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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姐的這番話倒是讓我想起來那天凌煒浩醉醺醺地抱著相框出現在我家門口的時候,一開口就說了句,“林依依,我現在終於明白蘇墨爲什麼要把你手裡的股份轉到我的手中了。”
當時,乍一聽到這句話的時候,我也不是很理解,但再問凌煒浩的時候,他卻已經神志不清地轉移到了另外的話題上了。現在被平姐這麼突然一提及,我就不由地又想起來了。如果站在凌煒浩的角度來說,不難理解的是:他也是當年最終造成任婷婷的死亡的責任人之一,蘇墨既然是來討債的,那凌煒浩勢必也要被捲入其中。寧宇現在已經處於岌岌可危的地步了,而凌煒浩身爲其中的股東之一,自然也難逃“竹籃子打水一場空”的下場。
我把我的理解說出來之後,平姐點了點頭,笑著迴應道,“第一層的理解應該是這樣的,也非常地符合常理。但是,更深層次的呢?依依,你難道就沒有想過蘇墨做這些,其實都是要把你徹底地排除在他圈的那個圈子之外嗎?”
平姐這樣說,我倒是慢慢地領會了她的意思了。也就是說蘇墨如果要針對凌煒浩的話,他的方法不需要侷限於把他重新繞回寧宇這個圈子裡。而他之所以最終把我的股份轉到凌煒浩的手裡,其實是想讓我跟寧宇一點瓜葛都沒有,包括後來竭力地反對我坐到那個位置上。
想通了這一點之後,說實話,心裡是有一絲異樣的感覺的。但是,一時間,我也不知道如何去迴應平姐,她倒是也沒有急著說話,大概是知道我需要點消化的時間。過了一會兒,平姐才繼續說道,“依依,其實,你之所以如此的生氣,一方面是因爲你的親人都站在了蘇墨的對立面上,你沒得選擇;另外一方面,你覺得他欺騙了你,不管這是出於一種什麼目的的欺騙。我明白,被騙過的人,這輩子最痛恨的就是再騙自己的人,最不能容忍的就是自己竟然還不長記性地再次被騙了一次!”
平姐這段話說完之後,我不由地多看了她幾眼。不得不說,只有有著相似經歷的人,才更容易理解對方的心境。我端起水壺給平姐的茶杯裡添了點水,便調笑道,“蘇墨得出多少血才能請得動你這位當年的腕兒出來當他的說客啊?”
平姐瞪了我一眼,頗有些得意地說道,“依依啊,你這話說的就有些看低了你平姐了。我當初坑過你一次,就衝著那次爆炸前,你在樓下衝著我喊的那些話,平姐我也不能再坑你第二次。我經歷的多,看的就比常人也明白許多。其實你身邊不乏看明白了這裡面關係的人,但可惜的是,因爲他們都站在了蘇墨的對立面上,所以,纔不會多事地來點醒你這個當事人。”
“而我說這些,也不代表我有多贊同你和蘇墨在一起,畢竟這個男人的確心思夠重。如果他一門心思爲你好,那你林依依就是天下最幸福的女人,反之亦然。我們都不是二十幾歲還相信天真爛漫的愛情,追求昏天動地的戀愛的小姑娘了,傷過一次的人只想找一個能夠幫你慢慢癒合傷口的人。可你仔細回想一下的話,其實,蘇墨從未利用過你什麼,而你們林家的寧宇走到今天,他可能的確脫不了干係,但卻不是最重要的原因。關於這一點,你心裡比誰都清楚!”
平姐是在風花雪月的場所摸爬滾打過來的人,把人心、人性都看的更透徹一些。其實,她說的對,我心底裡的確還有一股我不敢正視的聲音,告訴我其實這就是報應來了。任婷婷因爲她的貪婪付出了生命的代價,這麼多年過去了,林增年也該爲他犯下的那麼多的過錯買單!
可是,看透一個問題,到你能正視它,再到接受,這是一個漫長的過程。而被拖下水的那些人都是我林依依至親的人,我不可能當什麼都沒有發生一樣,繼續跟蘇墨你儂我儂。其實,歸根究底,是我對這個男人好不容易放下來的戒備心,又重新升起了,我不敢把自己想象地對於他來說有多麼地重要。
尤其是把自己跟一個已經變成了墓碑上永遠被紀念著的名字的人放在一起的時候,因爲我相信活著的人終歸沒有太大的勝算。不管蘇墨對任婷婷的感情是愛情也好,親情也罷,這份感情都太過濃重了,以至於在我的眼前根本都化不開來。
平姐後來又跟我隨便聊了點她旅
遊途中的事情,就站起來說要走了。我拿著鑰匙,就說送她到小區門口,因爲她現在的腿腳還是有些不便,出門也不怎麼自己開車了。剛走沒多遠的距離,平姐卻意味深長地指著前面那輛路虎問道,“依依,你怎麼把車停在這裡了?”
我沒好氣地瞪了平姐一眼,真是精神頭一好,就想起來挖苦我了,那車是誰的她還能看不出來。平姐笑著拍了拍我的肩膀,“好了好了,開個玩笑嘛!人好歹也到家門口了,你怎麼說也該請人上去坐坐是不是?我就不用你送了,這門口好打車,你就忙你的去吧,這段時間我時不時就會來串門的!”
平姐說著,就自己朝著小區門口走去了,我目送著她上了出租車之後,就朝著她揮了揮手。收回視線之後,眼角的餘光瞟了一眼淡定地坐在車子裡的身影。自從那天莫名其妙地分別之後,這礙眼的身影還真是有挺長時間沒再在我面前晃悠了。
我當作什麼都沒有看到似的,繼續往家裡走。身後那人倒是也不著急著叫我,一直到我到了家了,也沒見人影跟了上來。正準備彎腰把茶幾上的凌亂收拾一下的時候,卻突然聽到樓下傳來“哐當”一陣劇烈的聲響,接著就聽到了尖叫聲,還就有人大喊了句,“砸到人頭了!”
我趕緊探出頭去一看,發現一個蠻大的花盆不知道從幾樓直接砸了下去。而那個位置剛好就是蘇墨停車的地方,旁邊已經陸陸續續地圍了不少人了。我心裡一拎,還是跑下了樓,氣喘吁吁地靠近人羣的時候,又像是不敢上前去,生怕看到那個被砸的人真是蘇墨似的。
先把頭在四處張望了一下,車裡和周圍都沒有找到蘇墨的身影,才把視線又投降了前方。剛想要上前,就就感覺到身後也湊過來一個人,接著,耳旁便傳來我熟悉的說話聲,“依依,你是在擔心我嗎?”
一聽到這句話,我感覺自己身體上的刺本能地豎了起來,一轉身就想以面無表情的神態從蘇墨身邊離開。這麼近距離地看了蘇墨一眼之後,發現他好像清瘦了些,整個面部線條更加地明顯了。我進了電梯之後,蘇墨竟然也沒有跟上來,開門的時候,還不由地朝著身後瞧了瞧。
不過,就在我剛推開一點門縫的時候,身後就感覺到一陣勁風吹過一樣。在我還沒有反應過來之際,就直接被人給推了進去。緊接著,身後的門就“砰”的一聲被甩上了,我又一次被蘇墨當成是人體掛曆一樣給釘在了門後。
蘇墨的頭就枕在我的肩膀上,發出有些粗重的喘息聲,大概是跑累了。他身上那股熟悉的氣息一點點地鑽入我的鼻息之間,我戳了戳蘇墨的手臂問道,“蘇總監,你能不能換點新花樣?”
蘇墨也不說話,就保持著那個姿勢一直不動,我就又追問了一句,“你到底想幹嘛?就算是要約,也要本著平等自願的原則啊!”
蘇墨還是沉默著,我掙扎了一下,他卻突然用牙齒狠狠地咬著我的耳垂,警告道,“林依依,你最好不要再逼我,再逼……”
蘇墨的話還沒有說完,我就好笑地反問了一句,“我逼你什麼了?我連見都懶得見你,我到底怎麼就逼到你……”
這回,輪到我的話半途被土匪給劫持了,而且,劫的很徹底,也很暴力。蘇墨就像是回到了我們初次見面時候的粗暴卻又充滿著蠱惑的力量一樣,我一開始還反抗,後來索性就任由他予取予求。只是,在嘴得到了點喘息的時間的時候,生生地嚥下嘴裡被啃噬出來的血腥,笑著說了句,“呵呵……蘇墨,你讓我想到了凌煒浩,有那麼一點噁心,一會兒要是吐了,你別怪我破壞意境啊!”
這話說完,我就看到蘇墨整個臉色都隨之僵硬了起來,他慢慢地朝後退了退。把被他扯亂了的衣服全部都幫我理好,把我額前凌亂的髮絲也都歸了位。伸出兩隻手捧著我的臉,用自己的額頭頂著我的額頭,像是有很多話像說,但一句又不打算說出口。
長久的沉默之後,我縱容自己問了一句,“蘇墨,你是不有什麼憋在心裡的話要跟我說?”
我感覺到蘇墨捧著我臉的手頓了一下,但他終究還是什麼都沒有說,只是用力地抱了抱我,就又一次讓人摸不著頭緒地走了出去了。我正看著蘇墨的背影
感覺到荒誕又無奈的時候,沙發上的手機響了起來,看了一眼是鄭霖的電話。我以爲是他那個敏感的狗鼻子嗅到我搬了新家的消息了呢,開口就說道,“你不用這麼著急上趕著來我家吧?我又不是林薇,還能無情地把你的盛情給堵在門外嗎?”
鄭霖在電話那頭稍稍愣了一下,跟著就反問道,“林依依,聽你這話音是新窩已經找好了的節奏?那你要不要我幫你把你那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的鄰居都查個遍啊,免得再被某位心思重的先生給近水樓臺先得月了!”
“別哪壺不開提哪壺啊,說吧,什麼時候得空過來,我去警局門口接你聖駕去!”我在這邊沒好氣地迴應道,話剛說完,鄭霖就發出賤賤的笑聲。
“林依依,突然對我這麼地熱情似火,敢情你這是給自己找下一個下家的準備啊?其實,你也不用這麼著急趕趟兒的,我不都說了嗎,再過幾年,咱兩要是還光著,就湊合湊合過完下半輩子唄!雖然比起人蘇總監,我不夠深沉,比起人小鮮肉,我不夠白淨,但哥們兒就一點好啊,敞亮啊。你就是睡死在我旁邊,也不用擔心我對你有任何不軌之心的,多安全,特適合你這種打小就沒有什麼安全感可言的妹紙!”
鄭霖在發表這番豪言壯語的時候,我正在喝水,差點沒把自己給嗆死了,就趕緊打發了他之後,掛了電話了。可是,我還沒來得及把手機放下去,鄭霖的電話又給追過來了,我略顯煩躁地開了揚聲器,質問道,“鄭Sir,你要不要這麼快就開始想我了?咱有話能不能一次性地說完呢?”
“林依依,我剛纔給你打那個電話,是有關於林增年那起車禍的重要線索跟你說的。誰知道,被你那麼一打岔,我就給完全岔忘了。這不,剛剛掛了電話,又想起來了。”鄭霖這話一說完,我就不免硬拍了自己的額頭一下,心想果真是頭腦簡單四肢發達的人,這種事情也能忘?
鄭霖見我不吭聲了,他也就在認真起來了,“上次你不是說你懷疑這事情跟凌煒浩脫不了干係嗎?後來,我讓人去盯了好幾天姓凌的和車行那位之間的動向。不知道是當時正值風頭上,警覺性還都挺高的,也就什麼都沒有查到。後來,你又告訴我,說是你爸想先把這事情壓一壓,我就沒有再盯的太緊了。但是,前兩天無意間翻聽當時的竊聽錄音的時候,卻聽到了一個有些奇怪的討價還價的電話。雖然話語之間說的挺隱晦的,但是,聽起來還是覺得跟那起車禍聯繫的上,這兩天我已經讓人去跟了!”
鄭霖一口氣說完之後,其實,我也沒什麼驚訝的地方。這些年,凌煒浩跟林增年之間到底有些什麼,到底是誰欠了誰的。我想除了他們兩個當事人以外,別人可能還真是說不清楚。如果不是林增年這個疑心病太重的人,提前弄下個什麼遺囑和補充協議的話,凌煒浩大概是想趁著他人事不省的那段時間,利用自己在寧宇這些年積攢下來的人脈,再加上手裡的那些股份,興點風作點浪什麼的!唯一沒有預料到的,大概就是寧宇的下坡路走的如此的陡峭,像是一連串的連鎖反應一樣讓人應接不暇的!
“我知道了,這事你還是幫我抓點緊,費點心。林增年這是大難不死,要是真的就那麼躺過去了,那他凌煒浩就是殺人兇手了。”說到這裡的時候,我腦海中突然又浮現了凌煒浩那天在蘇錦餘那裡離開之前的舉動,心裡覺得涼颼颼的。都不知道狗急了跳牆的道理,要是被逼到了懸崖邊上,還不知道凌煒浩到底要幹什麼呢!想到這,我就準備掛電話,硬著頭皮去寧宇找一趟林增年。
但是,鄭霖卻在電話那頭又補充了一句,“對了,林依依,還有件事差點忘了提醒你了,如果這時候有人把蘇墨和寧宇的崩塌拿出來作文章。加上車行那個人還堅持自己是被蘇墨收買的話,那這個混蛋的嫌疑可就又要多幾分了。”
我愣了一下,纔回了句,“你不都說他是混蛋了嗎?那多幾分嫌疑就多幾分唄!”
說完,我就掛了電話,直接把車朝著依塵開去了,腳步沒有遲疑地走向了林增年的辦公室。秘書正畢恭畢敬地站在那裡,我指著裡面問了句,“有人在談事?誰?”
秘書朝我欠了欠身,倒是直言不諱道,“蘇先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