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父母,更怕夢到叔叔。身體已經瀕臨極限了,再撐下去,只怕會長眠不醒。
即便明白後果我依然無法入睡。因爲強撐的冷靜在夢境裡會變成什麼樣子誰也不知道。
我沒有勇氣進地獄去走一遭。
淡淡的甜味傳來,大腦逐漸失去清明。
呵,這莫快就熬不住了,原來死亡並不痛苦,反而很誘人,讓我無力抵抗。
如果是這樣離去,我接受。
昏過去的那段時間有多長無從考證了。
醒過來的時候是另一個夜晚了。手臂上掛著吊瓶。黑暗中我隱約看到牀頭坐著一個人,出於對危險的本能感應,我知道他在觀察我。
雖然這樣的光線什麼都不足以看清。
醒了,很具有安撫性的聲音,就像夜間湖泊裡清澈的泉水,汨汩流入心扉。
爲什麼不開燈?
強光照射讓眼睛有些刺痛。他坐起來幫我擋住光線。身體卻向我靠攏過來。
姑娘,有沒有人說過你很漂亮。蠻輕佻的語氣。 你笑起來很好看。我忽略了他的問題卻注意到了他的笑容。
噢?是嗎?那你是否認爲我笑的不懷好意呢?他細細打量我。
告訴我你的名字吧。我又一次答非所問似乎讓他有些不爽。
他起身站到了牀前:我是你爸爸的故人了,其他的你也沒必要知道。你什麼都不用收拾,適應一下身體狀態,一會兒跟我走。至於我的名字,姑娘,將來有的是機會告訴你。
我沒有拒絕的權力。所以別無選擇。
該來的還是來了,他和父親的恩怨決定了我的命運走向。我可悲地想。
後來再回頭原來自己當時並沒有做好充分的心理準備。
也許是他沉穩俊逸的外表讓我放下了防備,也可能是隱約的熟悉感導致我在故意迴避他的危險和暴虐。
他是個很神秘的男人。乾脆利落的行爲模式讓人以爲他是個戰士,事實上他是戰士的噩夢。
我很好奇他棱角分明的臉上如何會有那樣柔和寬容的微笑。
後來明白,那樣的微笑本來就是爲了達成某種目的刻意準備的魅惑。-----------------------------------
從小受家庭環境的影響我對黑道手段有一定程度的瞭解。搬出生活了18年的房子之後的那段日子完全顛覆了我的想法。
原來這個世界上有那麼多我想不到的殘忍手段。原來沒有利益牽扯也可以引發傷害。
看到我跟在那人身後走進來,他的手下李華神色緊張,額頭滲出細密的汗珠。
老大?
沒錯,就是她。 對話簡短到詭異的地步,接著就是長久的沉默。
良久他說:帶她去14樓。本來以爲解放了的李華神經好像更加緊張了。我站在一旁不明所以。
命運完全由眼前人的念頭主宰,我又何必掙扎。
我被帶到一間空蕩得幾乎什麼都沒有的房子裡,除了放在房間中央的一張大牀。
我知道自己接下來的日子或許會出乎意料的難熬。若不是恨極了父親也不會把我帶到他身邊。這樣對此時的我來說未必不是好事,因爲當自己的生命受到威脅,人才能暫時忘記悲傷——我依然在害怕,怕沒有父母的生活,怕回憶起古念希倒在我眼前的感覺。
我無法原諒他,也不可能原諒自己 。
這裡喊一聲大概會有迴音吧。出於某種原因整棟建築建造的很高,但是每層僅有兩個套間。 房間多得嚇人卻沒有人住。甚至見不到傭人,除了那個總是面無表情的管家偶爾出現在樓道里。
房間都不上鎖也沒人會想要在這兒亂闖。因爲監控設備很先進,還有紅外激光武器。一切都很整潔有序,但是也彷彿理性麻木得讓人窒息。這裡就像一個軍械匣子給你大門鑰匙你都逃不出去。
這樣看來我進了一個會把人逼瘋的武器研究室。
這裡沒有任何裝飾品,除了一把把會發出寒光的刀。如果刀也能夠算作裝飾物的話。我之所以會這樣想是因爲我沒看到過那些刀離開屬於它的架子,至少它們未在我身上發揮作用。
所有東西都有特定的功能,而且遠非看上去那樣簡單。
每天都會有人來送飯,卻沒有人再找我,就像被遺忘了一樣。事實上我知道這不可能。
小心翼翼地生活,一點點調整情緒。儘量讓自己的情緒不失控。
因爲即便不知道如何活著,但是死掉會不甘心,不捨得。這也許叫懦弱。可是現在對待生命的認真讓我很充實,起碼不再會不安。
在房間裡打開窗戶朝外眺望會看到園子裡的一排紅楓樹,每天早上他開車出去,傍晚回來。經過的時候落下的樹葉都會被揚起來。
從我的角度剛好看到他方向盤上骨節分明的手指,不得不承認這個危險的男人有一雙很漂亮的手。
偶爾他會直接把車停在樹下但是不會作絲毫停留就邁步走近房子裡。
他行色匆匆眉頭緊鎖的模樣很落寞,不禁有些心疼,因爲他和葉千耀好像。
每天一睜開眼睛就是雪白的天花板,一個人發呆到天黑。
沒有人敢和我說話,也沒有人敢出現在我眼前。漸漸變得焦躁不安,我索性就選擇了一個下午走出了套間。
從最上邊一層層往下走。忽然發現就算我打開房間的門裡面依然什麼都沒有,簡單得可怕。
即便什麼都看不到,但我知道這裡是煉獄,雖然不會有慘叫聲半夜傳入我耳朵裡,隱約可聞的撞擊牆體的聲音悶悶得從地下傳來也足夠讓人毛骨悚然。
我在等管理監控的人來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