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娘,最近你不能下地干活了,安心的養(yǎng)兩個月等胎穩(wěn)了再說。我給你開點藥,將養(yǎng)著,血就止住了。”錦書說著,便又動手去給來看病的農(nóng)婦秤藥。
那農(nóng)婦聽說不能下地,急得跳腳:“我這又不是養(yǎng)第一胎,哪里就那么嬌氣了。藥我也不吃了。”
錦書為難的說:“大娘你已經(jīng)有了出血的跡象再不保養(yǎng)可就保不住了,你以前身體好,所以扛得住。可現(xiàn)在你都快四十的人了,已經(jīng)是三個孩子的娘,哪能再和以前比。”
“我自己的身體我自己知道。”農(nóng)婦不想再讓錦書給她看病,氣呼呼的就回去了。
這樣的情況以前也有過,錦書頗有些無奈的搖頭,她已經(jīng)做好了一個大夫的職責。
玉扣幫忙把藥都收拾好:“二奶奶,您不去休息一下嗎?”
“我沒事,有什么好休息的。”
“可您的臉色看起來很差呀。”玉扣有些擔心。
“沒事的,別擔心我。”錦書又去翻本子上所記的病例,有兩個危重的病人幾天不見了,也不知如何,琢磨著一會兒要不要上門去問診。坐得久了腰有些酸,她緩緩的站了起來,伸了個懶腰。
玉扣忙上來要與她捶腰,錦書謝絕了她的好意:“我四處走動一下就好了,你去找秋月玩耍吧。”
“二奶奶您真的打算要這樣一直過下去嗎?”
“有何不可?難得自在,無拘無束的,又能做點自己喜歡的事,很好啊。”錦書微微笑道。
玉扣撅著嘴說:“才不好。您真不打算回去了的話,流蘇姐姐他們怎么辦。”
“得想辦法把他們接出來。還有我的那些東西也得搬出來。”錦書鄭重其事的說道,以至于引來玉扣的不滿:“二奶奶,您真的打算和二爺決裂啊?”
錦書笑道:“這怎么算是決裂,我又不怨恨他,明明一開始就說好的,我們遵照契約辦事,有什么不可?”
“二奶奶……”玉扣有些氣急了,因此就顯得口不擇言的,嘟噥道:“您可真是個無情的人啊。”
“無情?”錦書問著自己,很快她笑著點頭:“是啊,我就是個無情的人。情情愛愛的什么太麻煩,我已經(jīng)沒有勇氣再前行了。”
玉扣索性道:“你心里明明就裝著二爺,明明惦記著你自己不肯承認。”玉扣簡直要氣死了,她要去找秋月。
她想,她和秦勉之間終究還缺一次真正的了斷,等到忙完了手里的這幾個病人,她就上門去找他,那時候再好好的和他說清楚。
錦書在忙著給村民們看病,秦勉則忙著清理秦長寬手下的那些人,還有秦長寬經(jīng)手過的那些事。善后做起來并不是那么的容易。
秦勉去給母妃請安,齊王妃正在念經(jīng),等到她念完經(jīng),兩人又商議著要請人做法事給長春宮那些死難者超度,又說起要重修長春宮的事來。秦勉安靜的聆聽著,齊王妃說一句他應一句,很是柔順。
“二郎,你準備什么時候去新安啊?”
“再過兩天吧。”
“這事要緊,別的都可以放一放。”齊王妃終將不放心,又說:“要是你覺得不好面對,我可以替你出面,你有想說的都告訴我,我替你轉(zhuǎn)達給她。”
“母妃!”秦勉低喊,接著又說:“這事還是兒子自己來吧。”
齊王妃微笑道:“理應如此。”
母子倆正說著,甘嬤嬤卻在門口望了一眼,正好齊王妃抬眼看見了,問道:“有什么事嗎?”
甘嬤嬤這才走了進去稟道:“娘娘,王爺托人帶了一封信出來。”說著便將信呈了上去。
齊王妃當著兒子的面拆開了信,她依次讀了下去,越讀臉色越難看。
秦勉一旁見了心中一驚,連忙問道:“父王他出什么事了嗎?”
“二郎,你自己看看吧。”齊王妃將書信遞給了秦勉,她不忍去看秦勉的臉,心中充滿了對這個庶子的歉疚。
秦勉去看他父親寫的信,不過是封普通的家書,信上也只寥寥數(shù)語。
“次子生性頑劣,好殺戮,有失德行,宜將世子之位封于幼子秦勵。”
秦勉望著信上的這行字看了半晌,他幾乎不相信這是出自于父親之手。
“二郎,我替你父王給你賠個禮吧。”齊王妃知道兒子心中苦楚,她又無法說出實情,安慰不了兒子。
“母妃,使不得。”秦勉忙去拉嫡母。
“這事雖然有些偏頗,對你不公,不過是你父王的決定,希望你能尊重他的意思。”
“我……”秦勉艱難的想,前前后后忙碌了這些,沒有一點能入他父王的眼。卻換了如此的評價,他哪能甘心。
“勉兒,我知道你受委屈了。比起小五,你強他百倍,可這是……”齊王妃無奈的流下了眼淚。要此時錦書還在他身旁多少能對他是個安慰,可偏偏錦書也棄他而去。齊王妃于心不忍,她攬過秦勉的頭,讓秦勉還像小孩子那樣靠在自己的懷里,輕輕的拍拍他的背,柔聲安慰道:“勉兒,我知道你心里難過,要是難過哭出來就好了。”
秦勉他不是小孩子了,也早就過了在母親懷里撒嬌的年紀。心中盡管委屈,盡管難過,他也寄擠不出眼淚。
靠在母妃懷里一會兒,他坐正了身子,凝望著母妃的臉,怔怔的說道:“母妃,父王他一直都不喜歡我吧。記得小的時候他從來不抱我一下,我摔疼了他也拉我。從來都不正眼看我一次,他一定很討厭我的,是不是?”
“勉兒……”齊王妃柔聲呼喚,急忙解釋:“不是的,你父王他喜歡你,所以才讓我親自撫養(yǎng)你。他這個人只是有些生性冷漠,不大會表達自己的感情,他其實挺在乎你。”
齊王妃解釋越覺得單薄,然而秦勉心里明白,自他記事起,父王的眼中就只有嫡出的大哥,一心所疼的也只有大哥。后來父王沉迷于求仙問道,連家也顧不得回了,那個父親也已經(jīng)離他們越來越遠了。他知道自己比不上大哥,沒想到連同樣出身的異母弟弟也比不上,在他父王眼里就是個好殺戮沒有德行的人,這樣的評價對他來說太難于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