廳堂上,葉小天聽雅夫人說著,眼中漸漸露出一抹有趣的神情,雅夫人察覺到他的神情變化,語氣不由一頓,道:“怎么,葉典史似乎覺得不以為然?”
葉小天搖搖頭,道:“非也,夫人的意思,小天很明白。葉某與徐伯夷的過節(jié)是結(jié)定了,如果他有飛黃騰達的一天,絕不會忘記曾在葉某這里蒙受過的恥辱,所以,葉某不能讓他出頭。而知縣大人呢……”
葉小天淡淡一笑,道:“知縣大人應(yīng)該是沒有什么背景,所以才被點為葫縣縣令。可是葫縣當初剛剛改土歸流,對朝廷的意義也是重大,相信朝廷在酌選縣令人選時,也是思前想后,能夠選中花大人,對花大人未嘗不存了一分期望和考量。
如果花大人能在葫縣打開局面,必定會受到朝廷的囂重,前程似錦!可惜,一連數(shù)年,大好時光都被一班爭權(quán)奪利的僚屬官吏們給耽誤了。如果在這個任期內(nèi)知縣大人依舊無所建樹,相信他的前程也就到此為止了。從這一點上來說,葉某和花大人有著共同的利益和敵人。”
雅夫人微微一笑,道:“你倒直白,說話全不掩飾。不過,本夫人就喜歡你的直來直去。你說的不錯,你與拙夫有著共同的敵人,所以完全可以成為最堅定的盟友……”
葉小天嘆了口氣,打斷雅夫人的話道:“夫人,下官和花大人有著共同的敵人不假,可是下官與花大人能成為堅定的盟友么?”
雅夫人粉面一熱,道:“拙夫純良忠厚,是個方正君子,難免易受小人所欺。”
葉小天正色道:“夫人,如今葫縣情形何等惡劣,相信你比我更清楚。如果徐伯夷能青云直上,他不會放過我。但無論如何,這都只是一種可能,未必會成為事實。
而我如果同徐伯夷斗到底,現(xiàn)如今不但王主簿和徐伯夷徹底聯(lián)了手,他們還基本控制了葫縣,我的勝算可以說是極小,一旦失敗,我連現(xiàn)在所擁有的一切都將失去。
所以,要與知縣大人聯(lián)手也并非不可以,但我需要知縣大人做出承諾。任何情況下不能動搖,必須全力支持下官才行。知縣大人既是方正君子,可千萬不能干出臨陣脫逃的事來,否則葉某可就死無葬身之地了。”
葉小天這番話毫不客氣,把雅夫人說的臉上紅一陣白一陣的,可她沒辦法沖葉小天發(fā)火,因為葉小天說的都是實情,她的丈夫就是當逃兵當慣了,如今被葉小天指責(zé)的無地自容。她又有什么話好說。
葉小天沉聲道:“我需要知縣大人當面承諾!”
雅夫人略顯難堪,輕輕點了點頭道:“這是自然,拙夫其實也……”
她剛說到這里,小丫環(huán)翠兒閃身進了客廳。喜孜孜地稟報道:“夫人,老爺回來了。”
雅夫人大喜站起,忙道:“快!快請老爺來客廳見過葉典史。”
“葉典史,你受苦了。”
花晴風(fēng)一見葉小天。確實感到由衷的很高興。無論如何,有葉小天在,他就不再是孤家寡人了。但他剛從王寧那兒受了氣回來。情緒實在不高,因此笑容也就有些勉強。
“受苦談不上,總算下官運氣不錯,此去金陵有驚無險。倒是大人您,氣色看來不大好啊,可是身體有些不適么?”
葉小天向花晴風(fēng)見禮已畢,順手遞上“告身”,花晴風(fēng)苦笑道:“你在衙前想必也見到了,哎!那些大膽刁民已經(jīng)堵了三天的衙門,試問本官的心情又怎么好得了。咦 ?”
花晴風(fēng)說著順手翻開葉小天的告身,里邊寫的確是葉小天任葫縣縣丞的任命,只是……并非官復(fù)原職,而是調(diào)任。調(diào)任葫縣典史?花晴風(fēng)仔細地看了看下面的履歷,赫然發(fā)現(xiàn)葉小天是以禮部會同館大使的身份調(diào)任葫縣典史的。
花晴風(fēng)大感驚奇,再往上邊看了看,發(fā)現(xiàn)葉小天竟然還當過吏部提舉、刑部掌固。吏部有提舉一職么?刑部的掌門掌固又是個什么東西?花晴風(fēng)做了五年多的官了,還從來沒聽說過這么兩個職務(wù)。
再一看那任職期限,花晴風(fēng)更是驚詫不已,葉小天在吏部居然只任職一天,在刑部則任職兩天,三天之內(nèi),他就走遍了吏、刑、禮三部,這種履歷實在是曠古未聞。
花晴風(fēng)驚訝地對葉小天道:“葉典史,你……你怎么竟已在南京任過職了?而且三天之內(nèi)換了吏、刑、禮三個衙門。”
一聽這話,雅夫人也是大感吃驚,輕輕掩住口,雙眸驚奇地瞟向葉小天,神情極顯俏媚。
葉小天笑道:“此事說來話長。下官到了南京后,適逢京城發(fā)生變故,下官就在金陵驛暫時安頓下來,等候上邊消息。及至朝中平靜下來,下官的事才有人顧及,下官被無罪釋放了,卻被留任在南京。只是南京雖比不了北京,卻也是藏龍臥虎,文華薈萃之地,那等所在,下官這等人物怎能待得習(xí)慣,是以堅決求去。吏部尚書大人見下官不堪造就,就把下官打發(fā)了回來。”
葉小天說的簡單,可是他遭遇的這事實是太過離奇,就算雅夫人都知道三天之內(nèi)走遍三部,這是多么匪夷所思的一件事。
至于說葉小天無意于在南京任職,這個說法就更可笑了,你以為官府是你家開的么?你當六部尚書都閑得沒事干了,有那閑功夫天天關(guān)心你的去向?你一個不入流的雜職小官,不想在南京干了,吏部尚書就出面過問,把你從南京調(diào)走?可要說葉小天吹牛,他這履歷卻又一點不假。
花晴風(fēng)夫妻二人對視一眼,還是不明白解葉小天在南京究竟做了些什么,怎么會有如此離奇的經(jīng)歷。不過眼下顯然不是詳詢此事的時候,因為葉小天已經(jīng)先開了口。
葉小天道:“對了,大人說縣衙前有人鬧事,下官回來的時候確實看到了。衙前哭訴的人中,有些是死難者的家屬。已被下官勸回,衙門威嚴之地,代表著朝廷,代表著官府,豈能讓他們這么堵塞下去,不過下官已經(jīng)答應(yīng)他們,三日之內(nèi),必定給他們一個交待。此事還請縣尊大人早早拿出一個辦法。
另外還有一些則是趁機鬧事的潑皮無賴。至于那些趁機尋釁的人,已經(jīng)被下官關(guān)進大牢了,這些刁民。不給他們點顏色看看,官府在他們心中,豈不也成了軟弱可欺的形象?”
花晴風(fēng)變色道:“什么?你把那些潑皮關(guān)進大牢了?糟了,葉典史,你闖了大禍了,趕緊把他們放了!”
葉小天不以為然地道:“大人,懲辦幾個潑皮,有什么不妥?”
花晴風(fēng)緊張地道:“當然不妥,大大地不妥。葉典史。你剛回來,恐還不知此中情形,你當本官就不惱他們、不想懲治他們么?實在是投鼠忌器呀!那些潑皮都是有人主使的!
今日你抓了他們,恐回頭就會有人到驛路上煽動役夫們罷工鬧事。一旦因此影響了輜重運輸,前方戰(zhàn)事若順利還好,一旦失利,你我就成了替罪羔羊。要落得個殺頭的下場啊。”
葉小天這才明白花晴風(fēng)為何對那些鬧事潑皮束手無策,他是一縣正印,就算被王主簿和徐伯夷吃的死死的。怎也不至于連幾個潑皮都怕了,原來是擔(dān)心激起更嚴重的后果。
葉小天道:“煽動役夫們鬧事?那些役夫都是本縣漢民與山民。本縣山民以彝、苗兩族為主,都聽命于高李兩寨,下官只消知會高李兩位寨主一聲,相信諸族百姓都不會輕舉妄動。至于說那些漢民,其中一半隸屬縣轄,另外一半隸屬巡檢司,巡檢司那里下官也可以去打聲招呼,只剩下縣轄的這些百姓,如果他們敢鬧事……”
葉小天冷冷一笑:“只剩下這么一小撮人,根本就掀不起什么風(fēng)浪了,他們?nèi)舾音[事,便砸了他們的飯碗又如何?不給他們點厲害瞧瞧,他們都不曉得本縣的縣太爺姓什么了!”
花晴風(fēng)被一語點醒,登時心頭一寬,對啊!就憑葉小天和高李兩寨寨主的交情,想把夷狄諸族安撫下來沒什么難度,只要彝苗兩族不動,其他山民大多也不會妄動,如果巡檢司再出面制止軍屬家眷們響應(yīng),徐伯夷可以直接控制的那些人就不多了,還怕他們鬧事不成。
想到這里,花晴風(fēng)精神大振,興奮地道:“你一回來,困擾本縣多日的問難便迎刃而解了。吾得葉典史,真如魚得水也!”
葉小天的嘴角微微抽了抽,心道:“這是把我當孔明了么?就算我想當孔明,你也得是劉備才行啊,劉備摔孩子,你哪怕做做樣子都好啊。你要是一味做縮頭烏龜,我可幫不了你。說不得,我得考較考較你,你若有能力辦得了第一件事,有魄力辦好第二件事,我們才有合作的可能,否則,我就按自己的辦法單獨干,到時若殃及到你,我葉小天也問心無愧了。”
想到這里,葉小天道:“大人過獎,防止役夫們鬧事,只消以力消力足矣,下官出面基本就能解決,并非什么為難事,倒是另有兩樁與此相關(guān)的事,非得大人您出面才能辦了。”
花晴風(fēng)一聽又緊張起來,忐忑地道:“不知葉典史所言,是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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