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楊素芬家里總是很熱鬧,而且不僅是早上來買早晨的時候,中午也會有不少人過來湊熱鬧,原因是因為白融家賣的藥酒。
白融之前就一直在處理藥材泡各種藥酒,保健、滋補、補氣補血、壯腰壯腎等等之類的,雖然他開的價格在農(nóng)村來說還是比較貴的,但是男人嘛,尤其是那些常年靠賣體力活為生的農(nóng)村男人們,就更是對這些東西非常喜愛或者說癡迷了。
中午回家休息的時候,女人們回家還得做飯,而從田里回來的男人們則是坐著休息,或者三個五個的一起到楊素芬家買點藥酒喝,舍得錢的多買了幾兩,不舍得的也能花三塊錢買個一兩,坐著瞇一會兒過過癮。
“誒,說起來你們家的藥酒還挺管用的啊,最近我這腰好像確實沒以前酸得厲害了。”
買了酒的男人們端著酒杯子三三兩兩地坐在楊素芬家門口聊天扯閑,舍得錢的端大杯酒慢慢瞇著,有些炫耀的意思,舍不得錢的就端小杯的,偶爾還會笑嘻嘻從別人的酒杯里均點出來喝,反正大家都是男人,也不會計較別人喝過沒喝過,還說酒能消毒呢,有啥關(guān)系。
“那你以前沒干活時怎么腰總酸啊?是不是你以前晚上那活做得太多啊,哈哈。”旁邊的人嘻嘻笑地說諢話,說的都是些老少不宜的東西。
“你懂個屁,你什么時候見我沒干過活了?沒干活我家那棟房子咋建出來的啊。”之前說話的男人踹了他一腳,拿話頂他。
“行行,就你厲害。”其它人悻悻地跟著附和,知道他愛說大話,誰不知道他家房子大多數(shù)錢都是找那個有錢的老丈人家借的啊,孩子都這么大了還沒還清,以為村里人誰不知道。
白融拿著本書坐在旁邊看書曬太陽,肚子上搭了件衣服,因此沒人看到他已經(jīng)明顯凸出來的小肚子了。最近這段時間是最忙的,他不被允許下田也不準一個人上山,只能在家閑著,還好他以前也不是個特別愛熱鬧的人,有本書也能一個人待住,另外白天的時候常常有村里的男人來買藥酒,他就在家?guī)椭舜蛩幘疲么笮讉€不同的酒提子,小的有一提子一兩,大的有一提子二兩或者半斤的,幫人打了酒再坐在邊上聽他們聊天瞎侃,也挺有意思的。
“我說小兄弟啊,你們家的藥酒是有啥秘方吧,怎么這么管用啊?”之前說的話的人見沒人和他搭話了,就找一個人安靜坐在旁邊看書的白融搭話。
“秘方?”白融從書里抬起頭來,也沒有介意他打斷自己,反正他剛才也是在想事,沒有真正融入書里,“哪倒是沒有,不過我請了老中醫(yī)幫忙開了配方,他對這些很懂。”
“哦,那難怪了,以前咱家也泡過,不過好像效果沒這么好。”那人見他和自己說話,就拉著他聊開了。
“我聽說你還準備在山上種藥材,以后準備開中醫(yī)鋪子?那個挺賺錢的啊,咱們下邊一個村里就有一個專幫人看病的中醫(yī),也是在咱們這里行醫(yī)多年,名氣很大,而且也真的很厲害,基本上只要不是什么絕癥,他開一副方子就能把人給治好了。”
“是嗎?那是人家有真本事啊。”白融有點心不在焉,回答得也是不冷不熱的,“不過我不是想開藥鋪子。”
“確實是真本事,那你種藥材是想干啥?”那人好奇地問。
“開餐館啊。”白融轉(zhuǎn)頭笑著說道。
那人張了張嘴,其它人也驚訝地看了他過來,問道:“你們家不是開了餐館嗎?還開啊?哦,我知道了,你自己養(yǎng)這么多東西,又是養(yǎng)又是雞的,是不是還要擴大成養(yǎng)殖場,等以后成了規(guī)模再弄成電腦里講的連鎖店那種啊?”其它人也覺得應(yīng)該是這樣,白融那可是城里來的高材生,而且看起來還有錢,想法也特別多特別新奇,肯定能弄成。
“連鎖店啊……”白融拿手里的書敲了敲下巴,心思明顯已經(jīng)飄遠了。
眾人久等不到他的具體回答,又看了看天色該回家吃飯了,就都散了端著自己還沒喝完的酒回家去了。
這時,楊素芬家的午餐時間也到了,去山上逛了一圈的楚淵回來,看到白融坐在大門口的躺椅上發(fā)呆,就坐到他身邊問他,“怎么了?”
白融回神,回頭看了他一眼,突然問道:“大楚,你爺爺是個什么樣的人啊?”
楚淵的反應(yīng)十分無奈,從前幾天他告訴白融他的爺爺會過來看他之后,白融整個人就好像不太一樣了,不是說別的變了,而是他的情緒好像有很大的變化,并且常常走神,或者就是突然常常問跟他爺爺有關(guān)系的事,例如剛才的問題,好像是……他很緊張?
“阿融,”楚淵拍拍他的肩膀,讓他看著自己,才說道,“爺爺其實很好相處的,他知道你是我的愛人,不會為難你的,他很講道理的。”
白融想了想,皺眉又問道:“那他是不是很嚴肅?”然后又看了楚淵一眼,眉頭卻皺得更深,他聽楚淵說起過他爺爺?shù)慕?jīng)歷,可以用一句話來概括——一個鐵血的軍人。
然而光是這一句話里的信息,就能讓人很容易地聯(lián)想起那會是一個什么樣的老頭子。不講情愿、不茍言笑、死板冷硬、強勢自負,這些詞好像都能用在這種老頭子身上,而更重要的事,這樣的老頭,通常都是不好對付,任性又倔強的,當(dāng)然如果只是這些,白融也不會懂,但是,但是對方是楚淵的爺爺,和他以前遇到的人身份都不太一樣,這讓他感到一絲難以說出口或者表現(xiàn)出來的焦慮,因為他很了解自己的性格,自信,且遇事很有主張,可也恰恰是因為這兩點,讓他擔(dān)心這件事會因為他太過強勢的性格搞砸,反正說來說去,就是不好辦啊。
白融頭一次為自己的性格而深深地感到苦惱,或者說擔(dān)憂。當(dāng)然這也從側(cè)面說明,他擔(dān)心這么多,其實只不過是不想失去楚淵,只是他自己還沒能深刻地認識到這一點。
楚淵聽了他的話,想了想,還是老實地點頭。
白融想了想也覺得應(yīng)該是這樣,能養(yǎng)出楚淵這種性格,那那個人本身根本也差不多。
“阿融,該吃飯了。”楚淵見堂屋里已經(jīng)有人將菜端上了桌,就讓他起身去吃飯。
白融卻皺眉,說道:“我困了,想去睡覺。”說著還打了個哈欠。
“吃了飯再去睡會兒吧。”楚淵有點無奈地看著他,準備伸手去拉他。
“都說了很困了不想吃。”白融頗有些不耐煩地皺眉看他。
楚淵看著這樣的白融,突然有一種特別深的無力感,任性起來的白融,會變得非常無禮取鬧,而且自己還拿他一點沒辦法也沒有。
“呵,讓他去睡吧,咱倆去吃飯去。”路過的莫天突然走過來拍拍楚淵的肩膀,用眼神示意他跟自己走。
“楚淵,我想喝蜂蜜水。”原本坐著發(fā)懶的白融突然對楚淵說道。
“我去幫你弄,你先起來。”楚淵趕緊道。
白融很快就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被楚淵拉到屋里飯桌邊坐下,莫天坐到了他對面,看著他笑著搖了搖頭,像是在嘲笑他小孩子一般的行徑。
白融不理他,看了一眼楚淵遞到面前的清湯,抬頭略有些不滿地問他:“我的蜂蜜水呢?”
“現(xiàn)在馬上要吃飯了,等吃完飯過一會兒再喝,乖。”不知道是不是白融仰著頭看著自己皺眉的樣子太像個鬧脾氣的小孩,楚淵下意識地伸手拍了拍他的腦袋,還鬼使神差加了最后一個字。
白融愣了愣,就在楚淵都有些膽心他會不高興生氣的時候,他卻只是低下頭乖乖把碗里的湯喝掉了。
坐在對面的莫天看了兩人一眼,笑了笑說道:“阿融,你要都像今天這么乖,大楚的爺爺肯定會喜歡你。”
白融抬頭看他。
莫天吃了口菜,在心里贊嘆了一把果然還是純綠色食品最美味后,才慢條斯理地對著還在等自己答案的白融說道:“一般老人都不喜歡太過精明心機太重的年輕人,像大楚爺爺那樣究竟實力的軍人更是如此,你沒聽說過很多軍人都討厭和政治家打交道么,你那么聰明,應(yīng)該明白我的意思。”
白融當(dāng)然明白莫天的意思了,只是雖然他以前生活得相當(dāng)壓抑糟糕,可其實他本身卻是個非常傲慢且任性的人,只因為他總是表示得很溫和而讓人忽視了,而他這樣的人,別人是很難想象他有一天會為了一件事或者一個人而改變自己的處世之道甚至是性格,除非那個人對他來說太過重要,不能失去。可是像白融這樣的人,真的有一天會為了別人而改變嗎?
坐在一旁聽完莫天的話,楚淵卻拍了拍白融的肩膀,微笑著對他說道:“沒有關(guān)系的,爺爺不會再意這些事,不過,我想把你以前的事告訴他,可以嗎?”他說完詢問般地看著白融,希望他能同意自己的意見,一段悲慘的過往,是很容易讓一個老人對可憐的小孩子放下戒心的。
白融卻沉默了下來,楚淵倒也沒有再追問,眾人安靜地吃著飯,直到大家都放下碗筷的時候,同樣坐在桌上的楊素芬看了三個年輕人一眼,最后把目光移到楚淵身上,微笑著問道:“小楚,你爺爺什么時候會到啊?我們要不要準備些什么?”
“不用的奶奶,”楚淵一直都是跟著白融一起叫人,“我爺爺身體不太好,可能是年輕時太過勞累了,身體上留下了很多舊疾,我想過了,讓他來鄉(xiāng)下住一段時間也很好,這里空氣不錯,環(huán)境也好,吃的東西也比城市里好很多,就是他過來之后,可能還得打擾奶奶你們了。”
“怎么會是打擾,你的爺爺,也是阿融的爺爺,阿融是從我們家出去的孩子,那就是親戚了,他搬來和你們住,也是讓阿融多了一個親人,阿融這孩子這輩子就是命苦啊,沒什么值得他留戀的親人,現(xiàn)在多了一個,我們替阿融高興還來不及呢,怎么會覺得打擾。”楊素芬對他笑了笑,然后把目光移到一直沉默著的白融身上,里面全是疼愛和欣慰。
作者有話要說:不好意思今天碼字太晚了,內(nèi)容有點少,明天我繼續(xù)努力朝粗長群進發(f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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