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雲亭這個人他已經聽說過好久了，但是今兒個頭回見著真人。
只能說是好奇許久。
今天一見面，給袁合平留下印象還不錯。
“這小子有意思啊。”
霍雲亭再次大步流星往化妝間走，一路上依舊無視了來來往往的工作人員。
當然，那些人也都沒再打招呼。
剛剛看他和羅伯·明可夫對峙，雖然不知道這倆人說的是啥，但就瞧他倆的臉色就知道肯定不是什麼好事兒。
至少是不歡而散。
霍雲亭回了化妝間，冷著臉坐下。
羅伯·明可夫也跟在後面，揮手把那挺委屈的禿頭胖子招呼過來，兩人小聲嘀嘀咕咕說著，那禿頭胖子頻頻點頭。
說完，羅伯·明可夫拍了拍那禿頭胖子的肩膀，又大聲招呼著服裝組，把那套金光閃閃的戰甲拉走。
那禿頭胖子再回到霍雲亭面前，禮貌的道了歉。
霍雲亭微微頷首，隨後也表達了一下自己的歉意，自己剛剛對這胖子有點衝了。
說白了這禿頭胖子也就是個打工的，上面兒怎麼吩咐他怎麼做。自己再怎麼發火也不應該發到他身上。
聽的霍雲亭和他表達歉意，那胖子還有些受寵若驚。
剛剛導演和他談話的時候把事兒說明白了，這個霍雲亭雖然身份地位都不如程龍和李蓮傑這兩位，但是他的情況比較特殊。
師傅比較多，這個背景也是……像什麼國際體育總局，中華武術協會。
當然，羅伯·明可夫也不太懂，但他也能猜出來是官方部門。
而這禿頭胖子聽他一說，汗毛都立起來了，官方力挺這誰惹得起啊？
禿頭胖子趕緊表示是自己說話太沖了，兩人又互相客套幾句，最後開始重新上妝。
不過這次要簡單許多，只是按照霍雲亭的要求勾勒了一下五官，粘了一圈假鬍子。
羅伯·明可夫那邊吩咐完道具組就來找霍雲亭解釋這個事兒。
“霍，我覺得還是要和你詳細說一說。”
“因爲最初的劇本設定，玉疆戰神是一個淫魔，他連王母娘娘都不放過。所以服裝妝容上也都是朝著那方面去設計。
“但是後來王忠軍先生要求改劇本，所以就把淫魔的設定去掉了，但是妝容問題忘記和化妝師說了。”
“所以很抱歉。”
霍雲亭一聽愣了一下，裡面還有這麼一段故事，張德邦怎麼沒跟自己說？
最後只是微微點頭，“我明白了。”
半個小時左右，妝化完，霍雲亭起身離開去放水，恰好瞧見李蓮傑。
“李老師。”
霍雲亭打了個招呼，站在他一旁。
李蓮傑嘴角叼著煙，悄悄朝霍雲亭下方瞥了一眼，心臟驟然一停，心中不由得感慨，自己還是老了。
“我說雲亭啊，我剛剛聽說你和導演討論改妝容的事兒？”
霍雲亭點點頭。
李蓮傑抖了兩下，提上褲子，遞過去一根菸。
“其實吧，改不改都一樣。”
霍雲亭眉頭皺起來，“這怎麼能一樣？我就沒見過哪個美國片兒裡的反派是這個妝容。”
“刻板印象唄。”
李蓮傑長嘆一聲，“他們吃戰爭紅利，發展的太快了。好萊塢好萊塢，你現在去大街上隨便找個人問問聽說過好萊塢沒，肯定說聽說過。”
霍雲亭沒說話，一時間廁所裡只有稀稀拉拉的水流聲。
過了半晌，“那不試著改變一下，這形象就永遠板不過來了。”
李蓮傑啞然失笑，“《功夫之王》是中外合作，咱還能有些話語權，那要是換成美國人自己拍的呢？人家鳥你不？”
“這就涉及到一個文化輸出的問題了。”
最後眼睛又朝他下面瞥了一眼，拍拍他肩膀，“行了，說這幹啥。今兒這事兒做的挺牛逼的。拍戲去吧。”
李蓮傑離開，霍雲亭還留在廁所不動彈，又點上一根菸。
驀然地他就覺得有些憋屈。
這種事兒說大也大，說小也小，但總歸有一點逃不掉，就是他孃的讓人欺負到頭上來了。
唯一值得說的就是讓他懟回去了，沒欺負成。
“他大爺的。”
有一股氣涌在霍雲亭胸口，那憑什麼就不能是我們搞一搞他們？
忽然之間想到一句話：寇可往，我亦可往！
……
程龍還在化著妝，霍雲亭先去了片場對臺詞。
半道上服裝組把他叫過去，給他換了一身黑色的軟甲，肅殺之氣濃厚。
有一場戲是他囚禁玉帝和王母的片段。
到時候會有一個侍女過來端酒，不小心弄倒，然後自己派人把這侍女拖下去杖斃。
演玉帝的人叫王德順，是個老頭。
別看這老爺子都七十了，那一身肌肉真不是蓋的。
霍雲亭覺得他就像是瘦下來的張紀忠。
那王母是誰演的呢？
再一扭頭，愣住了，過了好半晌才試探性的喊了一嗓子，“阿姨？”
劉小莉頭髮盤起來，插著各種頭飾，穿著一身黃白相間的長裙朝霍雲亭淡然一笑。
霍雲亭有些懵逼，她不是來探班的嗎？這怎麼還演上王母娘娘了？
“導演說我媽的形象特別適合王母娘娘。”
劉亦霏穿著一身淡紫色的抹胸長衣，抱著一把琵琶，幽幽的跑到他身邊來。
劉亦菲這身裝扮確實好看，一股東方古典美人氣息撲面而來。
明眸皓齒，溫文爾雅。
忍不住就上手去撓了撓她的下巴，想著劉小莉演王母的事兒，心中突然猛地一驚。
臥槽，要是按羅伯那意思，最開始玉疆戰神的定位是個淫魔，這他媽戲演的就太尷尬了。
此時心中不由得又升起一絲對於王忠軍的感激。
感激兩秒，恢復平靜。
自己該跑還是得跑，他媽的拿六成錢太虧了。
霍雲亭大步邁上臺階，坐在寶座上俯視下方。
劉亦霏抱著琵琶在一旁看著，這時霍雲亭給她的感覺就是陰冷，喜怒無常，殺伐之氣。
琵琶輕輕放在地上，蹲下來手託著腮，眼中流露出迷戀之色。
這就是自己男人呀，真帥。
然而此時的霍雲亭一雙鷹眸銳利的掃視著下方，心中想的卻是，我草，看的真他媽清楚。
自己以前上課的時候搞小動作，老師是不是其實都能看見？霍雲亭這樣想著。
從寶座上坐了一會兒，找找感覺，就去和玉帝王母對臺詞兒了。
他和玉帝的臺詞不多，大多都是和王母在說。
兩人在一旁對著臺詞兒，劉小莉突然開口問道，“雲亭，你覺得華誼怎麼樣？”
華誼怎麼樣？
霍雲亭想了想，“我覺得挺好。就目前來講，應該是國內搞電影最牛逼的了吧。”
他對華誼不算了解，實際上他對業內的公司都沒有太多涉及，畢竟他是打算自己單幹的人，這種事全交給張德邦來琢磨就行了。
回過神兒來，臉色有些怪，“阿姨，您這是想簽約華誼？”
沒看出來啊，人老心不老，阿姨還有這心思？
“去去去，我簽約什麼，我就是玩兒玩兒。”劉小莉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我是琢磨著讓茜茜簽約華誼行不行。”
霍雲亭愣了一下，“華誼有這個意思？”
劉小莉左右看了一眼，沉思著點點頭。
這下他恍然大悟。
他之前就一直好奇怎麼邀請劉亦菲來演這個角色。
照理說華誼裡面也不缺上升期有實力的女演員。李冰冰都弄過來了，那直接換雙冰不行嗎？
現在一看，這是把《功夫之王》這片子當成見面禮了啊。
咦，不對，李兵兵好像已經跟著王晶花跳槽了。
劉小莉琢磨著開口，“華誼雖然是電影公司，但現在國內影視行業的側重點還是在電視劇上吧。”
一說到這個，霍雲亭啞口無言了。
主要是真不懂。
想了想，“我之前不是和茜茜拍了《不能說的秘密》嘛，再過幾個月應該就上映了，到時候看看成績再說？”
劉小莉嘆息一聲，點點頭，“也好。”
猶豫半晌，霍雲亭還是補道，“阿姨，見面禮都收了，這要是放人家鴿子就有些不合適了。”
劉小莉沒說話。
上午的時候用了幾個小時把文戲拍完，隨後李蓮傑的默僧形象也換成了孫悟空。
他的妝容比較好弄，而程龍的裝估摸著要等到下午才能花完了。
羅伯·明可夫一琢磨，乾脆先拍玉疆戰神和孫悟空打鬥的片段得了。
李蓮傑的孫悟空用的不是特效，都是化的真妝。
據小道消息謠傳他演孫悟空之前還特地請教過六曉齡童，問他怎麼才能把孫悟空演好，六小齡童告訴他養只猴子再說。
不過這件事兒被李連杰自己在劇組闢謠，他說六曉齡童當初說的是讓他去請教真猴子，不是讓他養猴子。
不過這種事兒真僞霍雲亭就不清楚了。
“雲亭，這回咱可得好好比劃比劃了。“李蓮傑笑著說道。
“那不得讓袁老師給咱設計設計。”
坐在小馬紮上抽菸的袁合平擺擺手，“用不著設計，直接來就行。”
李蓮傑本身就是沉浸多年的老戲骨了，靠武打戲起家的。他要是設計一些動作進去，反而影響他發揮。
至於霍雲亭，他主要是想看看這小子到底有個什麼樣的實力。
正所謂百聞不如一見嘛。
霍雲亭見他這樣說，在兵器架上挑選了一下，然後眼睛一亮，拿起一把鬼頭大刀……
“停停停！”
袁合平趕緊給他叫住，“我說雲亭，讓你倆隨便演，但是你這個兵器不能挑的這麼另類啊。”
“你一個統治整個天庭的大反派，用鬼頭大刀，有點兒……忒狂野了。”
霍雲亭一聽，這倒也是，是他想的太淺顯了，隨後換了一把長劍。
是雙手劍。
“雲亭，既然沒有設計動作，那咱倆不如認真來一把試試？”李蓮傑笑著說道，“不收著力，真刀真槍的來。”
霍雲亭看看蘿蔔，他沒說話，便點點頭，“好。”
兩人入場，孫悟空的棍子扛在肩上，臉上笑的放蕩不羈。
玉疆戰神面色陰沉，雙手握住長劍橫於身前。
玩兒劍的，有點意思。袁合平琢磨著。
玉疆戰神身形突然向前衝去，手中長劍恍出一個劍花，絞劍點袍刺向孫悟空腰間。
孫悟空下棍格擋將長劍打砸開，然而玉疆戰神一個反身回刺猛然戳向他腰腹。
這兩招兒動作行雲流水，一點不含糊，李蓮傑將將反應過來，趕緊側身躲過去。
然而這劍卻不收，劍刃刮蹭在他的腰間的束甲上，一時間刺耳如鋼齒摩擦的聲音迴響在整個大殿上。
咬咬牙，棍子用力一砸，將長劍打開，後退兩步拉開距離，低頭一瞧，李蓮傑倒吸一口涼氣。
自己這軟甲居然被他媽刮出來一條痕跡！
這小子用的是多大的勁兒？
不等他反應過來，霍雲亭再次持劍衝上來，白蛇入草，葉底藏花，跪步架劍，螳螂抖翎，弧步插香……
一套劍法耍下來不拖泥帶水，招招衝致命要害打去，李蓮傑格擋的實在困難，一分鐘不到，身上的衣甲就已經出現了無數個豁口。
“噔！”
李蓮傑瞅準機會打在他劍柄上，趁時機趕緊拉開距離。
嘴裡大口喘息著，雙手顫抖個不停。
低頭一瞧，那棍子上已經被砍砸出不少劍痕。
那劍他孃的沒開刃吧？
心中正想著，只見霍雲亭突然跨步側身飛躍，長劍的寒光在燈光照耀下閃爍著，重重朝他劈下來，嚇了李蓮傑一大跳。
額頭青筋暴起，怒吼一聲，棍子橫於身前，長劍重重劈下。
“呵！”
“鐺！”
“咔嚓！”
棍子斷開了。
那長劍繼續往下劈，直到把李蓮傑肩甲劈成兩半兒，這纔將將停在衣服處。
“cut！cut！cut！”
羅伯·明可夫連喊三聲，額頭冷汗都冒出來了。
這再打都該死人了吧？
他們這邊的武打演員都是這麼玩命的嗎？
霍雲亭看看長劍，劍刃上也有不少豁口，質量不太行。
不過長舒一口氣，上午那股悶氣兒算是發泄出來了。
“噹啷”
劍丟在地上，趕緊把李蓮傑攙住，一臉關切，“李老師，您沒事兒吧？”
“實在不好意思，我這沒輕沒重的……您還是讓著我了。”
李蓮傑兩條胳膊還在微微顫抖，面容苦澀。
正要說什麼，卻聽見袁合平失聲叫道，“你這是雙手螳螂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