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面上冷靜異常的菜刀憂心忡忡的時候，積余縣的各項工作已經收到了良好成效。

經過多次拉鋸談判，龍島鋼鐵讓步，作出了把廠子建到離縣城10公里處的嶺北鄉的決定。作為條件，積余縣政府答應修一條高等級公路到龍鋼新址，并附贈深水井兩眼。

舉行簽字儀式的時候，寧中成簽完，放下手里的簽字筆，說道，“吳縣長，我得承認，這次掰手腕兒沒掰過你，以后，龍鋼在你的眼皮底下討生活，你可得高抬貴手，不要殺得太狠。”

吳蔚笑道，“寧總說的哪里話來。龍鋼屈尊降貴到積余來，是積余四十萬百姓的榮幸。”

這話說的寧中成心里舒服，端起紅酒，又道，“吳縣長，以后會有不少龍鋼人遷過來。我們的想法，是在積余城里建個小區，這事佩山已經向你們提過了，還想請吳縣長盡快落實地塊！”

“這是必須的。龍鋼人遷來，也能凝聚起積余縣城的人氣和商氣，這可是我們求之不得的事情呢。”吳蔚笑道。

這次簽字儀式，副市長寧曉全作為主管領導，也參加了。見二人客套，寧曉全笑道，“龍鋼搬遷，這是利民利企的大事。企業在市區，發展空間受限，這次搬到積余，不但增強了積余的經濟實力，也拓展了全市的發展空間。二位，今后還得精誠合作，順利完成龍鋼的退城進郊工作！”

二人紛紛點頭允諾。龍鋼的兩個備選方案，意圖均未達到。站在一旁的龍佩山心里不太舒服，看著吳蔚的笑臉恨得咬牙切齒，但臉上卻沒有表現出來。談判過程中，吳蔚的態度十分強硬，特別是在選址上，更是錙銖必較、寸土不讓，好像積余就是他家的一樣。

吳蔚不知道的是，除了龍佩山對他不滿以外，龍天一更是覺得自己臉上沒有面子。

接到龍佩山的電話，龍天一冷笑道，“佩山，真是沒想到，你們龍鋼這么軟沓沓的！就非得選積余？其他縣不行嗎？”

“哎！若比較起來，積余的地理位置和基礎條件確是不錯的，但也沒到非積余不可的地步。我也不知道寧總怎么非看中了這里。他嘴大，我嘴小，他說的，我只能聽著。這件事，讓你費心了！龍鋼搬過來，一切還得仰仗你呢。”

“仰仗我什么？我就是一個破紀委書記而已，查案子說了不算，這種事說了更不算！”龍天一冷笑道。

掛了電話，龍天一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在市紀委工作的時候，那是何等的風光啊。特別是那些有錯在身的領導干部，見到他們哪個不是點頭哈腰，現在倒好，一年到頭只查雞毛蒜皮的小案子，都是村干部、村黨員違紀的，雞零狗碎，再也找不到案情突破后的那種感覺了！

年前拿下了龍鋼項目，吳蔚自然也是興奮異常。千畝礦坑回填項目已經破土動工，龍鋼退城進郊簽約，積毛公路到積志鎮的鄉級路完成招投標并開挖邊溝，半年多，這幾件大事一一落實下來，也算得上小有斬獲吧！

他知道，自己干得這么順利，與強衛這個一把手充分放權有很大關系。他時不時過來走走，看看強衛，聊聊工作上的事情。

快過年了，手里拿著一份過年送禮的清單，吳蔚有些發愁。——雖然縣里的各項工作已經慢慢推開，但財政仍然捉襟見肘。昝云飛當市長，他可以跑去伸手要一些來，可現在換了許伍元，他怎么向他張嘴？

對上、對下，過了一大年，都應該有個說法。上面需要打點，下面需要關心，他這個一縣之長，愁事還真是多。

他不是沒有抱怨過，這是干嗎？苦哈哈的緊日子。

一到這個時候，洛文海的影子便會跑出來，全省干部大會上的講話的一段話便會出現在他的腦子里：要是有錢隨便你花，還用我們這些市縣鄉村干部干什么？不就是因為沒有錢，還得為老百姓辦事，才讓優秀的干部上來嗎？誰要是想悠哉悠哉，最好別當這個官。

正琢磨著的時候，王君成進來，說是費傳奇到了。

吳蔚一撫額，這個丫頭，快過年了，還跑來干什么！

人還沒站起來，費傳奇跳了進來，雙手一拍，“哈！靚哥，我來啦！”

還沒等吳蔚說話，費傳奇瞪大眼睛，說道，“靚哥，你怎么變得這么老了？一點兒都不帥了，沒有王君成帥了！”

王君成臉一練，“傳奇，哪有！吳縣長……”

“君成！”吳蔚沒等王君成把話說出來，便打斷了他，“你帶傳奇先到招待所去。傳奇，你累了，先去休息一會兒吧。”

“靚哥，我一點也不累，王君成把我接過來的。”

“這次來，有什么事？”吳蔚覺得跟費傳奇無話可說，只好被動地來了一出兒親家母借黑豆——沒話找話。

費傳奇過來抱住他的胳膊，前胸還故意在他胳膊上蹭了兩下，見吳蔚躲閃，費傳奇“咯咯”笑了起來。

“我這次來，不是找你的，我是來找王君成的。我們倆商量好了，他要帶我去爬山。他說，哪個鎮上有個老廟，很靈的。”

吳蔚想起戚蔓兒來時，曾經讓宣美佳帶她去過，這個丫頭怎么知道的？

眼睛瞟向王君成，王君成一縮脖子，不敢和吳蔚對視。

“現在太冷了，一個破廟，深山古剎的，有什么好玩兒的。今天在這兒住一晚，明天就回去吧。”吳蔚開始攆人了。

“我不回去。我要去看看，我要拜拜菩薩。”吳蔚發現，費傳奇好像開朗了不少，雖然還是那么固執。

“明天我已經安排好工作了，下鄉去慰問。你自己一個人去？”

“你去你的，我有君成陪著就行了！”

“明天我也得陪著吳縣長去！”王君成趕緊說道。

“讓別人去。那個古廟特別靈，那可是你說的，你要是不陪我去，你就是小狗！”

吳蔚臉一黑，怎么連小狗都出來了！王君成卻是臉一紅，趕緊用目光向吳蔚求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