抽風的殺戮左眼一刺激,銘文陣自動啟動,將梁小夏傳送到了另外一間石室里。
腐敗,煙塵落地。梁小夏被灰塵嗆得一陣咳嗽。
【這支線任務還帶隱藏劇情的。不是玩盜墓筆記吧?】覺得自己倒霉透的梁小夏剛回過神,就被石室中間巨大的棺材鎮住了。
和她前世的風俗完全不同。這上古精靈的棺材呈梭子型,兩頭尖中間圓。藏藍色整塊寶石鏤刻成的棺材表面熒光閃爍,就像雋永夜空中明亮的星點,深沉詭譎。
整個棺材被底座拖著,豎直立地,華美得讓人驚詫。
梁小夏小小的個子,站在棺材面前,只覺得頭皮發麻。她怎么凈遇到這種事情?直接被傳送進了正主安寢的地方。希望不要被怪罪才好。
空蕩蕩的石室依然靜謐,恐懼之心過去后,梁小夏捧著膽子慢慢上前,小心翼翼地摸了一下棺材。冰冰的,冷冷的。又讓她打了個哆嗦。
上古精靈早已滅絕,只有為數不多的精靈文獻里,能找到他們的痕跡。傳說中的上古精靈強大,俊美,能力出眾,剝奪了自然所有的寵愛。
那可是上古精靈,被稱為“神之子”的上古精靈唉。好奇漸起,梁小夏真想看看上古精靈長什么樣。
富裕的上古精靈,陪葬品應該也不少吧?在這一刻,貪財戰勝了怕死,看著巨大的寶石棺材,梁小夏似乎已經看見了各色珠寶向她招手。
【只是路過打個醬油,諸神莫怪,諸神莫怪。】
梁小夏抽出隨身匕首和小針,一邊碎碎念著各路神佛,一邊撬棺材蓋。
上古精靈的鎖頭雖然復雜,不過萬變不離其宗,在破壞鎖中最后一道法陣后,棺材蓋“嘎吱”一聲,慢慢滑落。
只看了一眼,梁小夏就被嚇得坐在了地上,圓圓的小臉一瞬間變幻好幾種顏色。
她想過,千年過去,棺材主人早就變成干尸,黑爛發臭,也考慮過棺材可能是空的,實際什么都沒有。
但是她沒想過,棺材里裝的是個這么漂亮的上古精靈。
重要的是,這精靈還是裸的!是裸的!
那上古精靈閉著眼,睫毛垂落,卻并不濃密,根根分明,完美勾勒出眼型。五官深刻內斂,劍眉微皺,薄唇挺鼻,清俊無匹。
他全身纖細修長,寬肩窄腰,皮膚細膩緊繃。不像梁小夏他們一樣白得透明嚇人,而是白中透粉。鎖骨稍顯,肌肉微鼓,完美得像最好的石膏作品。
一頭柔軟垂順的黑色長發散落著,有力的雙臂環衛在胸前,安靜地好像是睡著了一樣。
上古精靈標志性的兩對耳朵沒打一個耳洞,也沒任何標志耳環,放松地伸展著。
【看到不該看的,會長針眼的。】
梁小夏臉“刷”地一下燒得通紅,尤其是看到他緊繃的小腹下面,繃直的雙腿之間,代表男性精靈的象征時。
梁小夏不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小姑娘,卻第一次羞得手足無措。她不斷地告誡自己要閉上眼,閉上眼。身體像著魔一樣,遲遲無法動彈,如中了咒術一樣,看著那具軀體,癡癡地著了迷。
梁小夏沒見過男性裸體,卻肯定現在眼前的,是世界上最完美的一個,沒有之一。
這樣的身體,讓人傾心,贊美,卻生不出一點邪念。
緩緩伸出手,仿佛是過了一萬年。梁小夏細軟柔嫩的手指,觸碰到了他的肌膚。
光滑,干凈,不帶薄膩。
梁小夏的殺戮左眼一反常態,沒有發熱,反而向她腦中送入一絲冰涼。
【這真的是死掉的上古精靈嗎?】
像觸碰玉石一樣,指尖傳不來一點溫度。但那彈性的肌膚,怎么也不像死了幾千年的樣子。
不過長得還真漂亮,剛中帶柔,不見一點媚態。他的美不驚艷絕倫,卻讓人看得舒心悅目。梁小夏慢慢脫離最初的尷尬,欣賞得沉醉愜意。
驀的,那上古精靈突然睜眼了。
“啊啊啊啊啊~~鬼呀~~~~”面對一雙猛然睜開,像藍寶石一樣深邃無光的眼睛。梁小夏冷到了極點,控制不住內心的恐懼,放在上古精靈身上的雙手揪緊,驚聲尖叫。
睜眼的上古精靈皺了皺眉,似乎是不滿意耳朵被浸泡在尖銳的童音中。他揪住準備逃跑的梁小夏衣領,一只纖長的手輕輕覆蓋住了梁小夏的嘴,示意她別再叫喚。
清醒過來,上古精靈身上的氣質發生了根本變化。睡著的他安逸,靜謐,睜眼的他卻冷靜,淡泊,沒什么表情的臉上透著股淡淡的疏離。
“現在是什么年代?”上古精靈的聲音低沉而清亮,像詠嘆的大提琴,在空蕩蕩的石室里悠悠回響。
梁小夏根本沒聽清他說了什么,被揪住衣領的她驚慌失措,僵尸粽子吸血鬼紛紛閃過腦海。轉身就拉開時俟,近距離給了他一箭。
鋒利的箭支“噗”一聲沒入他胸口,片刻后,化作流光消失。可那上古精靈除了被箭支震了一下外,一點表情都有。胸口的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一滴血都沒流出來。
“現在是什么年代?”不顧梁小夏驚詫到真的見了鬼的眼神,上古精靈又問了一遍。
怎么總是問現在什么年代,要不是他的語言是上古精靈語,梁小夏還真以為遇到了穿越同胞。
“你,你,你到底是活的還是死的?”
近在咫尺,對方剛剛中了自己一箭,卻依然神情自若,可他皮膚冰冷,也完全沒有呼吸,心臟不跳,胸口沒一點起伏。
上古精靈的眼神在時俟上停留片刻,緩緩走出棺材,優雅地向梁小夏行了一個精靈禮:“如你所見,我當然已經死了。”
他說得這么坦蕩蕩,毫不猶豫地承認了自己是個尸體的事實。梁小夏緊繃的心反倒放松了下來,轉而又極為羞窘,她從沒被紅果果的精靈帥哥行過禮,對方毫不羞澀避諱地對著自己看,反而讓梁小夏覺得,似乎自己才是沒穿衣服的那個。
梁小夏不太好意思地扭過頭,小臉蛋緋紅,從臂環里取出自己翠綠的披風,遞給上古精靈。
上古精靈接過披風,大方自然地裹在自己身上,第三次問道:“現在是什么年代?”
梁小夏的上古精靈語被父親惡補過,雖然還有點生澀,不過基本對話還沒問題:“現在是精靈后歷8429年,”
那上古精靈聽到后陷入沉默。表情有些落寞,過了好一會兒,才幽幽開口,一聲嘆息:
“企圖攀及星星的高度,用文明和武力承載永生不朽的靈魂。終究,還是失敗了么?”
梁小夏不太明白他話里的意思。畢竟兩個精靈之間隔了將近一萬年,代溝不是一般的大。
“我是鏡月?卡普里克恩?波圖蘇斯?阿薩內,第二十四代阿薩內耀精靈。神之耀的后裔,感謝你將我從死亡中喚醒。”那上古精靈聲音低沉平淡,像輕聲歌唱,說道他的姓氏時,自豪卻不高傲,極其正式地向梁小夏做了自我介紹。
【這就是活化石呀!!!!開個展覽會,保證能賺得缽盆滿盈。】梁小夏打量著俊逸清秀的上古精靈,仿佛看到無數的金銀珠寶向她招手。
“夏爾?塔魯米瓦?珊德拉?艾瑟約?卡爾納,能夠有機會喚醒您,是我的榮幸。”
打定主意討好這位未來的金主,梁小夏盡量溫柔知禮地向鏡月行禮,實際她內心無比得瑟【嘿嘿,姐的名字還比你長一小節呢。】
如果讓梁小夏知道上古精靈的十二支純正血脈,鏡月光后綴名里就占了兩支,她肯定被打擊得體無完膚。
鏡月沒有因為梁小夏是個精靈孩童就輕視她。毫不嫌臟地坐在地板上,視線與梁小夏平齊,深藍瞳孔盯著翠綠眼眸:
“我們做個交易吧。”
……
鏡月交出了兩樣梁小夏無法拒絕的東西作為籌碼——與墨門的殺戮左眼一模一樣的一顆石球,和他的知識能力。
他要求梁小夏做到兩件事,允許他跟隨并不泄露他的存在,以及尋找“遺忘之地”。
鏡月似乎很篤定,石球對梁小夏有用,但是看他的樣子,卻又并不像知道梁小夏擁有殺戮左眼。
第二顆石球有什么功能,梁小夏不太清楚。上面刻畫了一只金色長耳朵。
以同樣的方法含住石球,直到它化掉時,梁小夏右耳疼癢無比。
“格拉克的幸運右耳。”
腦中除了這一小句話,再無其他說明。關于來歷,應用,能力,全是空白。
梁小夏的右耳下,隱隱看見金色的血脈緩緩流動。適應過疼痛,右耳癢癢的,讓她總是想撓。
“遺忘之地是什么?”梁小夏眼睛圓圓,像小動物一樣撓了撓右耳根,絲毫沒察覺到自己的動作有多可愛,無辜地問道。
“不知道。”
鏡月放松優雅,腦中有個念頭,隱約地暗示他,遺忘之地很重要。除此以外,再沒什么相關信息。這段記憶似乎被人為抹去缺失了。
【和上古精靈果然是溝通無能。】
一點線索都沒有,讓她怎么找?慢慢來吧,反正鏡月也沒規定時限。
梁小夏說不清鏡月到底是活人還是死人,說是行尸走肉,卻又有點不切題。鏡月很明顯思維情緒都正常,卻沒一點生命特征。
為了隱藏自己的存在,他變成了一條藍紫色絲絨發帶,泛著星星光芒,就像梁小夏初見時,包裹他的棺材一樣。
這條發帶很符合梁小夏的品味,精致低調,卻不過分樸素,也很襯梁小夏淡金的發色。對于發帶的造型她很滿意。
可雖然如此,她還是不習慣將一個會說話的上古精靈系在腦袋上。也不知道鏡月是怎么變的。
拉了拉發帶,梁小夏停止了和鏡月的交流。將他的棺材收入臂環,離開這個沉悶發霉的石室。
……
剛走出銘文陣,梁小夏就被一個嬌軟的身軀抱了滿懷。
“梁小夏你好壞,總是丟下我一個人。”
頸側傳來淡淡的花香,梁小夏知道這是泥球,帶著哭腔抱怨,雙臂箍住,將她勒得快喘不過氣了。
“夏末,你還是這樣,又丑又遜。”千鶴撇了撇嘴,下巴揚得老高。
若不是看到他腳底下那一團血肉模糊的蛇人身影和破破爛爛的衣服,梁小夏鐵定敲他腦袋。
雷諾什么也沒說,無奈地松了口氣,走上前揉了揉她的頭發,溫和地笑了笑,棕灰色的發梢垂在她臉前,弄得梁小夏鼻端癢癢想打噴嚏。
【這樣的感覺,還不賴。】
“現在你找到她了。你們答應過我的,放我走吧。”
默契美好的氣氛,突然被一個陰冷絲滑的,帶著討饒味道的聲音打破了。
蛇人被揍得不成樣子,一只眼腫著,全身鱗片脫落很多,血塊凝結。他趴在地上低聲下氣地求饒,苦不堪言。眼底卻在掃過身前的精靈時,閃過一道陰狠光芒。
“好吧,你走吧。”雷諾看也不看蛇人,擺了擺手。千鶴也松了腳,最后踢了一下蛇人,示意他趕緊離開。
“嗖”一聲響,耳邊帶起一道風,蛇人心臟中箭,倒在了地上。臨死前的他,眼神不甘,憤恨,似乎在控訴這些精靈不守信用。
“放了你是他們答應的事,我可沒答應。”梁小夏舉著時俟,一箭射死了受傷欲逃的蛇人。
精靈本性還是太過善良與不爭,蛇人最是記仇報復,不殺了他,以后還不知道會惹出什么麻煩。
她梁小夏雖然不是心狠手辣之輩,卻也知道斬草除根,威脅到親友安全的萌芽,一定要掐死在搖籃里。所以壞人還是由她來做好了。
故意忽略有點沉悶的氣氛,梁小夏問道:“你們是怎么找到我的?”
“聞著味就找到啦。”泥球漸漸向亭亭玉立的少女發展,卻還裝著一顆小孩心,拱在梁小夏胸前使勁蹭,討好賣乖。
雷諾有些不舒服,梁小夏那一箭,隱隱有些苦棘的風格,狠辣果決。一想到苦棘,雷諾剛剛找到梁小夏的好心情就壞了起來。
“夏末很偉大嘛,原來你脖子上的東西不只是喘氣用的,在離開我們后還能堅持那么一會兒。”千鶴嘴角諷刺地上揚,噴灑毒液。
【這賤嘴巴的死孩子,就不能說點好聽的嗎?】梁小夏知道這是千鶴在變相的問,她自己離開后發生了什么。
忍住抽動的嘴角,梁小夏從臂環里祭出來鏡月的空棺材,簡單敘述了一下過程,當然隱去了和鏡月那一段。
千鶴本來心情挺好的,噴灑毒液不過是習慣使然。可她看著梁小夏自然流暢地重述自己的事,一點都不磕絆,心漸漸沉了底。
他驕傲蠻橫,卻敏感細致。梁小夏殺伐果斷的那一箭,系在頭發上的新發帶,也許只有泥球那樣腦袋里塞滿草的綿軟性子,才注意不到。
【還是有所保留嗎?還是不能信任嗎?】
千鶴依然對正在說話的梁小夏擺出笑臉,心里悶悶扎痛。
【可這又有什么關系呢?】
站在梁小夏身后,千鶴目不轉睛地看著她,看她將泥球抱在懷里,軟語哄著。
【只要你還是我的朋友,只要你還在我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