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官謝娘娘,”韓約得了安錦繡的話后,忙就起身給安錦繡行禮。
“這個時候你與六殿下走得近些也好,”安錦繡說道:“你跟六殿下說,賑災(zāi)放糧之事,誰都可以做,他不必跟二殿下比,有些事心意到了,自然會有人感激。”
韓約說:“那五殿下不是也得一個好名聲了?”
“百姓不會管皇族之事,”安錦繡道:“你們不要想著去壞二殿下的事,來敗壞五殿下的名聲。”
韓約噎了一下,昨天晚上是有幕僚跟白承英說,要在二王府發(fā)的粥糧里做些手腳的。
“當(dāng)然,請六殿下也防著一些二王府和五王府的人,他們不想害人,不代表五殿下那邊不會想害人的心思,”安錦繡說道:“讓六殿下有些防人之心。”
“下官明白了,”韓約領(lǐng)命道:“下官這就再去見六殿下。”
安錦繡把頭點點。
韓約這天走出小花廳的時候,沒再停下來跟紫鴛說話,只是望著紫鴛一笑后,就走出了院門。
紫鴛看著韓約的背影愣了一會兒神,隨即低頭去看白承意,不再想一個自己喜歡的男子很難,把心給另外一個男子,對于紫鴛來說,其實更不是一件易事。
尚書省的廳堂里,白承路正在怒視著安太師,道:“太師,這事說白了是我皇室之事。”
安太師慢條斯理地道:“二殿下,下官也感念太子殿下的孝心,只是圣上的旨意在那里,天下人人皆知啊。”
白承路說:“我父皇只是下旨讓皇后娘娘靜養(yǎng)。”
安太師說:“圣上說過除奉旨之人外,入中宮殿者死。”
“太子殿下是皇后娘娘的親生兒子!”白承路起身怒道。
安太師說:“八位皇子殿下,有誰不喊皇后娘娘一聲母妃呢?”
“你什么意思?”白承路手指著安太師道:“你編排我們皇室子嗣之事?”
被白承路蓋上了這么一頂大帽子,安太師也只是一笑,道:“二殿下,下官何時說過這等大逆不道之話?太子殿下要見皇后娘娘,就請?zhí)拥钕律险劢o圣上吧,這事只能由圣上決斷。”
“你,”白承路詞窮了。
安太師說:“太子殿下畢竟已成年,如今圣上不在宮中,太子殿下如何進(jìn)后宮?”
太師一黨的官員這時都說,請?zhí)诱堉际雷诘脑挕?
安太師掃了一眼方才幫腔白承路的人,道:“我奉勸各位都安生一些,后宮之事,豈是你我能問的?皇后娘娘的身體如何,你們還要我說嗎?圣上親征,不代表你們就能肆無忌憚,有我安書界的一口氣在,我看誰敢亂政!”
安太師這個亂政的大帽子往眾人的頭上一砸,幫腔白承路的官員們,無人說話了。
“太師,”有安太師門下的官員說了一句:“今天這事,您還是上奏圣上吧。”
安太師捻須一笑,道:“這也要看這事是大是小了。”
這下子,站在白承路這一邊的官員,更是不敢說話了。
白承路本來就心里沒什么底氣,他自己都覺得白承澤讓他辦成這事是強(qiáng)人所難,現(xiàn)在看自己的人被安太師說得整個就啞口無言了,白承路重重地哼了一聲后,拂袖而去。
“都去忙吧,”安太師在白承路走了后,跟廳堂里的官員們道:“若是太子殿下能正大光明地見皇后娘娘,二殿下又怎么會把這事拿到尚書省來說?圣上不在,朝政由眾臣決議,可是你們也要弄清楚,內(nèi)廷之事,不是我們這些臣子能過問的。”
安太師一語言畢,廳堂里鴉雀無聲。
安太師起身就往廳堂外走,快走到門前時,又停下來看著眾臣道:“方才我進(jìn)宮去拜見安妃娘娘時,見到了九殿下,北地流民之事,九殿下聽幾個大內(nèi)侍衛(wèi)說了。諸位,九殿下如今尚還是孩童,卻給了我銀兩,讓我去賑災(zāi),去接濟(jì)那些北地的流民。”
聽了安太師的話后,馬上就有官員道:“沒想到九殿下雖年幼,卻顯出仁德之心了。”
廳堂里響起了一片稱贊白承意的聲音。
更有官員大聲道:“九殿下如此,是我祈順之幸啊。”
白承澤一黨的官員這會兒敢怒不敢言,只是白承澤隨駕出征,他們現(xiàn)在沒底氣明目張膽地得罪千秋殿的安妃。
有官員走到了安太師的跟前,說:“太師,流民之事下官也聽說了,九殿下都出力了,下官又怎么能對流民之苦視而不見呢?下官也會捐糧的。”
“此事各位今晚去安府我們再議吧,”安太師沖自己的這個門生滿意地一點頭,走出了尚書省的這間廳堂。
大管家在廳堂外的院子里站著,看見安太師從廳堂里走出來了,忙迎到了安太師的面前。
“二殿下去哪兒了?”安太師邊往尚書省外走,邊小聲問大管家道。
大管家說:“回太師的話,二殿下好像是去找宗親們了。”
安太師冷笑,白承路為了白承澤也是盡了全力了,只是宗親們就能替他作這個主了?白承澤讓太子見皇后,這位皇子殿下為了對付他的次女,已經(jīng)玩火到不怕把自己也燒傷了。
大管家說:“太師,您下面要去哪里?”
安太師說:“六殿下現(xiàn)在在哪里?”
大管家忙道:“六殿下這會兒在戶部,太師,六殿下好像也要捐糧出去。”
安太師哦了一聲。
大管家光聽安太師的這聲哦,也不知道白承英也要賑災(zāi)這事,對他們來說是好還是壞。
“去戶部,”安太師跟大管家說了一聲。白承英這個時候要賑災(zāi),安太師并不奇怪,白承英這是在為白承允賺名聲,不久之后,白承路也會為了白承澤做同樣的事。看來今年北地的流民來京城倒是來對了,安太師在心里想著,不管朝中的諸人為的是什么,這些流民估計有大半,可以熬過即將到來的冬天了。
大管家伺候著安太師上了轎,沖轎夫喊了一聲:“去戶部。”
安太師人還沒到戶部,在戶部的白承英,在千秋殿中的安錦繡就已經(jīng)知道,安太師說白承意出錢賑災(zāi)的事了。
袁義聽了來報信的太監(jiān)說完話后,馬上就看向了安錦繡。
安錦繡沒動聲色,說:“太師現(xiàn)在去哪里了?”
這太監(jiān)道:“太師去了戶部。”
“六殿下呢?”
“回娘娘的話,六殿下在戶部。”
安錦繡這才沖這太監(jiān)一揮手,道:“我知道了,你下去領(lǐng)賞吧。”
來報信的太監(jiān)忙就退了下去。
袁義說:“娘娘明明叮囑過太師不要借九殿下的名義啊。”
安錦繡搖了搖頭,她的這個父親還真是一點機(jī)會也不放過。
袁義說:“主子,要找太師過來嗎?”
“他話都說出去了,還怎么再收回來?”安錦繡說:“算了,這樣或許能救活更多的人。”
“那,”袁義說:“六殿下不會對娘娘和九殿下生疑?”
安錦繡小聲道:“太師去見六殿下了,應(yīng)該就是跟六殿下解釋去的。”
袁義坐在了安錦繡的身旁,“太師對九殿下的心思還能藏多久?四殿下現(xiàn)在是信著主子,可是說九殿下也想爭位的人多了后呢?四殿下還能再信主子嗎?”
安錦繡手指敲著扶手道:“他現(xiàn)在只能信我,跟白承澤都還沒有爭出一個高下來,他再給自己找一個敵人?那他成不了皇,除了他自己,他怪不得別人了。”
“最后若是九殿下成皇,主子你要怎么辦?”袁義突然就問安錦繡道。
安錦繡沒有回答袁義的這個問,只是手握成拳,狠狠地砸在了坐榻的扶手上。
袁義嘆氣道:“主子,到時候就是四殿下成皇,我們能順利地出宮去嗎?”
安錦繡還要用拳頭砸扶手,被袁義伸手?jǐn)r住了。
看著安錦繡砸紅了的手,袁義小聲道:“你跟自己過不去做什么?不疼嗎?”
“走是一定要走的,”安錦繡看著袁義道:“再難我也要走。”
袁義覺得這話安錦繡不像是對他說的,反而像是在跟她自己說,“好,”袁義把安錦繡的手輕輕放開了,輕聲道:“到時候,我就是拼了這條命不要,也會護(hù)著主子出宮去的,我……”
安錦繡伸手就把袁義的嘴捂上了。
袁義坐著沒動,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安錦繡。
安錦繡深吸了一口氣,拿開了自己的手,道:“我出不了這個宮門,那是我與將軍有緣無份,我不用你拼命,袁義,我就是出不去,你也要出去,憑著你的這身武藝,沒有人可以攔得住你。”
袁義望著安錦繡一笑,說:“主子,今天出不去,我們就明天再試,我們總有一天可以走出那道宮門的,我陪著主子好了。”
安錦繡微蹙了眉頭。
袁義接著道:“我無牽無掛,待在哪里都一樣的,在宮里也好,不愁吃穿,也沒人指使我干活。”
安錦繡說:“你不是要闖蕩江湖的嗎?”
袁義笑道:“主子,我說的江湖就是到處去走走看看,哪天有這個時間了,我再出去走走好了,這又不是非做不可的事。”
安錦繡看著袁義內(nèi)疚道:“你就不要安慰我了,你這輩子已經(jīng)被我害得不輕了。”
袁義聽了安錦繡這話,有些著急了,說:“主子,沒有你跟少爺,我早就死了。”
“沒有我跟元志,你和袁威也能逃出去的,”安錦繡馬上就說道。
“主子!”袁義小聲叫了一聲。
安錦繡沉默了。
袁義陪著安錦繡坐著,有些話題對他們來說就是不能碰的,每回一碰,他與安錦繡的心情就都不會好。
紫鴛走到了小花廳門前,從半開的門里看見隔著一個小桌案,坐在同一張坐榻上的兩個人后,猶豫了再三,還是轉(zhuǎn)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