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月忍不住瞪了青杏一眼,這丫頭簡直就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快去打水來,我一會兒還趕著出門。”
她醫術的造詣并不算特別高,但對毒藥的研究卻是當世少有人能及。
昨晚她琢磨了良久,終于想出了一個辦法緩解母親體內的毒藥,只是不知道會不會和老大夫給母親養身的藥物相沖,是以她今日便準備去寒王府找老大夫討論一番。
“馬上就來。”青杏調皮地吐了吐舌頭,轉頭就跑了。
沈月不禁搖頭失笑,這丫頭真是要被她給慣壞了。
不一會兒,青杏就端了水回來,她連忙快速地收拾了一番,連早飯都沒來得及吃,就準備出發了。
青杏才反應過來,忙追上去,“小姐,您不準備帶著奴婢啊。”
沈月轉身,雙手按上青杏的瘦弱的肩膀,俯下身盯著她的眼睛一臉鄭重地道:“你乖乖待在家里守著咱們的院子,別的人我都不放心,我只相信你一個。”
她暫時不準備讓第三個人知道母親的存在,所以今天一定不能帶著這丫頭。
好在,她很清楚這丫頭的脈門所在。
果然,聽了她的話,青杏立刻打了雞血般的興奮起來,“是,奴婢一定不負小姐托付,一定守好院子。”
“好。”沈月嚴肅的拍了拍她的肩膀,然后迅速地轉身,溜之大吉。
沉浸在被自家小姐看重的興奮中的青杏好半晌才反應過來,院子里根本沒什么好看顧的。
她家小姐一窮二白,丞相府哪個主子不比她家小姐富有的多。
院子里唯一的珍品,就是宮里賞的,那些東西誰敢動?
小姐分明是在忽悠她,青杏禁不住氣惱地狠狠跺了跺腳。
另一邊,沈月卻并沒有如預期般順利地走出丞相府。
她剛走到花園,就被一臉欲哭無淚表情的劉姨娘給攔住了。
“大小姐,你可要幫奴家出個主意啊。”
“不好意思,我還有事,姨娘有什么事,還是改天再說吧。”沈月淡淡地看了朝劉姨娘點了下頭,就要繞過她離開。
這種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盟友,還是盡早舍棄的好,牽扯過多,說不定就要被連累死。
卻不想,劉姨娘竟猛地撲過來,抓住了她的衣袖,哭嚎道:“大小姐,咱們是一條船上的人,你可不能不管我啊。”
“我想,姨娘該是弄錯了吧。”沈月毫不留情地掰開了劉姨娘的手,冷笑道:“道不同不相為謀,我和姨娘怕是不同道。”
她當初怎么會選擇這樣一個愚蠢又貪心的女人做盟友,這絕對是她最大的敗筆。
劉姨娘見沈月竟是真的不想管她了,不由變了一張臉,嘲諷地看著沈月道:“大小姐以為和我撇清關系就可以獨善其身了?你可別忘了,當初害得大夫人和二小姐被關禁閉的可是大小姐你。現在她們出來了,你說她們會先找我算賬還是找你?”
她是真的后悔當初沒有聽沈月的了。
管家這半個月,她已經充分享受到了掌權的快感,可是現在因為沒有聽沈月的勸告,這到手的權力才不過小半月這權力就要被收回去了,這簡直就是戳她的心啊。
“你可以等等看。”沈月毫不猶豫地抬腳離開,連一個眼神都欠奉。
早在劉姨娘執意要提前舉辦賞荷宴的時候,她就預料到這一點了。
沈相那般看重臉面的人,私下里讓姨娘管家就算了,怎么可能會讓一個姨娘來主辦這么重要的宴會呢。
如果劉姨娘提前將這件事報備給沈相,最多也是得一頓訓斥。
可她偏偏自作聰明,先一步將請帖發出去后,才將此事告訴了沈相。
為了維護丞相府的顏面,沈相就只能把大夫人和沈薇薇提前放出來了。
本來,她便想著在賞荷宴上做個了結。
現在提前了小半月,也未嘗不可,正好可以為母親這些年所受的苦暫時先收點利息。
“喲,一大早的,大姐這是準備要去哪兒?”一道傲慢的聲音陡然傳來,接著一身華貴的沈薇薇便前呼后擁地走到了沈月面前。
沈月禁不住暗罵了一句流年不利,一大早出門凈看見自己厭惡的人了。
她忍不住冷聲道:“我要去哪兒,還不需要向二妹報備吧。”
“大姐看到我似乎一點都不意外?”沒有看到沈月臉上露出自己預期的表情,沈薇薇的心情禁不住有些不爽。
沈月一眼就看出了沈薇薇的想法,不咸不淡的點了點頭道:“恭喜二妹了。二妹要是沒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她抬腳便要繞過沈薇薇。
沈薇薇被她無視自己的態度氣得不行,見她走到近前,眼中不由閃過一抹惡意,捕捉痕跡地把腳伸了出去。
她這點小動作怎么可能逃過沈月的目光?
沈月卻故作不知,走到沈薇薇身邊時,毫不客氣地便抬腳踩了上去。
“啊!”
沈薇薇不由發出一聲慘叫,蹲下身抱住腳,怒瞪向沈月,“你是故意的。”
沈月嗤笑了一聲,故意毫不掩飾自己的幸災樂禍,嘴上卻道:“二妹這說的是什么話,我怎么會知道,你的腳會伸得這么長呢。”
“你……”沈薇薇一時之間完全想不出反駁的話來,嬌媚的小臉兒漲得通紅,氣質全無。
不知那些仰慕她的才子們,看到她這副模樣,會作何感想了。
沈月施施然地整理了一下衣襟,似笑非笑地看了沈薇薇一眼,道:“身為大姐,今日我便給你一個忠告。這人的手腳啊,最好還是安分些,該待在哪兒就待在哪兒,別老想著往不該待的地方伸展,否則不小心傷了折了的,可怨不得旁人。”
說完,她便悠然的離開了。
沈薇薇盯著沈月的背影,眼神仿佛淬了毒一般。
她拿沈月沒有辦法,只好拿自己身邊的人出氣。
錦云點了另一個丫鬟,兩人蹲下身想要將她扶起來,兩人敢蹲下身,沈薇薇便毫無預兆地伸出手“啪啪”給了兩人兩巴掌。
“二小姐。”錦云捂著臉無措的看向沈薇薇,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么。
“還敢瞪本小姐?”沈薇薇抬手又給了她一巴掌,怒道:“一群蠢貨,你們不會攔著沈月嗎?”
錦云心下不由浮起一抹怨恨,沈月是大小姐,以前不受寵的時候還好,現在大小姐正受相爺寵愛,她怎么敢冒犯?
可是主子說她錯了,她即便沒錯,卻也得認,丫鬟的命就是這么賤。
她微微垂眸,強壓下心底的怨恨,恭聲道:“奴婢知錯。”
“奴婢知錯。”其他丫鬟也紛紛跪下認錯。
沈薇薇最享受的便是將他人命運掌控在自己手中的感覺,看著跪了一地的人,她的心情終于好了一些。
這些丫鬟的生死都完全掌握在她的一念之間,只要她隨便動動手,就能碾死她們。
這種感覺瞬間便讓她興奮起來。
不過,理智很快讓她將這抹欲望壓制了下去。
父親現在都被沈月那個賤人給蒙蔽了,在賞荷宴之前,她可不想再被沈月抓住把柄。
等到收拾了沈月,她有的是時間享受。
щшш? ttκΛ n? C〇
沈月,等著吧,兩天后就是你的死期。
沈薇薇攥緊了雙手,眼中閃過一抹變態的陰毒笑意。
剛走到寒王府的沈月突如其來的打了個噴嚏,忍不住伸手揉了揉箅子就,暗自嘀咕道:“也不知道是誰心里這么惦記著我。”
心里其實并沒有放在心上,畢竟鼻子發癢突然打個噴嚏,簡直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
這一晃神,她便忽略身后那道驚愕的目光。
目光的主人正是銷聲匿跡小半個月的帝塵墨。
沈月從江南回到京城小半個月,帝塵墨卻從未在她面前出現過。
一來是帝塵墨已經下定了決心與沈月解除婚約,再他看來,沈月已經是一枚棄子了,根本沒必要再給予關注。
二來更是因為,當初沈月在江南看到了他最狼狽的一面,他看到沈月便會想起那一幕,自然對沈月更加厭棄。
即便前幾天沈月和月琴發生沖突后,京城里開始流傳沈月貌美傾城的消息,他依舊不為所動,只覺得這消息定然是以訛傳訛。
他認識了沈月這么多年,沈月到底長得什么樣,他還不清楚嗎?
沈月那張臉雖然還不錯,那就那唯唯諾諾的小家子氣模樣,怎么配得上傾城二字。
可是,剛才只是短短的一眼,帝塵墨的篤定已然被擊得粉碎。
他甚至懷疑自己剛才是不是認錯了人,雖然臉還是那張臉,但整個人的氣質卻是與他認識的那個沈月截然不同。
一時之間,他竟也找不出準確的形容詞來。
雍容華貴中又帶著優雅貴氣,似乎還有著一種說不出的英氣之感。
他從來沒見過一個女人身上雜糅著這么多氣質,而且有些氣質明明很矛盾,放在她的身上卻是異樣的和諧,讓她整個人的魅力都增加了數倍不止。
那一瞬間,帝塵墨不想承認,自己竟有些移不開眼。
可,只是眨眼之間,沈月便消失在了他的眼前。
而沈月走進的地方,高高掛著的牌匾上三個龍飛鳳舞的大字格外顯眼—寒王府。
曾經,他對關于沈月和帝修寒之間曖昧的流言也是嗤之以鼻。
因為沒有誰比他更清楚沈月對他的癡情,更何況那流言本就是他放出去的。
但現在,他突然間卻不那么篤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