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啟稟殿下,當日藍王率領藍甲衛突襲,藍甲衛因為身形詭譎不易覺察,而我大軍人數又太過密集,所以一時間損失慘重,殿下與藍王的戰斗又陷入僵局,寧先生見勢不妙,立刻安排大軍各自就近躲入軍帳之中,而后便開啟了符箓陣法,這才一舉制住了藍甲衛,同時寧先生的陣法也叫藍王吃到了苦頭,幾乎就在先生的陣法鋪開的一瞬間,戰局就瞬間被扭轉了,只是當時殿下已經負傷昏迷,寧先生將殿下帶回靈獸車中,藍王那邊就開始帶著藍甲衛突圍,寧先生憂心殿下的傷勢,也就沒有與他們周旋,待到藍王破陣離去之后,他就一路護著殿下,叫大軍全速行進,趕往幽澗山……”
在把這段時間里發生的事情完完全全講述了一遍之后,那名暗衛就收斂了聲息站在那里,如果不留意,恐怕沒人會注意到他。
諳遷楔那邊,則陷入了深思之中。
見諳遷楔不說話,那名暗衛也不開口,在主子面前,他并不需要有著自己的思維與決定,他不是諳遷楔的謀臣,而是一名暗衛,所以他只會說出主人要求他說的,其他的時候,他就是一抹追隨著主人的影子。
再看寧贖衣這邊,離開了諳遷楔的房間,他徑自回了自己的房間,當初安排住處的人就是他,為了來回方便,兩人的房間只是隔著一個小院子,步行不用多會兒就到了。
陸云滄的房間跟寧贖衣是并列在一起的,回到自己這個小院后,寧贖衣直接推門進了陸云滄的房間中。
“前輩。”
看到寧贖衣回來了,陸云滄沖他打了個招呼。
“諳遷楔醒了。”
寧贖衣語調平靜地述說著這個事實:“不過我們啟程的日期并沒有更改,還是三天后。”
“這么說,三天后咱們才能再度出發,趕往昆山了。”
陸云滄聞言挑了挑眉,他還以為若是諳遷楔醒了,就可以提前出發趕往昆山呢。
“你這小子倒是比我還心急。”
寧贖衣搖著頭笑,笑完忽然又嘆了一口氣:“說起來,你來到這邊也有段時間了,也有幾分想念家人親友了吧。”
“……我沒有家人。”
陸云滄聲音一頓:“除了宗門內的師尊師叔跟同門兄妹,我沒有其他的家人了。”
這句話一說完,陸云滄就沉默了下去。
他忽然想到,此時此刻,在這個世界里,陸家還是存在的,不曾被人滅門的,然而他卻根本就沒時間回到北襄城去看一眼。
“是我唐突了,抱歉。”
寧贖衣雖然不知道陸家發生了什么事情,可是光從陸云滄的表情上就可以看出來,自己提及的絕對不是一段對他來說美好的回憶。
“不,與前輩無關。” 陸云滄苦笑著搖了搖頭:“是我自己看不開,當初前輩送我來到這邊的時候,我曾經有過一些私心,想要趁著這個機會擰轉陸家的未來,可又被前輩提醒過,一旦我離開后,這里的人將會失去所有與我有關的記憶,換言之,我來到這個年代里一遭,能做到的事情其實非常有限,等我離開之后,想來就連前輩都會將我忘得一干二凈,而那時前輩想必也不會再走上昆山罪老的路。”
既然不曾做過令他后悔終
身的事情,自然就不必要背負著“罪”之一字孤獨終老了。
“說起來,我來到這邊找尋前輩你,除了要幫你重整大陣之外,還有一件事要求到你身上呢。”
“哦?什么事情,不妨說來聽聽。”
寧贖衣原本就覺得,陸云滄過來這一趟,應該是有所求的,方才聽他那話外之意,還以為他所求的事情便是著眼在他的家族之上,而今看來好似又不是這樣。
“晚輩想要向前輩求上古十三奇陣的玉簡。”
陸云滄將自己最初的目的,直截了當地說了出來。
如此坦然,倒是叫寧贖衣為之一愣。
“原來如此,我明白了,后世的我,必定就是用這玉簡作為籌碼,叫你扭轉時光回來幫他這個忙的吧。”
“也不算籌碼吧。”
陸云滄有點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后世中,前輩教授了我一年陣法絕學,我與前輩之間雖然沒有師徒名分,卻終是有著師徒之誼,哪怕沒有玉簡,我也會幫這個忙的,只是當時前輩提及,那上古十三奇陣的玉簡幾乎都失散在各處無法尋找了,這才跟我提了一句,叫我找到現在的前輩后再向你討要。”
“原來還有這段淵源。”
寧贖衣了然地點了點頭:“他倒是想得清楚,實際上,那套玉簡是在我得到一套上古奇陣之后,用了十六年鉆研著下的,且光看名字,你必定會以為玉簡一套一共會有十三枚吧?”
“難道不是十三枚嗎?”
陸云滄愣了一下,心中轉念一想,那第二枚玉簡當中記載的,就并非是簡單的一個陣法了,這樣說來,這套玉簡應該只是記載著寧贖衣對于上古十三奇陣的感悟與理解,而并非是說,每一枚玉簡當中記載著一套陣法。
果然,寧贖衣接下來的話也印證了他這個想法。 “的確不是十三枚,實際上,我所著寫的這一套玉簡,一共有六枚,而我當初得到的上古奇陣玉簡,又有六枚,其實現在我再回頭看自己當年所著,都覺得內中有些理解過于的淺顯了,甚至我覺得,在某些方面上,云滄你已經可以做到超越我當年的成就了,不過既然你提出來了,我也不會藏私,來。”
寧贖衣抬手在腰間儲物袋上一拍,十二枚玉簡就整整齊齊地堆疊到了他的掌心當中。
“這白色的那六枚,就是我所編寫的玉簡,而翠綠色的那六枚,就是我當初得到的上古奇陣。”
說著,寧贖衣就將這十二枚玉簡鄭重地交到陸云滄手中:“云滄,不管是在陣法方面,還是在劍道方面,你都是個難得一遇的奇才,雖然現如今,各家各派都講究貴精不貴多,講究轉一,但依我看,你將陣法與劍道糅合得很好,既能施展出陣法的威能,又能維持你劍道上的本心,陣法強悍的威力加上劍道的靈活多變,將來你的成就必將不可小覷,只是不知道我有沒有那個機會,將來一睹你一劍凌云傲天下時的風姿。”
“前輩能掌控時間規則,又不必再背負那么多沉重過往,我想等我回歸未來之后,前輩必定也已經脫離了桎梏,自然也就有的是時間來看到我的將來,就怕前輩到那時連我是誰都忘記了,這才是叫我苦惱的事情。”
陸云滄笑著說道,同時將那十二枚玉
簡小心翼翼收藏到碧玉扳指當中。
對于陸云滄的話,寧贖衣回給他了一個微笑,卻是沒有再多說什么,因為現如今的他還無法掌控時間的規則,對于沒有把握的事情,他不喜歡貿然做出承諾。
就好似之前,對于陸云滄家人的事情,他們倆不約而同地選擇了沉默一樣,因為不管是他們當中的哪一個,都無法保證自己是否能夠真的改變陸家的命運。
不去承諾,便不會沾染因果,寧贖衣雖然不怕沾染因果,但是,他怕自己做不到后,叫那些全心全意信著自己的人絕望。
所以他頂多就是在心中將陸家的事情默默埋下,并且決定做一個試驗,如果這試驗成功的話,說不定……
小院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寧贖衣與陸云滄二人齊齊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
“寧先生可在?”
腳步聲到了小院外就停下了,緊接著就響起了一個男子的詢問聲,這也是諳遷楔的囑咐,但凡他的手下來請寧贖衣的時候,從來都是不擅自進房間的。
“請進吧。”
寧贖衣對著陸云滄做了一個眼神,陸云滄心領神會,立刻躺到床上去裝出受傷的樣子來。
待到諳遷楔的暗衛走進來時,看到的就是寧贖衣正在為自己隨從檢查傷勢的場景。
“先生的隨從也受了傷?”
暗衛隨口問了一句。
“隨我一同破陣時受的一些小傷罷了。”
寧贖衣自陸云滄身邊站起身來,走到暗衛面前:“傷的不重,只是一直沒有叫他好生休息,這才拖著沒有痊愈。”
“等咱們回了昆山去,且叫這位兄弟好生休息一下吧。”
那暗衛笑著說道。
“這是自然的,當時情況緊急,如果不是有他做我的助手,千桑派那連環大陣還不一定能困我們到什么時候——對了,你來這里,可是殿下要找我?”
寧贖衣十分自然地將話題扯開了。
“沒錯,殿下說想跟您商量一下大婚的相關事宜。”
“好,那我這就隨你過去吧。”
寧贖衣說著就率先離開了陸云滄的房間,那暗衛緊隨其后,倒也記得回手幫陸云滄把房間的門給關上。
出了房門的暗衛快走幾步,走到寧贖衣身邊去,也不敢超過他,只是故意落后半步,引著寧贖衣一路穿過小院,回到了諳遷楔的房間當中。
“你這是著得什么急啊……”
等到進了房間,那名暗衛就離開了,房間里只剩下寧贖衣跟諳遷楔二人,看著坐在床上雙手來回搓動著的妖王大人,寧贖衣笑著搖頭。
“不是著急,主要是我想著,大婚要準備的事情實在是太多了,光我一個人又怎么想得過來,到時候萬一想的不周到,又要被你教訓一通,之前咱們不是已經商討出來了個大概流程?贖衣,那流程表你可還帶在身邊,若是帶著趕緊念來給我聽聽看。”
諳遷楔連聲催道。
“嗯,你覺得,在陪著你出征之際,我有什么理由,要在身邊帶上一張大婚流程表呢?”
寧贖衣似笑非笑地看著諳遷楔:“難道每打過一個地方,我還要將這流程念給那些俘虜們聽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