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罵道: 媽的!這下麻煩大了! 如果這幾具古尸是這個藏尸閣一建立就有的話,那就是先秦到現在了, 僵尸這玩意兒跟妖怪是一樣的,年份兒越久的就越是厲害! 幾千年的老尸,大羅金仙來了也不頂用啊!
那幾個假道士嚇得要轉身就跑,被士兵喝止,那個長官臉色也不自然道: 怕個錘子,不就是尸體嘛,戰場上老子可是尸山中爬出來的! 你們幾個,去把門給我打開!
幾個士兵硬著頭皮去推開了石室的門, 里面一股腐臭的氣息撲面而來。
那個長官雖然說不怕, 可還是站在了我們隊伍的最后面, 我一看這情況,算了,沒得躲了,誰讓我裝世外高人呢? 只能硬著頭皮走了進去, 幾個士兵打開手電,看清了這個藏尸閣的全貌。
這是一個非常簡單的石室而已,里面沒有別的,全是密密麻麻的白骨!
我倒嘶一口涼氣,掏出槍, 問那幾個假道士道:你們說的古尸,是在哪里發現的?
假道士指了指門口,道: 就在這里,這不還有一個? 本來有四個,我們仨一人抗了一個出去。
我打著手電照過去,看到在門口的角落里,地上放著一個渾身烏黑的“干尸”。
這種感覺真他娘的別提了! 真是刺激到家! 我覺著手電跟槍緩緩的靠近僵尸, 這才看清他的真面貌!
這是一個男性的古尸,頭發還沒有完全脫落,渾身上下像是涂了一層晶瑩的黃油,甚至可以看清這油狀的表皮下面鮮紅的肌肉組織。
他的身上,穿了一身殘破的鎧甲! 這種戰甲,一看就是先秦春秋戰國時期的東西!
這玩意兒果真是修行了上千年!
我趕緊對幾個士兵叫道: 保護首長!
幾個士兵趕緊圍住后方的長官,嚴陣以待, 我壯著膽子,本著謀求前程不成功便成仁的想法逼近僵尸。
我甚至聞到了僵尸身上的那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味道,不是腐臭,甚至發出了淡淡的幽香。
我對后面擺了擺手,道: 沒事兒, 這玩意兒頭上還有符紙,肯定是古代的高人鎮著他的。
后面的假道士接嘴道: 對頭對頭! 我們來的時候本來沒啥事兒, 也就是揭掉干尸頭上的符紙之后,他們才起尸的!
所有人都如釋重負,那個長官叼著煙卷走了過去,仔細的看著這個干尸,道: 這東西,能運走不? 真想搞出去,讓老哥幾個張張見識。
我沒辦法接話,又怕他胡來,別搞的真的現在一個活脫脫的僵尸出現在我面前,趕忙道: 最好別妄動,等那三個僵尸搞定了,證明我們制服他們的辦法有用,再動手也不遲!
長官看了我一眼, 拍拍我的肩膀,道: 小伙子, 有前途,這件事兒搞定, 算你大功一件!
我們在參觀了僵尸之后,退出了藏尸閣,我的心里依舊無法平靜,暗地里在祈禱我所交代的辦法一定要奏效,否則事情大條了我真的是沒有辦法交代。
可是當晚一個消息如同晴天霹靂而來,派出去圍剿僵尸的隊伍損失慘重,我所交代的辦法全部失效!
臥槽! 我當時差一點逃命了,這絕對是一個重大失誤,可是看著窗外的森嚴戒備,還有被僵尸燒死士兵,我還是選擇留下來。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
好在連長在內的長官都沒有責怪我的意思,那個長官甚至抽著煙問我道: 小伙子,興許是你學藝不精呢? 你懂的這些東西是從哪里學來的? 你不行,可以請你師傅來嘛。
我苦笑道: 我就是跟著我爺爺,他本人也就是看點孤本野史之類的,只懂那么點皮毛,我能會多少? 但是長官,我不明白,這僵尸到底是怎么攻擊人呢? 怎么看犧牲的同志身上都是灼傷的痕跡? 我們的人機槍手榴彈的,高科技玩意兒也奈何不了他們?
連長嘆氣道: 那些玩意兒張牙舞爪的,看起來就恐怖, 倒也不是刀槍不入,可是他們本來就是死物,槍打起不了效果,用手榴彈的話,他們的動作十分敏捷,簡直到了來去如電的地步,碰到兄弟們就是一個死字兒!
我本來不怎么抽煙,這時候愁的都點上一根煙,要說真的請我爺爺出山, 我相信研究了這方面東西后半生的他肯定有辦法,可是他這不是死了么?
真是錢到用時方恨少,當初我爺爺叫我這些東西的時候, 我總是撿我感興趣地聽,還是一邊聽一邊忘,想到這個我就恨不得抽自己兩巴掌。
可是怎么辦?
我相信如果派一個坦克部隊過來,肯定能解決問題, 但是通過今天的了解,這事兒不可能這么干, 太邪乎了,在馬克思主義的照耀下,這種事兒是上不得臺面的,只能背地里解決。
我們連之所以被抽中, 還是因為剛好在附近, 可以把影響力控制在最小的范圍內, 不然傳出去還了得?
可是這樣也不是個辦法,最后,我就道; 連長首長,你們看這樣行不行? 我爺爺他肯定有對付這玩意兒的辦法, 可是我當初學的時候不認真, 他這個人有記筆記的習慣,現在我們干等著也不是個事兒,不如我回一趟家,取出他的筆記找一找。 這叫磨刀不誤砍柴工。
在征得他們的同意之后, 我跟兩個小戰士趕往老家洛陽,幾乎搬空了我爺爺的遺物,現在根本就沒空查,我在路上一路翻閱,還真的讓我找到了點東西,爺爺在筆記上說道: 僵尸鬼魅,皆屬至陰之物,火乃至陽,可焚世間污穢。
我一拍腦袋,還真是,這東西我怎么就沒想起來呢? 用火燒直接把這些玩意兒燒成渣不就行了?
到了那邊之后, 我立馬申請,讓連長搞一批噴火槍汽油彈出來。
東西是搞來了,可是難題同樣出來了,這里是一片荒山,荒山樹林, 遍地是泛黃的荒草,一點即燃,在這荒山上還有幾個村落,就算我們不怕火災,可以讓這幾個村落遷移。
那又違背了我們的初衷——要知道我們的任務是在最小范圍內,用最小的影響把這件事兒平息下來。
唯一的火攻又不能用,爺爺筆記里除了黑驢蹄子牛屎荷葉只剩下道教高人的符箓了, 可是之前破四舊等等浩浩蕩蕩的運動,哪里還有可能有什么高人? 真有幾個道士,那也是跟三清觀的這三個道長一樣,是假的。
好在這幾天沒有在出現人員傷亡, 似乎這幾個僵尸也知道我們在圍剿他們,我們在樹林里發現了幾只野獸,甚至包括一只野豬,無一例外都是被吸干了血。死相十分可怖。
我們就這樣在這里僵持了三天,沒有進展, 在第四天的時候,來了兩個人,一男一女,男的英俊帥氣,女的一笑,兩眼就瞇成了一條縫。
互相介紹之后,我才知道,這女的叫秦培,這個男的,他的代號為A, 一身軍裝,上面卻沒有任何軍銜, 可是盡管如此,那個首長在他面前甚至有點尊敬的成分。
那一男一女來之后,非常的雷厲風行,直接帶著我們一行人來到了藏尸閣之中, 兩個人帶上白手套,擺弄著遺留下來的那一具干尸。
過了一會兒, 那個代號為A的男人問道: 我聽說你們竟然能認出門口的古字, 甚至知道年代越久的僵尸越是厲害?
那個長官一指我,道: 就是這個小伙子,明白的可多了。
A看了我一眼,丟給我一支煙,道; 哪門哪派的?
搞得我有點摸不著頭腦,就撓頭道: 我爺爺喜歡倒騰這個,所以我多少知道點。
A沒有接我話茬,仰起頭看了看藏尸閣頂,又環顧了下四周,道: 好一個藏尸閣養尸地,這四個玩意兒,說是被鎮壓在這里,也算是,但是對于他們來說,這是好事兒,這個石室四面屬陰,里面又放置大量尸體,以死氣養尸氣,培培,這是哪門子歪門邪道的玩意兒?
那個一笑眼睛瞇成一條縫的女人道: 旁門八百左道三千, 我哪里說的明白, 但是這個屋子,的的確確是一個養尸地, 這四具古尸,還真的是被人圈養在這里的。這些尸骨,全都是養料。
A看了我一眼,道: 所以說小伙兒,心里不用不是滋味,其實你的那些辦法有用, 可是那是對付一般的詐尸的,這幾個東西很特別。
我臉紅著點了點頭,這讓我又好奇了起來,這一男一女,到底是什么身份?
暗地里問連長,他也不清楚,只是表示來頭應該很大,甚至有可能是存在于傳說中的“龍組”。
這兩個人似乎一些都胸有成竹,用一個袋子把這個遺留下來的古尸封存了起來,又把藏尸閣給封了,搞得這個長官很肉疼。
戰場上下來的,靠軍工上位的,沒有什么文化,性格粗狂,這個長官本來是想留一個古尸來吹噓用的, 給他那些哥們兒看看,瞅見沒有,老子不僅打仗,還能干鬼!
那個A似乎看透了他的想法, 對他道: 這玩意兒,除了在養尸地,別的地方,一般的方法,根本就留不了多久。 留給你也沒用。
之后,A和叫秦培的女人指揮戰士們在荒山中挖了幾個大大小小的坑,我心道我還以為你們是什么高人呢,還想著見識一下從未見到的法術,原來是準備搞點陷阱獵僵尸?
又找人拉來了幾車白石灰,倒入坑中,加上水,里面馬上冒出蒸騰的氣泡, 他們又從村民家里搞來十幾只活的家畜,那個女人人長得漂亮,看起來也很溫柔的樣子,可是她卻抽出匕首,在家畜身上連刺出幾個大大小小的血窟窿, 看的我一陣膽寒,要知道, 我雖然是一個大老爺們兒,卻連一只雞都不敢殺。
不過到現在, 我再看不出他們的意圖那就太傻了, 他們是想用家畜的血腥味來引這些僵尸過來,跳入挖好的石灰池中,靠石灰池的溫度來消滅這幾個僵尸。
說白了,這其實也算是火攻,甚至受到他們的啟發, 我都能聯想到用硫酸鹽酸同樣可以達到這樣的效果, 直恨自己太笨,這建功立業的機會沒有把握住。
最后只能安慰自己, 不是我太笨, 也不是僵尸太狡猾,而是我們沒有經驗,僅此而已,遇到僵尸,不戰先慌了。
要不說這僵尸要是出現在古代的冷兵器時代,那絕對是恐怖之極,放在現在,跟高科技碰撞,絕對的不堪一擊——我們的一籌莫展,只是怕局面控制不住而已。
第二天早上, 我們這個隊伍浩浩蕩蕩的趕往我們事先準備好的陷阱中,成功的撈出了三具已經被石灰腐蝕殆盡的尸體,長官本來還想留兩具骨架,A和秦培卻不由分說的把這三具全部打包上了車。
我跟連長在送行的隊伍之中,看著秦培和A對我們揮手,只感覺恍若隔夢,這其中有對美女的不舍,說句不好聽的俗話,當兵當三年母豬賽貂蟬,更何況這個姑娘剛好是我喜歡的類型,當然,除了暴力一點除外。
還有的,是對他們神秘的好奇和向往,出生在這個和平年代,我其實也不算是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而是我的路子已經被父母謀劃妥當,甚至我都知道自己復原之后要去哪家工廠工作,然后娶妻生子周而復始下去。
如果我能像他們這樣,該多好。
可是他們那么厲害,我呢? 只有這半吊子的水平,哪里行?——不知不覺之中,我竟然看扁了自己。
幸運之神終于眷顧了這個被他遺棄多年的孩子,在這件事情風平浪靜之后,我回到營地繼續過著千篇一律的軍旅生活,這一天,忽然再一次見到了A和秦培。
他們的目的就是找我,并且邀請我加入他們,說是邀請,簡直就是霸王硬上弓般的強買強賣,他們在見到我的時候,交接手續都已經被辦好。
但是這卻是一個愿打一個愿挨的買賣,不是么?
我在家跟父母待了三天,告訴他們我將要去執行一項特別的任務,這個時候說什么博功名的話就差了,其實我那時候,多半還是孩子天性,純粹是好玩。
我跟著A和秦培回到了他們不知道在哪里的一個特別的營地,一樣的軍營,我本以為這個特別組織的人會給我來一個熱烈的歡迎,可是,我來了將近一周,除了A和秦培見面會打個招呼之外,其他人,看我的表情都相當的冰冷堅硬。
真是一群怪人,我當時這樣想。
可是我錯了,在我來的第八天,我參加了一個人的追悼會,可以說,這個人是我的前任,在我來的第一個星期,他都在搶救。
昨天晚上,他終究是沒有擋住死神的召喚。
在追悼會上,我見到了這個隊伍的所有的人,一起十二個,當然,這不包括那個躺在棺材里的人。 也就是說,這個隊伍的編制只有十二個。
有人犧牲,立馬就有人填補上。
我這才明白,對于這個隊伍來說,來新人不是喜悅,而是最大的哀歌,這意味著他們其中的一個,死了。
我十分的無措與局促,甚至生怕他們把失去戰友的哀傷轉嫁在我的身上。畢竟我的到來,占據了他們原來戰友的位置。
在這個代號為A的組織里, 以組織的名字命名的A是一個非常聰明的人,是一個非常出色的布局者謀劃人。
他在追悼會上似乎能看透我的想法,說了一句; 沒事兒,其實大家都習慣了,你也會慢慢的接受。
頓了一頓,他又說道: 從今天開始,你的代號為427。 棺材里躺的這個,他的代號是426,這意味著什么,你應該明白。
我渾身顫栗了起來。
A點上一根煙,斜眼問我道: 怕了?
我點了點頭,在死亡面前,面子,其實不怎么值錢。
他對我微笑了一下,說了一句另我毛骨悚然的一句話:
怕也沒用, 你沒有回頭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