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曦從凌亂的睡夢中醒來,揉了揉發痛發昏的腦袋,燭火搖曳,竟然已經是晚上了。
霜華注意到她醒來,不由驚喜的輕喊了一聲,“王妃,您醒了?我去給您端粥?!?
婉曦呻吟一聲,從床上坐起來,與此同時,在王府發生的那些事也全都涌入了腦海中,記憶回籠,她的注意力就又被拉走了。
霜華見她沒有說話,就轉身去了廚房。
人有悲傷離合,月有陰晴圓缺,就好像知道婉曦的心情不好似的,窗外的月亮被烏云遮擋住一半,露出的是一彎月牙。
婉曦沒有心力去看天邊的月亮如何,她現在只想確定好一切。
她早就知道伏溯對她沒有感情,雖然這段時間對她好了不少,她曾經動搖過冰封的心,卻沒有打算就這樣和伏溯一起過。
幸虧她當時沒有完全被伏溯迷惑,不然在知道伏溯將她當做替身的真相時,將更加的難堪。
不是將她當做替身嗎?很好,非常不錯!
婉曦咬牙,人敬一尺,她也敬人一尺,如今伏溯這么作踐她,她如果不報復過來,又怎么對得起自己?
霜華端著瓷碗進來,輕聲道,“王妃,您喝點粥吧?!?
婉曦點點頭,從霜華手中接過,將勺子取出來,端著碗,就著碗沿,將熱乎乎的粥幾口喝下。
霜華接過空了的碗時,還有些回不過神來,婉曦吃飯的速度,又快了不少。
婉曦此時卻顧不得這個,有條件時,細嚼慢咽,有助于消化吸收,甚至在西醫研究上,嚼碎讓唾液充分浸染后再咽下,還有助于智力發育,精神集中,以及一定程度上減小患老年癡呆的幾率,但她現在急于回去王府,哪里還管這些。
“霜華,現在什么時辰了?我要回王府?!彼齽倓偪戳嗽律?,應該還不算晚,她要回去,早就決定好要向伏溯哭訴的,脖頸都已經受傷,怎么能夠不接著下去呢。
霜華一驚,“酉時,王妃,您這時候回去嗎?”
婉曦一換算,也就是六點左右的時候,天色看著晚,也不過是因為快要入冬的緣故,時間上還算可以,“嗯,回去,現在就回去,你去看看莫言現在有事沒有,如果閑著,就請他護送我們回府?!?
霜華點頭,出去一會兒就將和莫言一起趕了過來,這時婉曦已經從床上下來,等在了院中,“莫言,你來了?我們走吧。”
匆匆忙忙的趕回王府,守衛看著婉曦和莫言的目光有些怪異,他們下午是親眼看著王妃同她身后的男人一同出了王府的,王爺為此還發了好大的火,現在竟然又回來了?
心中詫異,腳上的動作卻不慢,在婉曦和莫言霜華她們內院走時,也有侍衛抄小路趕著想伏溯報信。
等婉曦她來到伏溯的院子時,伏溯早已得到了消息,他端坐在大廳里,看著婉曦一步步走進來。
婉曦沒讓莫言進來,直接讓他回去自己的房間休息了,她帶著霜華一起趕過來,一只腳剛踏入門口,就放軟了口氣道,“王爺,是妾身下午的時候受傷神志不清,傷了你,還請您不要和妾身計較?!?
她聲音去掉了清冷,為了讓伏溯認真聽,婉曦特意講的慢了一些,濡軟而綿長的語調,讓伏溯心頭一顫。
自稱妾身的婉曦,好像有哪里變了,變得更合自己胃口了。
伏溯想著,卻不打算就此放過她。
他搖了搖自己那只被婉曦咬過的手臂,“哦?原來是神志不清才傷了我嗎?我當時可感覺到你身上濃烈的恨意了呢,這還是神志不清,若是神智清了,是不是就要直接拿刀劍捅我了?”伏溯的語調上揚,語氣卻低沉著,這之間的反差,讓人愈發的驚心動魄。
對待自己和對待莫言不同的態度,是最讓伏溯耿耿于懷的地方,但他不愿當著婉曦的面說出來,就只能找其他的錯處了。
婉曦先緩步走過去,也不接他的話茬,只坐下來,坐到伏溯的對面,“王爺,您傷口怎么樣了?我醒來就很擔心,先讓我看看?!?
伏溯瞇起眼睛,似笑非笑的看著婉曦,不相信這話是真的,嗯,不是不相信婉曦說了這話,而是不相信婉曦說的這話是實話。
這肯定不是她內心真實的想法。
伏溯下了判斷,心中一沉,是在躲避嗎?不想同他交代,和莫言的關系?
即使神志不清都本能的靠近莫言,這種舉動,比婉曦清醒著給莫言送禮物,更加讓人生氣,怒火中燒!
一把將袖子給擼上來,伏溯露出自己的半截手臂,麥黃色的肌膚在燭光下閃爍著誘人的健康色澤,但上面一個深深的齒痕卻破壞了這種力的美感。
婉曦的嘴唇并不大,她張口咬出的齒痕不到兩小截小指肚長,然而當時她是下死了力氣咬,本就出了血,伏溯又沒有當回事,一點藥都沒有上,經過實踐的發酵,這個傷口顯得有些猙獰。
兩條月牙形的痕跡造成了紅色的肉往外翻卷的現象,深深的可以瞧見里面的肌理,幸虧沒有咬到血管。
婉曦倒吸一口氣,露出一個訕訕的笑容,將隨身攜帶的云南白藥取出,“王爺,我這就給您抹藥?!毙闹袇s升起快感,她當時怎么沒有將伏溯這一塊的肉給扯下。
太可惜了,咬了第一次,伏溯有了防備之后,想必她就沒有機會了。
“這就是你治好莫云的藥?”伏溯聽暗衛匯報,莫云的箭傷在肺部,當時呼吸都破風了,硬是讓婉曦給搶回來一條命不說,那涂抹的藥末效果比金瘡藥還好,能夠止血消炎,生肌生血……
看到伏溯眼中的好奇,婉曦本著舍不得孩子套不著狼的原則,快速而細細的將傷口上完藥后,將藥瓶塞入了伏溯手中,“這個給你,效果不錯?!?
想了想,她又笑著道,“王爺,您如果有需要,我將這藥的藥方給您,沒有珍貴的藥材入藥,很適合軍中的士兵。”
在知道那藥的效果時,伏溯就估算了這藥如果在軍中廣泛推開,能夠挽救多少人的性命。
一場大的戰役下來,受傷的士兵不在少數,但軍醫的人數就那么多,好些人根本來不及治療,來不及止血,連軍醫的面都還沒見到,就身亡了,如果這藥能夠加速止血,那些人就能夠撐得時間更長一些。
只是,婉曦怎么會突然這么好心,將藥方送過來呢?
看到伏溯眼中的警惕和懷疑,婉曦嗤笑一聲,連懷疑都不愿意費勁隱藏,光明正大的懷疑她別有目的嗎?哈哈,她之前真的是鬼迷心竅,竟然一度覺得這
樣的伏溯,可能是對她有了心動的感覺。
“放心,我還不屑于在藥方上做手腳,弄死無辜的人?!彼獔髲偷娜?,現在只有伏溯,其他不相干的人,她不愿意他們被波及到。
伏溯被她當面諷刺,也不尷尬,只說道,“那就把藥方給寫下來吧,將士們會感謝你的?!?
婉曦借著給伏溯拉下衣袖的動作低頭,將嚴重的嘲諷給隱藏下來,“我來說藥名,你來寫。”也不等伏溯反駁,她將桌子上的紙筆推到伏溯身前,就開始報起了云南白藥的配方。
伏溯來不及錯愕,轉眼間婉曦已經說了三個藥名,他用筆沾了沾墨水,快速的在紙上寫著。
待婉曦報完,伏溯拿起紙吹了吹,“你看看都是這些藥嗎?”
婉曦接過來看了看,確定伏溯寫的都是對的,才點頭道,“恩,是這些?!辈皇撬^小心謹慎了,而是好些藥材的發音一樣,字卻是不一樣的,而且藥用價值等等也不一樣,醫之一字,藥之一字,兩者都必須嚴謹對待。
伏溯點了點頭,等墨水風干就將紙塞入懷中。婉曦笑著將雙臂掛上伏溯的脖頸,順勢坐在了他身上,“王爺,妾身已經將您需要的說出來了?!彼鸩弊?,讓自己脖頸上的痕跡徹底的暴露在伏溯的眼前,“關于我受傷的事,您是否能夠給我做主呢?”
婉曦的皮膚很白暫細膩,以至于那掐痕也愈發的明顯,就好似白雪上的一道血跡,看著很是觸目驚心。
伏溯看著這道痕跡,帶著厚繭的手指伸上去,輕輕的摩擦著周邊的皮膚,“還痛嗎?”
婉曦盯著他,不回答,這不是她想要的。
“怎么那么不小心?”伏溯這話不是責問,他只是關心婉曦,有人護著,那幾個婆子眼前都能被如媚傷著,要是一個人,那后果——
婉曦卻不認為,她冷哼一聲,又問了一句,“王爺,您是否能夠給我做主呢?”她是如媚的敵人,由她下手,如媚只會覺得本該如此,落入敵人手中,不就是下場不由己嗎?
可伏溯是如媚心心念念的人,若是由伏溯出手,那如媚的痛苦,必然將加倍!
“我不是將如媚的生死交給你了嗎?”伏溯皺眉,他已經答應了方書酬,這段時間不動如媚。讓婉曦在他的眼底下動手,已經是他能夠放松的底線。
婉曦心中冷笑,這是不舍得?
她的手摸上自己脖子上的痕跡,突出的一道非常有手感,稍微移動一下就確定在什么位置了,“如媚是您寵愛的女人,妾身不敢擅自動手,既然王爺不舍得如媚,我明日就讓她院子里看守的人撤回來?!?
伏溯兩條眉毛擠在了一起,他哪里又說不舍得了?還有婉曦的表現真的不正常,他伸出手,覆蓋上婉曦的手,“隨你吧。”反正如媚的生死他不再管,無論婉曦對如媚做什么,都無所謂。
但他簡單的兩個字,卻加深了婉曦的誤會,這是同意了?
呵呵!將如媚再放出來,等于說是打她自己的臉!伏溯竟然還同意了,她不過是想要以退為進,哪曾想到,伏溯竟然絲毫不顧及她的臉面!
“好!”婉曦咬牙答應,同時已經決定要動手了,既然伏溯不愿意現在動手,那她就先讓如媚吃點苦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