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院桂花樹下,寒風襲來,吹亂鬢角的髮絲,凜冽的寒風拂過臉頰,清俊冷漠的臉龐閃過一絲的不安。
眉頭微微皺起,幽幽的嘆出一口氣,閉目養神,然而那清麗蒼白的臉龐浮現在腦海揮之不去,猛然擡眼,心中一凜,劍眉緊鎖,擡起步伐飛奔而走。
穿過長長的走廊,來到那間閃著微弱燈光的房門前,輕輕推開門,徑直走到牀邊,燈光下,女子沉沉的睡著,蒼白而秀麗的臉龐映入眼簾,他只是這樣看著她,她會沒事的,一定會沒事的,那樣驕傲的女子豈會輕易死掉。
朱允瑞望著這個自己一手**出來的的女子眼中閃爍著從未有過的光芒,嘴角浮起溫暖的笑意,不由得伸出手輕撫那蒼白的臉龐。
腦海中也回憶起與她初次相見時的情景,他們其實很早以前就見過,只是她不曾看見他,他曾站在高高城樓之上看著九歲的她站在雪地裡哭泣,周圍的將士都默不作聲,號稱常勝將軍的舒羽危就這樣死了,躺在巨大的棺木裡,女孩臉上浮現出的那種絕望深深刺痛了他的心,一年前他也曾經歷過這樣的錐心之痛。
再見她時便是在蘇州的青樓門口,他是一眼就認出了她的,他不是個愛管閒事的人,三年的王室之爭已讓他明白,人世間是沒有真情可言的,感情是這個世界上最不值錢的東西,也是最不可以相信的,可是他還是救了她,連他自己都不明白其中緣由,這或就是傳說中的命數吧!
從此他用心訓練栽培她,甚至不惜採用極端的方式來歷練她,爲的只是讓她堅強,只有將所有的痛都承受下來,纔能有足夠的力量去反擊,纔不會受到傷害。
可是現在他似乎後悔了,看著這個自己一手訓練出來的女子,他的心好痛,自己到底是做了什麼?以爲讓她麻痹內心,就是爲她好,殊不知這是奪去了她身爲女子的權力。
眼前的女子眉頭忽然緊縮,將他從遙遠的思緒中喚醒。
“爲什麼不信我,爲什麼不在乎,我什麼也不是嗎?什麼······也不是”聽著她斷斷續續的夢囈,他的心一陣顫抖,不能待她醒來,只是悄然退去,還是不能面對她,怕她夢中驚醒看見自己,不能讓她知道,既然給不了她幸福就應該離得遠遠的。
京城,繁華的朱雀大街上傳來一陣馬蹄聲,惹得來往的人羣一陣騷動,唯恐躲避不及,只見一匹黑色駿馬橫空出世般穿過街道,人們甚至沒看清馬上之人是男是女,馬蹄聲早已漸行漸遠,直奔瑞王府。
馬上之人是一個穿青衣的俊秀男子,二十七八的年紀,眉宇間英氣勃勃透著睿智,膚色偏黑,似乎不像是京城人士。
他也不直接進大門,而是翻牆而過,繞過長長的走廊直奔書房,似乎對這裡的一切都非常熟悉,推門進去忙蹲下行禮:“霍青參見王爺”。
書桌前的錦衣男子只是微微擡了一下眼,顯然對於這突如其來的人並不驚訝。
“起來吧”聲音淡漠,霍青起身,從懷中掏出一本冊子遞到他面前。
“屬下不辱使命,終於將南海薛家的賬冊拿到,請王爺過目”輕輕接過他手中的冊子,看似隨意的翻著,但似乎想到了什麼事,於是問道:“曉璃呢?”霍青一聽忙低下了頭,眼中盡是淒涼,終於還是鼓起勇氣說道:“爲了掩護我離開,她被薛承韻殺了”。
翻著賬冊的手不禁停住,然而眼中還是沒有變化。
“你下去吧!”
霍青離開後,他才慢慢的合上冊子,看著書桌上的墨玉硯臺有些恍惚,曉璃應該是恨他的吧!恨他的無情與冷漠,慢慢閉上眼,陷入沉思。
翌日,舒夜如不顧門衛的攔阻,毅然闖進了瑞王爺商討要事的軍機閣,看見她的到來,他眼中閃現出些許驚訝,但很快還是淡漠取而代之,遣散了衆人,偌大的廳室就剩下他們。
夜如見所有人都離去終於出聲問道:“曉璃是不是死了”
“是”
“你一開始就知道她會死對不對”舒夜如的眼底閃過一絲涼意。
看著滿臉怒容的她,他知道此刻就算自己解釋也是徒勞無功,以她的性子越是解釋越是會讓她誤會於是默默的點了點頭,就讓她恨吧!或許這樣她會早些離開自己,早些自由。
看著他點頭默認,舒夜如的心跌到了谷底,本想著他也許會解釋一下,就算只是不說話,讓她好以爲他也許是不得已的,可是他沒有,他居然承認了,看來蘇若藍說的沒錯,一切都是他計劃好的,曉璃的死也在計劃之中,心漸漸冷了下去。
這個人到底不是自己這樣的人可以走進心裡的,剛纔憤怒的眼神也早已不在,:“王爺不是要剿滅薛家嗎?夜如願領兵前去,定不辱使命,請王爺成全”。
看著她堅定的眼神,知道無論怎麼都阻攔不了,儘管她大傷初愈,仍是默默的點了點頭。
南海薛家,薛承韻看著牀上憔悴而美麗的容顏有些失神,這個女子本該死在自己劍下,可爲何自己在最後關頭還是下不了手,是因爲愛嗎?可笑!他堂堂薛家二公子,風流倜儻、驚世才華居然會敗在這個小女子手中。
曾幾何時,他也是遊戲花叢,情場風流之人,醒聽琴瑟鳴,醉臥美人膝,那些驚豔出奇、身懷絕技的女子他見過不少,她們都妄圖把自己留在身邊,爲此也用盡了各種手段,殊不知這樣只會讓他離開的更加決絕,然而眼前的女子,她從未在意他,甚至忽視他的存在,新婚之夜,他摟著別的女子走進新房,原本以爲至少可以讓她生氣,沒想到她竟是安靜的離開。
明知道這個女子是朝廷派來的奸細,可是自己還是被她打動,就因爲他忽視自己嗎?沒有答案,他從未動過真情所以並不清楚所謂真情到底該是怎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