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重真雖沒見過陣法,卻也聽過陣法的威力,不通破陣之法,進(jìn)去只是自尋死路。
一念及此,他長嘆一口氣,說道:“如果血影分身真藏在陣法之后,那就糟糕了,我們所帶來的人里,沒有一人擅長布陣破陣的。”
白重齊搖搖頭,道:“血影分身一定在陣法之中,司徒邪月的靈識已滅,血影分身會下意識藏在天地元氣重的地方,陣法大多能積累天地元氣;是了,不會錯的,血影分身一定在石林陣法當(dāng)中。”
他抬手拱手對白重真說道:“還請大哥召集人手,我們立刻出發(fā)去石林,不知為何,我有一種不好的感覺。”說著就要向帳外走去。
白重真伸手將他拉住,說道:“二弟,你太心急了。陣法一道豈是你我能窺透的,便是去了,若破不了陣,也是白費力氣,不如先緩數(shù)日,待我白家尋一精通陣法之人,再——”
“糊涂啊!”,白重齊打斷他的話,道:“大哥莫要糊涂了,這尋找血影分身,何等機密的事情,怎可讓外人介入;別的不說,三大宗門哪一個不是耳目眾多,一旦讓他們知道了白家的目的,你想想會有什么后果!”
白重真心中“咯噔”一聲,額上冷汗?jié)B出。
“幸好有二弟提醒,大哥險些就誤了整個白家啊!”長嘆口氣。白重真又道:“那現(xiàn)在有何辦法?”
白家為了奪取血影分身,謀劃已久,若此時放棄,白重真心里自然不甘,但面對陣法阻攔,他卻不得不為家族力量考慮,嘴上說“有何辦法”,心里其實已經(jīng)打起了退堂鼓。
白重齊又怎會看不出自己大哥心中所想,目光一凜,沉聲道:“大哥莫非是因那石林的陣法擔(dān)憂?”
這不廢話嗎?不擔(dān)憂我能這樣說嗎?白重真心想,嘴上卻道:“武魂雖好,可也要有命使用才行,昔年武侯以八陣圖困住百萬大軍,三天三夜,陣內(nèi)電閃雷鳴,風(fēng)狂雨驟,百萬大軍盡數(shù)被誅,我能不擔(dān)心嗎?”
“哈哈哈!”
白重齊大笑一聲,道:“大哥大可不必?fù)?dān)心這個,當(dāng)年武侯以本命武魂八陣圖加上至尊的修為,布下大陣,才能一舉殲滅百萬大軍,可這石林陣法不過天然成型,無人掌控,威力能有幾何?”
“依小弟看,不過就是阻人前進(jìn)而已;以你我的修為,迫不得已時,將石林盡毀也能出來。”
白重真聽罷了,莫名的松了口氣,問道:“那二弟的意思是?”
白重齊的目光透過帳簾,遙望著東邊的天空,嘴上喃喃道:“去看看又何妨?”
月是圓的,有些清冷。
許墨看不見天空的圓月,卻能感受到清冷的氣息。
他知道柳青芙一定會擔(dān)心,因為他就這樣消失,沒有任何音訊,甚至沒有一個傳回音訊的機會。
心情就如那看不見的圓月一樣,說不出的清冷。
聶青青感受到了這份清冷,拍了拍他的肩膀,勸道:“我們會出去的,只要傷好了,就算是百丈懸崖,也擋不住我們。”
許墨沒有說話,只是微微一笑,算是應(yīng)答。
他當(dāng)然知道聶青青說的沒錯,百丈懸崖對他來說,只是一個極短的距離,但那心靈的囚籠,才是讓他感覺到清冷的原因。
“調(diào)息吧,我改變了一下陣法,使石林大陣兼具了聚靈陣的效果,雖然不及真正的聚靈陣,但在多少比在外面修煉的好。”
聶青青看了一眼四周,白茫茫的一片,隱約可見的森怖怪石,讓她心底毛毛的。
“算了吧,我還是出去修煉,你修煉的時候,天地元氣都被你吸收了。”
這只是一個借口,真正的原因是——她害怕,害怕在這令人恐懼的封閉空間里,表現(xiàn)出女兒家天生的脆弱;害怕和面前這個男人,單獨待在一起;害怕自己越陷越深,不可自拔。
正要向外走,一只手拉住了她的手,溫度傳遞到她的指尖,撩撥著那顆本就不是十分堅定的心。
“留下吧,我吸收了那三人的功力,已經(jīng)不需要依靠天地元氣調(diào)理了。”許墨淡淡的說。
即便這是事實,但聶青青知道,事實卻是最好的借口——這是一個借口,毫無疑問。
一個讓她留下的借口。
一個讓她心安理得,待在他身邊的借口。
這個借口——她無從拒絕。
“好吧。”
聶青青點頭同意,盤膝坐下,調(diào)理起來。
她受的傷極重,先是被許墨一記金剛?cè)鹕⒘苏鏆猓纸?jīng)歷了一次走火入魔,接著與白玉明對了一招,可以說是暗傷累累。
若不好生調(diào)理,以后一定會留下后患,這也是許墨將她留在這里的原因。石林大陣,經(jīng)過他的改造,不但在困人能力上,更進(jìn)一步,而且聚集了整個山谷的天地元氣,算是最好的療傷場所。
許墨凝眸著聶青青的眉,這眉毛真的很看好,娟秀,清晰,墨色陳染;就像天空中的月牙兒一般;但有時,它又像刀,彎刀,殺人的彎刀,每一次微戚眉,就像寒光一閃,刺入他的心中。
“我在想什么?”許墨心道,搖搖頭,盤膝坐在聶青青對面。
吸收了三個化元期高手的真氣,他并不需要依靠天地元氣療傷,卻需要將這些吸引的真氣同化。
無相功法中有一門導(dǎo)氣歸虛的法門,正好適合此刻用來。
雜糅的真氣被倒入丹田,不斷的煉化,最后提e煉出精華的真元,儲藏在竅穴之中。
無相功法的又一特色,真氣并不藏于丹田,而是藏與竅穴之中,丹田只是一個納氣煉化之所。
也不知過了多久,兩人同時睜開眼,相視一笑。
“怎么樣?恢復(fù)了幾層?”聶青青說,聲音很輕,就像一縷飛旋在空中羽毛;又很柔,猶如雪球滾落玉盤。
許墨微微一笑,道:“八層,再加上一把劍的話,能恢復(fù)到九層的戰(zhàn)斗力。”
聶青青眼睛一亮,笑道:“你有一把劍,難道忘記了嗎?”
“怎么會?”許墨微微一笑,從腰間抽出一抹墨色短劍,短劍幾乎不反光,看起來就像一直鐵棒。
“劍是好劍,可惜不適合我。”許墨手撫著劍鋒,遺憾的道。
白山的劍是殺手之劍,染上墨色,是為了防止出劍的一剎那,綻出劍光;許墨的劍是光明正大的劍,不需要墨色作為隱藏。
聶青青撫爾一笑,道:“有一支劍就不錯了,沒想到那三人竟然只有一個用劍。”眼中掠過一絲遺憾,若她也有劍,勝算當(dāng)多上幾分。
許墨自然知曉聶青青心中所想,搖搖頭,柔聲說道:“你的傷還沒好——”
聶青青打斷了他的話:“好了八層,和你一樣。”眉頭微微一挑,露出挑釁的表情:“你認(rèn)為我的青玉舍利就比不上你的吞噬武魂嗎?”
許墨啞然失笑。
他絕沒有小看青玉舍利的功效,一個既能調(diào)理身體,又有鎮(zhèn)壓效果,還能卸去一部分加諸于身真氣的武魂,沒人敢小看。
正想解釋,突然聽見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有人!”
“有人!”
他和聶青青同時開口,對視一眼,盡看出了對方眼中的興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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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對強敵選擇避腿,絕不是真正的武者所謂,許墨立志成為邁上武道巔峰,自然不會因為白家而亂了自己的心境。
“沒想到青青竟與我有同樣的想法。”他搖搖頭走到陣石邊上,側(cè)耳傾聽。
說話的是一個熟悉的聲音:“二位長老,就是這里了。死士探查不了的石林就在這里。”
許墨目光一凜——白玉明!
一瞬間,他認(rèn)出了這個聲音,身旁的聶青青顯然對這聲音更加熟悉,心情波動之下就要高喊出聲,卻被許墨一個眼神制止。
“他們不是在抓我們的。”許墨輕聲道,心中疑惑:“那是來干什么的?莫非——”心底生出一個念頭。
聶青青輕聲道:“聽著語氣,應(yīng)該是覺得此處怪異,所以來搜查,或許他們要找的東西就在這里。”
許墨點頭道:“有這個可能,只是不知他們要找什么,白山三人雖是白家的死士,但也只知是來找東西,找的究竟是何物,也一概不知。”
聶青青冷笑道:“白家的一貫手法,小心謹(jǐn)慎的過分,連自己都瞞著。繼續(xù)聽下去,他們會告訴我們的。”
許墨點點頭,繼續(xù)傾聽。
回話的是一個蒼老的聲音:“你怎么看二弟。”
一個女子的聲音傳來:“天地元氣匯集,大霧彌漫,整座石林渾然一體,是陣法無一了。”
許墨聽得這女聲,心生疑惑,忍不住問:“那老者明明叫他二弟,怎么回答的是個女人?”
沒有回應(yīng),他轉(zhuǎn)頭一看,只見聶青青雙眼發(fā)直,如同呆滯一般。
“喂喂!青青,你怎么了?”
直到許墨用手指在她眼前晃了晃,聶青青才清醒過來,說道:“沒什么,想起了一個人。”
“誰?”許墨問道。
聶青青沉吟了片刻,道:“不確定是他,但有八分把握。”停了停,看著許墨又道:“你不是說過二十年前有個邪月宗的余孽躲進(jìn)了白家嗎?傳聞此人就是現(xiàn)任白家大長老,白重真的二弟,白重齊——”
“然后?”許墨見聶青青停頓,忍不住問。
就見聶青青面色古怪的說道:“傳聞這白重齊是個男生女相的陰陽人,或許、或許就是說話的這人吧。”
許墨的臉色跟著古怪起來。
男生女相?
他不是沒見過,但連聲音也不男不女的卻真沒聽說過,再結(jié)合神州大陸對難以啟齒的事情,用春秋筆法一筆帶過的事實,他好像明白了一些什么。
就在這時,只聽那疑似白重真的老者又道:“這么說血影分身真在這石林當(dāng)中?”
那不男不女的聲音道:“十之七八吧。”
白重真道:“那我們現(xiàn)在應(yīng)該怎么做?”
“哈哈哈!”一陣笑聲傳來,陰風(fēng)陣陣,“怎么做?入寶山豈能空手而歸,為了血影分身,就算龍?zhí)痘⒀ǎ乙惨J一闖,大哥若怕了就待在此地吧!”
白重真的聲音傳來:“二弟怎會怎么說話?你我兄弟本是一體,漫說是一個天然形成的陣法,便是武侯八陣圖,老夫也敢陪你闖一闖!”
“白玉明!你等諸人隨我兄弟進(jìn)陣!”
“是!”
白玉明的聲音傳來,鎮(zhèn)定中,帶著一抹晦澀的無奈。
許墨和聶青青對視一眼,具看出了對方眼中的震驚。
血影分身!
他們都知道那是什么。
二十年前的司空邪月,是一個無敵的存在,創(chuàng)立邪月宗,幾以一己之力,讓邪月宗成為堪比六品宗門的存在。
為何?
就是因為他擁有武魂血影分身。
根據(jù)青竹宗內(nèi)部文獻(xiàn)記載,血影分身能夠制造出與自身攻擊力一模一樣的分身,修為越高,所能制造的分身也越多。
當(dāng)年的司空邪月,一共能制造三個血影分身;旁人與他相斗,相當(dāng)于與四個他同時戰(zhàn)斗,當(dāng)年落霞宗的宗主,使出赤霞三丈紅這等武技,也奈何不了他,最后集齊三大宗門宗主之力,才將其擊殺。
驟聞白家來此尋覓的竟是血影分身這種武魂,許墨心下一驚,道:“二十年前邪月宗被三大宗門聯(lián)合剿滅,宗主司空邪月被殺,為何他的武魂還能殘留于世。”
要知這可是捅破天的事情,司空邪月之所以強大,皆在于武魂血影分身,擁有這種武魂,便能成為第二個司空邪月,這是三大宗門絕不能允許發(fā)生的事情。
聶青青冷笑一聲,道:“你真以為三大宗門能當(dāng)場將司空邪月斬殺嗎?據(jù)我所知,當(dāng)年他身受不治之傷,卻終究脫困而出,不知所蹤。若這白重齊說的沒錯的話,此地就是司空邪月身隕之處。”
許墨心下一驚,心想:“此山谷看似平靜,卻頗多怪異之處,莫非白重齊說的是真的?這里真是司空邪月隕身之處?”凝望著遠(yuǎn)處白茫茫的一片霧氣,眼神飄忽不定。
便在這時候,只聽的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靠近,白重真等人,闖進(jìn)了陣中。
許墨看了聶青青一眼,對她說道:“兩個選擇,先出陣躲避一時,再找機會,此策穩(wěn)妥,可保我倆無恙;或者依靠陣法同他們周旋,稍不注意,玉石俱焚;你選哪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