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呢，那如海一般深沉的藍確實不太方便，走到哪裡都會很受人矚目。
她還以爲兩人再也不會見面呢，縱然是身在同一個城市，可是離得遠。
正常情況下能碰到的概率基本來零。
今天倒是湊巧。
兩人的咖啡都沒有加糖，很苦。
代硯懸輕抿一口，目光落在白淨的瓷杯上。
沉吟幾秒，她偏著腦袋問：“都準備的差不多了吧？”她這個前女友也幫不上什麼忙。
不過像這種敏感的關係，還是遠觀最好。
“什麼？”戚睦顯得有些心不在焉，他擡頭看代硯懸，墨色的瞳孔有些迷茫。
“準備什麼？”
代硯懸在這一個月裡想通了很多東西，即便現在看到戚睦她還是會覺得難過，這可能就是一種心病吧。
一種貪婪的慾念。
以前總覺得戚睦是她的，不管兩人分開多久，她都覺得一定還能再次相逢。
只是……
她的心如今已經紛飛到遠處，整日裡盪來盪去不得安寧。
而她的腦子裡晃動著的卻再也不是她心愛的戚睦。
那一場拍賣會，緣分四分五裂，亂得讓人心痛。
“你和上官瑤的訂婚宴，到時候應該會有很多人蔘加吧，現在一定很忙！”她說這話時已經釋然了。
該放下的她已經放下。
戚睦張了張口，眼底氤氳模糊，他垂著視線。
半天后才問：“你難道不想知道我爲什麼和她訂婚嗎？”
代硯懸看著杯口，咖啡的色澤太深，就像是一種距離，好比她和戚睦，以前澄澈，現在已經彼此僞裝。
誰也看不透誰。
“我想你應該有你自己的打算，不過婚姻是人生大事，你要慎重！”
“你爲什麼一點反應都沒有？”戚睦很是傷心。
代硯懸脣角的笑僵住，她眨著眼睛看戚睦。
胸口有些悶，她聲音淡淡。
“你想讓我有什麼反應？”她問：“歇斯底里嗎？還是要像個瘋子一樣去鬧去讓你不得安寧？”
“小硯，你知道我一直都想跟你在一起！”戚睦擡眸，眼底有著瘋狂的執拗。
代硯懸愣了愣，搖頭一笑：“說什麼傻話呢，你都要訂婚了！”
“那又怎麼樣？訂婚不是結婚，還有很多可迴旋的餘地！”
代硯懸聽出了他的話外音，一時間有些震驚。
心跳得砰砰直響。
“你什麼意思？”
戚睦緊緊盯著代硯懸，目光銳利。
“你問你，你是不是已經從蔣李晉那邊脫身了？”
代硯懸心裡一縮，蔣李晉這三個字已經有一個月沒有人提起了。
她都有些恍惚了，關於這個人的一切，好像已經離了很遠，遠到模糊一片。
戚睦的手桌過桌面，握上代硯懸的。
代硯懸一驚，下意識的擡頭四下裡去看。
掙扎著想要讓他放開。
“你不要這樣！”
“我想和你在一起！”戚睦深情嚴肅，目光決絕。
代硯懸看他：“你要訂婚了，戚睦，你知道在你說什麼嗎？你是一個快要訂婚的人！”
“只是訂婚，小硯，你說過你會等我的，你會一直等我的是不是？”
代硯懸有些驚慌，努力的甩開戚睦。
不小心打翻了桌上的咖啡，深色的液體一路蜿蜒而來，濺在代硯懸白
色的蕾絲襯衫上，瞬間化開成一朵難看的花。
她站了起來，避開還在往下流的液體。
看向微愣著的戚睦。
她覺得有些事情真的有必要說清楚，她不想引起什麼誤會。
“戚睦，你聽著，我們已經不是曾經的樣子，你現在要娶別人，而我已經跟了別人了，即使現在分開了，可是跟了就是跟了，這是事實！”
“我不在乎！”戚睦咬牙。
代硯懸垂眸將咖啡杯翻起來，心裡五味雜陳。
她看著戚睦，悲涼又澀然道：“我在乎！”
“小硯！”戚睦也跟著站了起來。
許是感覺到代硯懸話裡的深意，戚睦有些急了，他伸手又想要再拉代硯懸。
代硯懸躲過了。
咖啡店裡雖然人不多，但還是進出的有。
代硯懸和戚睦的動靜再怎麼不大也會引起別人的注意。
代硯懸又是個害怕生事的，迅速的看一眼戚睦，想了想：“我們之間已經是過去了，而你要考慮的是你的將來，既然已經決定要娶上官瑤，那你就好好對她！”
拿起包，掏了錢出來，放在桌面上。
沒看戚睦：“我先走了，以後還是不要見面的好！”今天提議的坐一坐是她錯了。
她不喜歡曖昧，也不喜歡拖泥帶水。
事實已經擺在眼前，她不想期待不想等待，對於戚睦，她自知她是虧欠的。
因爲她的心先一步背叛了兩人的愛情，所以她沒有勇氣再讓戚睦對她有所期待。
還是好聚好散的好。
“小硯！”戚睦拿起代硯懸的錢，自己又掏了兩張扔在桌上，大步去追已經小跑離開的代硯懸。
一路追到商場外面，大雨還在下著，秋的雨很涼，濺過來寒的讓人發顫。
“代硯懸！”
戚睦一把拽住代硯懸，將錢塞進她的包裡。
緊緊攥著她的手臂。
“我一直沒有找你，就怕給你惹什麼麻煩，我本想著訂婚宴以後再去見你，我想跟你說清楚，小硯，我的心從一開始就沒有變過，你應該知道我有多喜歡你！”
代硯懸側著腦袋，大門口來來往往的都是人。
她冷靜了幾秒，去看戚睦。
“你先放開我！”她不想引起大家的注意力，她只想低調的過她的小日子。
戚睦左右看看，見大家似有若無的打探過來。
眉頭微擰，拉著代硯懸走到一邊。
鬆開代硯懸的手臂。
代硯懸下意識的摸了摸，有些疼。
兩人看著嘩嘩的大雨，秋風四起，真的很冷。
沉默一會兒。
代硯懸最先開口。
“戚睦，代家已經快不行了，應該也就只能撐這麼一兩個月了吧，你如果想跟我在一起，首先你父母的那一關就過不了，再說還有一個上官瑤，你覺得她會同意嗎？”
戚睦想到雷厲風行的上官瑤，勾心鬥角里長大的人，手段太多，確實不太好處理。
不過……
“我會和她協商好的，這個訂婚只是做做樣子，到時候……總之我不會跟她結婚！”
代硯懸不知道這其中有些什麼交易，可她覺得都跟她沒有關係。
這是戚睦的事情。
“那你父母呢，你覺得他們會同意嗎？”這都是必須要面對的問題。
感情再深也要面臨現實，不被祝福也是一件可悲的事情。
戚睦面
上有些爲難，不過也是轉瞬間的事。
“這個不用你擔心，我會處理好！”
他看向代硯懸，握上她冰冷的手。
“小硯，只要我們在一起，沒有什麼困難是可以難得倒我們的！”
看著戚睦如此堅定，代硯懸的心裡也有些遲疑。
是不是她還可以拼上一拼？
可是……她對戚睦已經沒有了當初的那種熱忱了。
本來分開的時間比較長，後來又出現了蔣李晉。
她的心她的思緒已經不是最初的模樣，不似那般純淨了。
“戚睦……”她想告訴她的真實想法。
“不要說，小硯，我們好不容易快要在一起了，你不要讓我失望好不好？”戚睦輕晃了晃代硯懸的手。
有些祈求的看著她：“不管之前發生了什麼事，我們都不要管它，只要以後我們能在一起就行了！”
代硯懸僵住，面對這樣的戚睦，她說不出傷他的話來。
可是事情總得有些解決吧。
“戚睦！”
“小硯，別說！”戚睦臉色蒼白，伸手捂上代硯懸的脣。
搖頭：“我知道你一定很想跟我在一起的，所以你什麼都別說！”
別說，他怕聽到任何讓他難過的話，他盼了這麼久，他不能失去她。
代硯懸的鼻息間縈繞著戚睦指上的淡淡菸草味，以前覺得迷人，現在，覺得難過。
大雨下了一整夜，代硯懸輾轉難眠。
睡不著，只好翻起來走出房間。
雙胞胎沉沉的睡著，沒有半點心事。
小孩子多好，簡單。
代硯懸走到陽臺上站定，眼底是明明滅滅的萬家燈火。
已是午夜，遠處霓虹朦朧在秋雨裡，看上去恍惚如夢。
不知怎的突然間就想起了蔣李晉，不知道這人的胃怎麼樣了。
是不是已經找到代硯墨了，也有可能已經恩恩愛愛的纏綿不已。
身體內似是還殘留著男人的溫度，那些如海嘯一般掀開的狂風熱浪，那些注入她靈魂裡的百般顫慄，那些情不自禁，那些身心淪陷……
卻也只有她。
她翻來覆去的夢裡全是蔣李晉的影子，她發呆失神的思緒裡也全是蔣李晉的面容。
清清淡淡冰冰冷冷……
一個月不見，她有時候會猛然想不起他的樣子，她便會瞬間驚慌，然後不知所措，然後淚流滿面。
比起當初對戚睦的喜歡，她現在對蔣李晉，像是已經刻印進骨頭裡，連著縫隙都是瑟縮的疼痛。
她想他，在這樣寒冷的秋雨夜裡。
發了瘋一樣的想……
卻不得見，沒有理由見，見不了。
工作最終定在了一家小公司，做燈飾的。
代硯懸的職責是尋找客源。
她必須每天外出，風雨無阻。
公司是剛剛纔成立的，一切都是艱難期，客源更是難找。
代硯懸沒有這方面的經驗，卻還是逼著自己去適應。
偶爾空下來的時間，她會想，趙繼係爲什麼沒有找來？如果他真的有派人找的話，她肯定逃不掉的。
可是沒有。
而且她再也沒有見過趙繼系。
爸爸有時候會聯絡她，只還是警告，讓她不要輕易去公司。
她倒也聽話，不去就不去。
只要照顧好雙胞胎就行了。
她只能這麼大的本事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