了,最多在他心里這地方就是一個殺手組織而已,不過只是殺惡人而已。
本以為自己這輩子應該不會跟白云宗有什么瓜葛的江大人卻沒有想到,自己這輩子跟白云宗的牽絆瓜葛之深,是他自己萬萬沒想到的,
當然,這都是后話了,最起碼江大人現在想做的事情只是一心躲在這山谷之中壯大自己,多殺韃子,多收攏百姓,多練士兵,讓自己能夠在這新世界站穩腳跟
說了這許久話,兩人腹中都有些饑餓了,正準備讓人傳飯的時候,軍令官李翦腳步匆匆而來沉聲稟告道:“大人,冉武統領派斥候送回緊急情報。”
江川心中一驚,急忙道:“傳進來。”
李翦出去很快帶進了一個士兵,行色匆匆,風塵仆仆,來到江川跟前昂然一禮之后大聲道:“稟大人,葫蘆谷東北方向發現韃子人馬,約有千人之多,向大同方向而去。冉武統領判斷是韃子先鋒,韃子可能有意進攻大同城,特命屬下前來回報。”
“韃子進攻大同?”江川聞言眉頭頓時皺了起來。
冉武的判斷應該不會錯,這些韃子如果出來只是為了打草谷,那顯然人數上有點太多。
那這么多人,還被冉武判斷為先鋒,那顯然極有可能就是韃子要打大同的主意了。
“冉武現在何處?”江川問道。
“冉武統領帶人正跟在韃子身后,以便進一步確認韃子動向。”斥候回報。
“好,我知道了,你回去稟告冉武,讓他相機行事,一旦查實,迅速回報。”江川斷然道。
“諾!”斥候領命,轉身快速離去。
“軍師,你怎么看?“江川轉向劉基,他現在發現這個老狐貍肚子的存貨真的不少,可以算的上是這個時代的活的百科全書了。
而且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發現這老狐貍做人做事都很有分寸,到底是個聰明人,也沒有什么值得懷疑的地方,因此他對劉基的防備心理也少了很多,因此很多事都愿意找他商量。
“將軍,在下認為冉武統領的分析很有可能。根據在下了解,韃子如果打草谷不會出動這么多人的。如果他們真的要打大同城,那咱們就有危險了。”劉基捋著胡子緩緩道來。
這個道理江川也明白,從大同城到葫蘆谷也就兩百多里,如果騎兵奔襲的話也就一天的時間而已。
如果讓韃子把大同占了,那么不僅會直接荼毒禍害大同附近的百姓,而且也成為了韃子南下進攻大明的一個釘子。
對于大明來說則失去了邊境上非常重要的一個抵抗韃子的橋頭堡,從此就會非常被動。從大同往南,基本上就是一片坦途了,韃子的騎兵盡可以肆意縱橫,這對大明來說是一個非常大的威脅。
且不說大明,如果讓韃子占了大同城,那么對葫蘆谷的威脅更是直接的。
韃子的老巢在葫蘆谷北,大同城在葫蘆谷之西南,如此一來,韃子就可以從南北兩個方向對葫蘆谷進行威脅了,這是江川絕對不能接受的。
“軍師,大同城如此重要,大明朝廷定然不會坐視不理,應該會派大軍支援的吧?”江川不確定的問道。
“將軍,大明如今內憂外患,內部流寇肆虐,朝廷大軍四面圍追堵截,兵力根本就是捉襟見肘,四處漏風啊。據我所知,朝廷已經有三年沒有向大同城增過兵了。而且如今朝廷國庫空虛,再加上皇帝老邁,下面各個藩王又有些蠢蠢欲動,我看朝廷根本沒有多余兵力支援大同,唯有依靠大同現有的兵力抵抗韃子了。”
劉基嘆氣道。
江川沒有想到形勢如此的嚴峻,如此龐大的一個大明帝國,竟然淪落到這個份上,你這等于直接把本大人推倒了風口浪尖上啊。
這尼瑪的朱元璋真的不是原來的那個朱元璋啊,這根本就是崇禎皇帝的翻版嘛。
想想原本歷史的那個大明,崇禎朝的情況之困難,就算真的朱元璋重新活過來當皇帝恐怕也無力回天了。
那我,該怎么辦?江川不得不認真思考這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