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個寂寥的夜晚,一身錦衣的瑞王爺站在高高的白樓之上擡首仰望這浩瀚的夜空,涼風襲來,不禁讓人感到一陣寒意。
已經快要入冬了,夜涼如水,就在他沉思之際,一道青色的身影飛上了高高的白樓,一切恍如昨夕,她靜靜的站在他是身旁等他開口,她的到來在他意料之中,因爲一切謎底都會因爲她而解開。
“夜如!是誰?”他淡淡的問道。
“皇上”他的心在一瞬間冷了下去,原本還希望自己猜錯了,那個自己拼著性命去守護的人應該不會如此的絕情,原本的守護已變成了阻礙,瑞王爺的心被深深的刺痛了,一直以來的信念在此刻崩塌,當所有的堅持都已不存在,剩下的就只是無盡的悲哀。
看著眼前如此痛苦的瑞王爺,夜如的心不禁一顫,原來這個冷漠無情的人也有如此失意的時候,原來這個世界上還有人是他在意的,那他爲什麼可以這麼狠心的對待自己呢?難道在他的心裡自己真的就只是一件殺人的工具嗎?
正在她哀嘆之際,他一個轉身抱住了她,就在那一瞬間,夜如的心沉了下去,突如其來的擁抱讓她無所適從,只能愣在那裡。
雖然他沒有說話,但夜如聽到了輕微的抽泣聲,那個總是高高在上俯視蒼生的人真的就如一個小孩般哭了起來。
此刻他是無比脆弱的,如果現在殺他一定易如反掌,可是夜如實在提不起劍,反而棄劍擁抱住了他,只有這一次,只是這一次,就暫時放過他,以後只要一有機會一定不會再手軟,爲了自己的幸福,也爲月娘。
雖說月娘不是他害死的,但是計謀是他出的,讓自己離開,給在暗地的人制造他們彼此的誤會,原本和往常一樣簡單的任務,但卻牽連了自己唯一的親人,還害得雲家遭受滅門,不共戴天的仇恨叫夜如如何化解。
月亮不知何時從烏雲中鑽了出來,皎潔的月光讓原本陰暗的夜空頓時多了些溫柔,月光照在夜如蒼白的臉上,似乎也在漸漸化解她眼中的恨意,夜如閉上眼眸。
此刻她的心十分慌亂,不知如何是好,儘管不願承認,但是這個人對於自己到底是唯一的眷念,這也是他們第一次靠得如此之近,近到可以聽到彼此的心跳聲,他們的影子被月光拉得很長很長,兩個黑色的身影就這麼相擁著,爲本是清冷的月色平添了一份溫暖。
清晨,一身白衣飄飄的女子走進了白樓,她的腳步很輕很輕,甚至沒有一點聲音,不過卻不是因爲她的輕功很好,而是因爲她的舞技很高,原本就可以達到身輕如燕。
她一步步的靠近那熟睡中的男子,手中緊緊的握著一把匕首,那是她出宮時他交給她防身的,那個她所傾慕的男子,那個高高在上的帝王,她要幫助他,除掉這個威脅他皇權的阻礙,儘管可能爲此要付出自己的性命,可是隻要能換得他的自由,換得他的君臨天下,至高無上,一切都是值得的。
已經靠得很近很近了,從他脖子這個角度滑下去,應該就可以一刀斃命吧!爲了這一刻,她已經在夜裡反覆用假人練習了很多次,手起刀落的瞬間,那個前一刻還在她刀下沉睡的男子此刻已站在了她的身後,朝著她的身後一掌劈了下去。
她是沒有習過半點武功的,如何受得了他的一掌,頓時一口鮮血破口而出,原本飄飄欲仙的身子癱軟下去,匍匐在地,可是她的手中還緊緊的握著那把匕首,因爲這是她唯一擁有過的關懷與愛。
從小在低賤的舞坊長大,她從未得到過片刻的關懷,直到進宮獻舞的那一刻,遇見他,他對她溫柔的笑著,那是她見過最真誠的笑容,沒有一絲雜念只爲她笑。
令她做夢也沒想到的是這個站在萬人之上的男子居然說愛她,要她一直在他身邊,那夜她爲他舞了一夜,他竟如癡如醉的看了一夜,一夜無語,只是拉近了兩顆原本遙遠的心,和他在一起的畫面慢慢浮現在眼前,她的眼裡含著笑,能夠爲他而死也是值得的。
朱允瑞淡漠的聲音在她身後響起:“你真的覺得爲了一個不可能的夢而付出自己的一切真的值得嗎?”
他沒有問傾舞是誰派她來暗殺他的,反而問了這麼一句話,令傾舞不禁一愣,原來他是早已知曉,只是在等自己出手而已,怪不得皇上說這個人是束縛他一生的枷鎖,這個人到底不是自己這樣的人可以輕易傷害的。
傾舞絕色的臉龐浮現出心滿意足的笑容:“不管值不值得那都是我的夢啊!人生只要有夢就是完美的,可怕的是連夢都沒有,傾舞的一生原本如浮萍般飄散凋零,可以遇見一處彼岸待我停留已是蒼天憐憫,就算那彼岸如水月鏡花般虛幻飄渺也此生足以”最後那幾個字彷彿是說給遠在皇城的帝王聽的,眼中浮現出無限柔情。
“啊!”一聲淒厲的叫聲,當匕首深深的刺入傾舞心口時,一切的聲音都在此刻靜止了,鮮豔的血跡佈滿了她的胸前,讓原本纖塵不染的雪衣斑駁一片,而早已死去的女子臉上卻掛著幸福的笑容,是的,此刻的傾舞是幸福的,以愛之名,爲愛而死。
朱允瑞的臉色有些慘白,曾幾何時他也有自己的夢,自己的彼岸,並且一直努力著,可是現在他還剩下什麼,漸漸走出了白樓,單薄的身影看起來很是蕭條。
蘇若藍此刻就站在不遠處看著這一切,待他走後,她才走近那已死去多時女子的身旁,直到這一刻,她才明白,原來自己並不是那個高高在上的帝王的所愛,自己和傾舞一樣,只不過是他的棋子,像這樣的棋子不知道還有多少,她們都只是其中之一,傻得可憐,傾舞爲他不顧性命,自己爲他變身修羅。
蘇若藍原本也是知書達理的宰相千金,十六歲時便爲他習得各種識得各種製毒用毒之法,而後混入瑞王府,這一進就是七年。
如今連自己的母親都以爲自己是死了,原本離家出走只是想報復自己的父親的用情不專,可卻遇見了他,此後更是爲他拋棄一切,只爲了他的一句:“藍兒,待到滅除瑞王,朕一定立你爲後,寧負蒼生不負卿”這是一直支撐她到現在的信念,此刻想想爲什麼會覺得如此虛無與可笑,到底這個世界上的男子都是薄倖的,什麼也不值得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