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會兒阿丑和白薇白蔻就抱了許多工具和藥走過來,看了眼夏清語開的方子,便又轉回去了。與此同時,江云也看了兩個病人,拿著藥方過來請夏清語指教。
“嗯,這個,咱們是有清開靈成藥的,所以煎服的藥物中可以把這幾味去掉,還有,這些人是小侯爺專門送來試驗新藥的,江大哥還記得我和你說過的咱們的新藥種類和作用吧?你看看給他們安排一下,能用新藥的全部用新藥。”
江云喏喏去了,這里朝云便笑著道:“大奶奶說的沒錯,爺就專門是為了試驗新藥的,所以給他們都用上……”
不等說完,就被夏清語冷冷瞪了一眼,聽她咬牙道:“閉嘴,不需要用新藥的,難道還非要用?再說了,我那只是藥而已,又不是仙丹,你們爺就算要幫我試藥,好歹也別把人拖到這個地步啊,你看看,都病成這樣兒了,萬一死了呢?這是不是罪過?”因為上呼吸道感染和肺炎就死人,這真是太冤了,可有什么辦法?這還沒研究出抗生素呢,連我這個穿越女都得按部就班,陸云逍這混蛋就想一口吃下去個胖子,太過分了吧。
夏清語氣呼呼地在心里腹誹著,旁邊朝云見她面色不善,忙陪笑道:“是,奴才回去和爺說,下一次不讓他們拖成這個樣兒,要早點兒送過來……”不等說完,就聽夏清語吼道:“你說什么?還有下一次?”
朝云收了笑容,正色道:“奶奶,這些又不是好人,便是治死了,也是他們罪有應得。爺說了,他細細查過,這些死囚都是罪證確鑿,并沒有冤枉的。但凡是死囚,他們手里哪會沒有人命?奶奶只顧著憐憫他們。卻不想一想那些被他們害了的冤魂,又有誰去憐憫?便是憐憫又如何?還能從陰曹地府把人拉回來不成?更何況,雖然用這些人試藥,聽著像是拿他們做試驗似得。可這到底還有一線生機不是?奶奶的藥若有用。他們就能撿回一條命,將來上了戰場,多殺海匪,還能將功贖罪改過自新,這不比天天等死,必要等著挨那一刀強?奴才實話和奶奶說,奴才拿了知府手令去牢里提人時,其他死囚還都羨慕呢,聽說有那囚犯為了得這樣一次機會,裸著身子挨凍。就盼著能凍病了。更有一件事,爺不讓奴才說,好像故意在奶奶面前賣好兒似得。只是奴才實實不想讓奶奶誤會爺,所以少不得也要告訴奶奶了。您知道嗎?就因為要為您準備這些犯人做試驗,爺事先熬了十幾天的夜。查府庫里的案卷,還平反了兩件冤案呢,奶奶您說,這難道不是功德?就是這些犯人沒救過來,他們到底為了奶奶的藥做些貢獻,也算是功德了。”
朝云那是什么嘴頭,更何況他說的又有道理。就連夏清語都不得不承認:陸云逍這一招雖然狠辣。但他狠辣的理直氣壯,光明正大,沒聽朝云說嗎?那些死囚犯人陡然間看到這一縷希望,都上趕著求他狠辣些呢。
一念及此,心中也不知道是個什么滋味兒。過了好半晌,方抬頭看著朝云輕聲道:“等你們爺回來。你和他說,若是有那殺了許多人,犯了許多案子的窮兇極惡之輩,就不要送過來了。”
朝云愣了下,接著才豎起大拇指。嘻嘻笑道:“奶奶如今真是變了,該狠辣的時候,這心也不軟呢。放心,我們爺哪里會考慮不到這一點?送到這里的都是因為各種理由殺人,用爺的話說,就是‘罪不容誅情有可原’,所以才給他們一次機會,不然,這一次機會也得不到。”
夏清語沒再說什么,陸云逍是如此細心,把方方面面都考慮到了,她還能說什么?因見白薇白蔻已經按照藥方配好了藥。她方把精神一振,一邊看白薇白蔻掛上輸液瓶,一面對她們道:“這些事你們已經做得很熟練了,今天又恰好是幾個強壯的病人,血管好,不如你們來練下手,給他們打吊針吧。”
“啊?”
白蔻白薇一齊驚叫,但夏清語心意已定,兩個女孩子沒辦法,只好硬著頭皮,將那小小針頭上的皮膜兒去掉,一時間手也有些顫抖,只覺著小小針兒竟是比鐵棒還沉。
這里孫長生剛剛對著簡易玻璃注射器發了一通贊嘆,一聽說要打吊針,連忙猴子般躥過來,蹲到白蔻身邊,為她鼓勁兒道:“別怕,肯定沒問題的,你看他這血管,跟蚯蚓似得,這怎么可能打不進去?你要是怕,讓我來。”
“你走開。”白蔻扭頭齜牙,然后深吸一口氣,腦海中回憶著素日里奶奶打吊針時的動作和交代的要點,用烈酒消毒后,就慢慢將針頭推了進去。
都是些粗壯漢子,過程還算很順利,兩個丫頭越來越膽大,后面的動作越發熟練。夏清語站在旁邊摸著下巴看她們,忽然對身旁阿丑道:“烈酒再怎么烈,終究度數不算太高,若要起到消毒的作用,還是該想辦法提煉酒精。就是我上回和你說的辦法,你試過沒有?”
阿丑道:“我還沒試呢,想著來得及。如今已經能把藥材提煉出有用的成分配成輸液藥,提取酒精又算得了什么難事?有了陸大人送來的工具,更簡單了,奶奶要用,我今天就弄。”
夏清語點點頭。這一次朝云總共送來了七個犯人,白蔻白薇不一會兒就把吊針都打完了。而孫長生看著這一幕,再次陷入了深深地震驚中。
杏林館里總共只有兩張床,這些犯人根本放不開,好在他們都是被擔架抬來的,此時就躺在擔架上,有兩個發高燒的在輾轉呻吟著,腦袋上覆著濕巾,身上腋窩和股溝頸動脈等處則是敷著冰塊。
朝云當然不會留在這里看著這些犯人,但是陸云逍的二十親兵卻留了下來,十人輪班看守,一時間,夏清語這杏林館竟成了臨時看守所,讓來治病的百姓們都是心驚膽戰。
就連夏清語都沒想到,三天后,七個死囚竟然全都活了下來,一個都沒有死。別人也就罷了,那兩個肺炎病人竟然也能康復,這真的不能不說是上天降下的奇跡。
難道是這些人勇于試藥的行為連上天都感動了?夏清語只能這么想,她和阿丑研究出來的藥,她自己心里清楚,在這個時代,肯定是非常厲害的不假,畢竟輸液本身就比口服藥起效更快吸收更好,但要說能讓這么重的幾個病人起死回生,那不是笑話,那是神話。
不過朝云一句話,卻讓她茅塞頓開,明白了這些死囚為什么會康復。她的藥物固然是有一些作用,但最重要的,是這些原本身在絕望之中的死囚忽然間就看到了一縷求生的希望,所以每個人都爆發出了無與倫比的求生意志,配合夏清語手中這堪稱厲害的輸液藥,可不就是從鬼門關前抽身而退了呢。
朝云的話也沒什么稀奇的,就是對其中一個人笑著說了句:“你小子運氣夠好,這下行了,可以回去看你那瞎了眼的老娘了,日后還能當兵,掙一份軍餉養活她,真立了功,說不定還能升做小隊長百戶什么的,到時候你那如花似玉的媳婦兒也算是苦盡甘來了。”
聽了朝云的話,那年輕人憨笑著不知道該說什么,但臉上卻全都是激動欣喜的笑容。他就是兩個肺炎病人中的一個,還是較重的那一個。因此夏清語聽到朝云的話,又看到小伙子的表現后,心里便明白了。趁著那二十親兵組織死囚排隊離開的時候,她悄悄問朝云道:“那小伙子犯了什么事兒?我看他不像壞人啊,而且從你剛才的話里,他好像也很孝順母親疼愛妻子,那怎么會殺人呢?”
朝云拍了一下大腿道:“嗨!奶奶就別提了。那人叫張大明,本來為人很好的,勤勞肯干,家雖窮,也不是揭不開鍋。后來還娶了個遠近聞名的俊俏媳婦。誰知這一下禍事就來了,他媳婦去年下地送飯的時候,被一個從城里到鄉下溜達著的大少爺給看上了,調戲了一番。從此后,那媳婦就躲在家里不敢出來。可那紈绔少爺不肯死心,整日里惦念著怎么讓張大明把媳婦休了,他好把人搶回去。使了不少暗招,都沒奏效。后來更是忍不住淫邪心思,天天跑去張家外面流連。這張大明也是個氣性大的,你說那紈绔愛溜達就溜達唄,你媳婦只要不出去,他還能入室行兇不成?可他氣不過,一鋤頭把那紈绔打死了,那紈绔的爹也是杭州城有頭有臉的鄉紳,哪肯干休?原本定的是斬立決,可知府大人憐他也是事出有因,所以判了個秋后處斬。偏偏今年因為爺過來了,所以全省上下都把重心放在抗擊海匪上,秋后該處斬的這一批犯人就拖了下來,直拖到前些日子,爺忽然想起可以用他們試藥,就和知府大人說了,暫不處決他們。往后的事兒,奶奶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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