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大太太想直起身子,但腿不自覺地又彎下去,羅頃看著魯大太太,伸手扶了魯大太太一把:“舅母慢走。”
羅頃的語氣溫和,笑容更是和平常一樣,但魯大太太卻覺的,羅頃和原先不一樣了。不,早就不一樣了,他畢竟是宗室親王,從小金尊玉貴,自己到底哪裡來的勇氣,敢要算計他?
“多謝王爺了。王爺,我……”魯大太太不曉得自己該說什麼,說了這麼一句卻又覺得自己說的不對,急忙收了口,急急地往外走。
這一回,自己的麻煩算是徹底解決了。魯大太太方纔眼中的惶恐,羅頃並不是沒有看出來,正因爲看出來了,羅頃才更加肯定,自己原先想錯了。想錯了,原本不該是這樣的,不該用王爺的威嚴,而該是母慈子孝,而該是和樂融融。
羅頃長嘆一聲,走到這一步,羅頃不願意的,真的不願意的。
魯大太太從書房走出來,卻不曉得自己該往哪裡去,只能渾渾噩噩地在路上走著。
跟在魯大太太身後的丫鬟見自己的主人六神無主地樣子,急忙追上去對魯大太太道:“太太,您這是要出府了嗎?那還沒有和老王妃說一聲呢。”
是該說一聲的,魯大太太擡頭看向自己的丫鬟,可是脣抖動的厲害,竟然不曉得該說什麼。
“太太,您是身子不舒服嗎?既然如此,就讓……”魯大太太的臉色蒼白的嚇人,丫鬟也不曉得魯大太太在書房裡和羅頃說過了些什麼,於是只能猜測著說話。
“不,我好好地呢,我……”魯大太太在丫鬟的手碰到自己胳膊的時候,突然就直起背,對丫鬟道:“我的確好好的,走吧,我們去見老王妃?!?
羅頃那些話,自然不是隻說給魯大太太聽的,而是要說給老王妃聽的,只有把這些話傳到老王妃耳朵裡,自己的外甥纔會對自己露出讚許的笑容,而不是像現在這樣。魯大太太又感到六神無主了,到時候,該怎麼和老王妃說呢?
要如何說服老王妃,而且還要不怕老王妃發怒。魯大太太心中盤算著,已經聽到朱嬤嬤的聲音:“舅太太往裡面請。”
魯大太太太太看向朱嬤嬤,也不知道自己和朱嬤嬤說了什麼,就感到自己周圍渾身一暖,簾子掀起,已經看見老王妃坐在上方,吳陸兩個姑娘正站在她身邊,陪著她說話。
“王爺這些年,越來越不愛和人說話了,瞧瞧,你這去了連一杯茶的工夫都沒有呢。”老王妃招呼著魯大太太,陸姑娘已經給魯大太太端上茶:“嬸孃喝茶?!?
魯大太太接過茶,對陸姑娘道:“我和王爺說過了,王爺他……”
提到羅頃,陸姑娘的眼圈不由一紅,但又不敢當著老王妃的面流淚下來,只能輕聲道:“多謝嬸孃。”
“有這麼兩個人陪著我,我這日子,過的比原先要好呢。”老王妃已經笑著對魯大太太說話。魯大太太回神過來,把手中茶杯放下,對吳陸兩個姑娘使個眼色。這是讓自己下去的意思?吳姑娘點一下自己的鼻子,見魯大太太點頭,於是和陸姑娘一起行禮退下。
“怎麼,你有什麼話要和我說。”老王妃的眉微微一挑,語氣已經有些不滿。
“王爺說,王爺說……”魯大太太思忖著,老王妃聽到魯大太太說出這句,面上神色微微一凜就冷笑道:“王爺,也是從我肚子裡出來的,他到底要說什麼,這個不孝的東西。”
“妹妹!王爺已經是王爺了。”魯大太太打斷老王妃的話,老王妃有些驚訝地看著魯大太太:“王爺本來就是王爺,難道還要你提醒我。”
“王爺已經是王爺了,他不再是小孩子了。妹妹你所做的一切,都是讓……讓王爺離你越來越遠。妹妹,聽我一句勸吧,不要再和王爺鬧了。”魯大太太總算把自己心中的話給說出來,老王妃盯著魯大太太:“這就是你去見了王爺,從王爺那裡得來的話嗎?”
“妹妹,我曉得你在惱我,可是妹妹……”老王妃的反應是魯大太太意料之中的,因此她只想努力說服老王妃,老王妃鼻子裡面哼出一聲:“你明明知道這些話我會著惱,你還要說,滾……”
老王妃翻臉不認人也不是第一次了,但這一回和原先那幾次不一樣,因此魯大太太並沒離開,而是緊緊地拉住老王妃的裙子:“妹妹,妹妹,你不要惱怒。你仔細想想,王爺他雖是從你肚子裡出來的,可是這會兒他是楚王,是宗室親王,天下有這樣身份的人也不多。他讓著你,是他孝順,可是若有一天,他身邊有人把妹妹曾經做的事兒都和王爺說了,那你……”
啪的一聲,無法掙脫魯大太太的老王妃順手就打了一巴掌在魯大太太臉上。魯大太太擡頭看著老王妃,慢慢地從座位上滑下來,手還牢牢拉住老王妃的裙子,半蹲在那裡:“妹妹,良藥苦口!你若真一意孤行。王爺把你身邊所有人都攆走,也不許我們進來看你。妹妹,你說,吃虧的是誰!”
“他要敢做這種不孝的事兒,我就……”老王妃往外遙遙一指,自己當然可以去告,告兒子不孝,可是,要往哪裡告呢?這張狀紙,誰敢接呢?老王妃想到這點,心口一口濁氣涌上,讓老王妃再說不出一個字來。
魯大太太蹲在那裡,曉得自己要努力說服老王妃,於是語氣變的比方纔還凝重:“我也曉得,原先我做錯了不少事兒,可是這會兒,我突然明白了,再多的算計,在王爺面前,算的什麼呢?妹妹,王爺是你的兒子,所以他一直忍著你,讓著你??墒侨羲幌朐偃?,不想再讓。那妹妹你,就真的,真的……”
老王妃閉上眼睛,手開始顫抖起來,老王妃又怎麼不知道,自己能在這王府中興風作浪,靠的是什麼呢?不就是自己的兒子嗎?如果兒子真的不願意再忍讓自己,真的把自己身邊人全部趕走,真的讓自己和外面隔絕。到那時候,還爭什麼?
“我是他的親孃!”老王妃所能說的,也只有這句了。魯大太太苦笑:“正因爲您是王爺的親孃,所以王爺一直忍讓著您。王爺從小就是個好孩子,他不忍心妹妹你難過,不願意你和太妃之間起爭執,不願意你受委屈,這些,王爺都做到了??墒敲妹?,你……”
“你說,是我做錯了?”老王妃居高臨下地看著魯大太太,魯大太太苦笑一聲,怎麼敢說出是老王妃做錯了呢?於是老王妃只能輕聲道:“我錯了,妹妹,我不該只爲了魯家的榮華富貴,我不該想著,算計王爺。妹妹,我不該攛掇你,不該……”
不等魯大太太把那些不該說完,老王妃已經把魯大太太狠狠地推到一邊:“好了,這會兒我已經曉得了你的不該,明白了你的苦衷,瞭解了你的不是,你走吧?!?
“妹妹!”魯大太太怎麼會在這個時候離去,依舊叫著老王妃,老王妃眼中的淚也落下:“這會兒,你說這些話,爲的也是你家的榮華富貴,可是你們,可曾想過我?想過我在王府這麼多年,都沒直起過腰來,好容易我兒子成了王爺,難道我不該,不該自己做主一回嗎?”
“妹妹,你自己想想,你在王府之中,難道真的是處處委屈,只爲求全嗎?”見老王妃又要說以前的這些話,魯大太太打斷老王妃,說了這麼一句,老王妃原本的滔滔不竭被魯大太太打斷,驚訝地看著魯大太太。
“原先的王爺疼愛你,按說,王爺生下來之後,是該被嫡母抱去養著的。甚至於不知道自己的生母是誰。妹妹,你自己好好想想?!边@是魯大太太頭一次在老王妃面前說這樣的話,老王妃很想尖叫,很想說不是這樣的,但她話到嘴邊,卻發現自己說不出口了。
兩人一站一蹲,相對無言,過了很久,老王妃才緩緩開口,聲音就像從很遠的地方傳來:“我忍,對我又有什麼好處?”
“到那時候,妹妹就可以享天倫之樂,含飴弄孫。太妃的脾氣大家都曉得,最是……”魯大太太剛說了兩個字,就又收到老王妃不屑的一眼。於是魯大太太轉口道:“妹妹,你自己好好地想想,你所做的一切,都是爲了王爺,可是現在王爺離你越來越遠了,妹妹,你不值?。 ?
不值啊,不值得啊。老王妃又想落淚了,但這一回眼淚沒有落下,就被老王妃忍回去了:“好了,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魯大太太看著老王妃的神色,不敢再說,對老王妃行了一禮也就離開。朱嬤嬤給魯大太太打起門簾,放下門簾時候看見老王妃站在那裡,一臉的憂傷。朱嬤嬤想了想,上前對老王妃輕聲道:“老王妃,其實舅太太說的,也是實情?!?
“是啊,我就是知道,這些都是實情,所以才,所以才……”老王妃張開雙手,看著自己的掌心,對朱嬤嬤道:“我就這樣認輸了嗎?”
老王妃這樣說,就證明有戲了,朱嬤嬤急忙道:“什麼叫做認輸呢?您輸給了誰?誰都沒輸給誰。您想,您只要退一步,和王爺照舊是親親熱熱的母子,王妃的脾氣,您也是曉得的,她從來對您,都是守規矩的。太妃那邊早就退了,這王府之中,您也算是得到衆人敬仰的,您輸了什麼呢?”
“你的意思,我不但沒有輸,還贏了?”老王妃反問朱嬤嬤,朱嬤嬤眼珠一轉就道:“這贏了輸了,都是老王妃您自己做主,小的是做下人的,只敢說上那麼幾句,多的,就不敢說了。”
老王妃又笑了,這回笑容竟然有幾分淒涼。朱嬤嬤曉得老王妃好強了一輩子,這會兒要讓老王妃承認自己原先都是錯的,纔不會有那麼輕易,於是朱嬤嬤輕聲道:“這會兒,也該傳晚膳了,今兒有八珍鴿子湯,讓人用這湯泡飯,再夾些大頭菜,也好清清腸胃?”
“我這會兒,還有什麼吃飯的心腸。”老王妃嘆了口氣,接著就又道:“罷了,就湯泡飯吧,橫豎也就那麼些東西?!?
朱嬤嬤應是下去吩咐了,屋內只剩下老王妃一人,錯了,錯了,自己真的錯了嗎?老王妃伸出手掌,想切實地研究一下,自己到底錯在哪裡?
“老王妃,這會兒天有些涼了,您多披一件?!眳枪媚锏穆曇繇懫?,接著陸姑娘把斗篷給老王妃披上,老王妃沒有回頭,而是伸手抓住陸姑娘的手掌:“你們說,我錯了嗎?我不該這樣做,我不該要和王爺慪氣,甚至於,害了你們?!?
老王妃說到後面,聲音已經變的很低了。吳姑娘和陸姑娘兩人互望一眼,眼神驚訝,雖說不曉得老王妃是因爲什麼突然這樣說,但陸姑娘還是笑著道:“老王妃您怎麼會錯了呢?至於我和吳妹妹,能到王府之中,侍奉您左右,這是我們的福氣呢?!?
吳姑娘沒有說話,也在旁邊連連點頭,老王妃放開握住陸姑娘的手:“福氣?你們在撒謊。”
“我們,我們怎麼敢騙老王妃您呢?”吳姑娘遲疑地說,陸姑娘也笑了:“這是天下幾處極富貴處,我們能到這裡來,怎會……”
“明兒我就去和王爺說,說不要耽誤你們兩個,讓你們兩個出府吧。”老王妃打斷二人的話,吳姑娘和陸姑娘畢竟還年輕,聽到這話,面上不禁露出笑,這抹笑被老王妃收進眼中,老王妃的心不由一沉,但二人很快就對老王妃道:“老王妃這是不喜歡我們嗎?我們……”
“你們不要再說了,很多事兒,我明白了,你們也該明白了。”老王妃只覺得疲憊異常,意興闌珊,對二人擺了擺手:“你們這兩天在我身邊服侍,想來也累了,等過了小郡主的滿月酒,我就和王爺說這件事?!?
二人雖然不明白老王妃爲何突然有了這麼大的轉變,但能回家而不是繼續在這王府之中,兩人還是歡喜的,朱嬤嬤已經帶著丫鬟端著晚膳進來,二人急忙上前幫著朱嬤嬤在那佈置飯菜。晚膳佈置好了,朱嬤嬤遞上筷子,老王妃食不下噎,想起方纔吳姑娘和陸姑娘兩人面上那抹笑。老王妃放下筷子,嘆了口氣:“小郡主的滿月酒,是哪天?”
“後日!”朱嬤嬤很奇怪老王妃爲什麼會這麼問,但還是盡責地回答。
後日???老王妃微笑:“我也該好好地出席了,病了這麼久,都不曉得該穿什麼樣的衣衫了?!边@是家宴,自然不用穿官樣衣衫,朱嬤嬤也不曉得老王妃這轉變是不是因爲魯大太太的話,但朱嬤嬤還是笑著道:“那今晚,就由兩位姑娘替老王妃您挑首飾衣衫,您看可好?”
“對,我們兩個,一定會給老王妃挑出好的?!标懝媚镆岔樦鞁邒叩脑捦抡f,老王妃脣邊又露出一抹奇怪的微笑,但這抹笑很快就消失了。是的,該醒了,該從長久以來自己騙自己的夢中醒了。
“你說,我這樣打扮好看嗎?”東平郡王妃看著鏡中的自己,詢問身邊的周大娘,周大娘已經對東平郡王妃賠笑:“好看,非常好看??ね蹂还茉鯓?,都比我們太妃小了好幾歲呢?!?
“該去見你們太妃了?!睎|平郡王妃站起身,周大娘急忙上前扶住東平郡王妃的胳膊,東平郡王妃看著周大娘,緩緩地道:“你的確是個很會服侍人的人,這一回,你就跟我回去吧。”這句話把周大娘嚇得魂飛魄散:“郡王妃,您府上那麼多得用的人,要小的去……”
“你跟了我去,嫂嫂纔會滿意?。 睎|平郡王妃語氣柔和,但這話中的意思不容置疑,周大娘有些慌亂地道:“滿意?太妃爲何……”
“你懂的。”東平郡王妃看著周大娘,只說了這麼三個字,就走出屋子,周大娘急忙跟上東平郡王妃,不肯承認自己因爲東平郡王妃這三個字,已經嚇得什麼都說不出來。太妃今日在院中烹茶,後院的一枝梅花開的正好,通過月洞門透進來,粉牆紅梅,煞是好看。
“嫂嫂真有雅興!”東平郡王妃走進院中,對太妃微笑,太妃已經端著手中的茶杯對東平郡王妃道:“不過是閒來無事,明兒就是你侄孫女的滿月酒了,我算著你今兒該來尋我了?!?
東平郡王妃沒有接太妃手中的茶,而是坐在太妃面前:“嫂嫂總是這樣胸有成竹,難怪……”
“難怪什麼?”太妃已經看向東平郡王妃,東平郡王妃長長地吸了一口氣:“難怪老王妃有了王爺,依舊奈何不了嫂嫂?!?
“這有什麼,不過是皇家法度在這。”既然東平郡王妃不接自己的茶,太妃又給自己倒了杯茶,還把面前的點心推給東平郡王妃:“這桂花糕不錯,你嚐嚐?!?
“嫂嫂,現在看來,除了接受你的意思,我沒有第二個選擇了?!睎|平郡王妃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只覺得悲哀漫上了全身,自己怎麼說也是一個郡王妃,這會兒,竟要如此低聲下氣。
“你很快會明白,我的提議,對你只有好處,沒有壞處?!碧豢蜌獾卣f了這麼一句,才又道:“況且,我不過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東平郡王妃看著太妃面上的微笑,想要說什麼,脣在那裡蠕動,卻怎麼都說不出來。
太妃又緩緩地喝下了一杯茶:“再說了,這算什麼離間?東平郡王讓你出面頂缸,誰還看不出來?”
是,東平郡王妃低下頭:“我畢竟只是……”
“你是他的正妃,他敬著你纔是應該的,而不是有用時候就來尋你,沒用時候就把你丟到一邊?!碧@話實在不客氣,說的東平軍王妃面上一片潮紅,端起手邊的杯子想要喝茶,可是手在那不斷顫抖,那些茶都灑了一桌子。
“怎麼,說中心事,你慌亂了?”太妃盯著東平郡王妃,十分不客氣地說。
“我,我畢竟是,畢竟是……”東平郡王妃不曉得自己該說什麼,也不曉得自己能不能說服太妃,只能在那更加慌亂地說。
太妃突然伸手抓住東平郡王妃的手腕,東平郡王妃驚恐擡頭,太妃看著東平郡王妃:“你總有一天會明白,答應我的話,對你只有好處,沒有壞處?!?
“是嗎?沒有壞處?”東平郡王妃有些懷疑地問,太妃再次微笑:“是的,只有好處?!?
說完太妃鬆開手,坐下繼續喝茶。
“我,我要把周家的帶走?!睎|平郡王妃好容易想起自己還要和太妃說這件事,太妃點頭:“原本就該這樣,如果你身邊沒人盯著,我不放心。”
“周家,可是,可是……”東平郡王妃沒有想到太妃答應的這麼爽快,又想提醒太妃,太妃已經微笑了:“我當然曉得她不願意去,可是,由不得她?!?
由不得她,周大娘站在二人不遠處,聽著太妃的話,這四個字,讓周大娘不知心中該作何感想。
“如果,她要叛變呢?”東平郡王妃好容易找到理由,太妃的眼眨了眨,看著周大娘,語氣平靜,但話中卻帶有寒意:“同樣由不得她!”
“小的不敢。”周大娘已經不由自主地上前給太妃跪下,太妃看了眼周大娘才道:“你以後去往郡王妃身邊,可要好好地服侍郡王妃,千萬不要像在我身邊時候,還想著別人!”
是!周大娘給太妃恭敬磕頭,東平郡王妃看著太妃那一臉平靜神色,再次長嘆出聲,太妃已經給東平郡王妃又倒了杯茶:“明兒就是你侄孫女的滿月酒了,聽說,辦的很熱鬧呢。”
王府郡主的滿月酒,所謂的大請客也不過就是來往的人家罷了,哪能說得上很熱鬧?東平郡王妃心中想著,卻不敢反駁一個字,任由悲傷漫上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