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八十個堪稱精銳的騎兵,以及超過三百人的步兵,就是哈斯兒城全部的守備力量。
這些軍事力量對于一個只有不到五千人的小城池來說已經(jīng)有些偏多了。
喀喇汗手頭的軍力并不算多,如果不是因為哈斯兒城面對的就是浩瀚的戈壁,面對數(shù)之不盡的沙盜,他不會在這里放一百八十個騎兵的。
帝國強大的軍隊不但要應(yīng)對西面自己兄弟易普拉辛汗國的威脅,也要顧及到甘州回鶻的侵襲。
兩面夾擊之下,喀喇汗玉素樸的軍隊中只有騎兵,高貴的桃花石可汗玉素樸曾經(jīng)說過,只有給戰(zhàn)士安上四條腿,帝國才能應(yīng)對兩面戰(zhàn)爭。
對于帝國來說,已經(jīng)臣服的于闐國在經(jīng)歷了屠殺之后,已經(jīng)沒有了口誦佛號者,那里已經(jīng)變成了帝國的糧倉。
因此,于闐國不需要駐守太多的帝國猛士……
孟元直不這樣想。
他在日益膨脹的自信的催促下,固執(zhí)的認為自己一個人就能拿下這座喀喇汗國邊境的小城。
他找來一塊潔白的綢布,用死去的騎兵鮮血在那塊潔白的綢布上寫下了——宋人孟元直五個血淋林的大字。
然后就把這面旗幟綁在一根長矛上,交給了那個會說一點點自己能聽懂的話的騎兵。
眼看天色還早,孟元直就帶著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十個馬奴,驅(qū)趕著四十多匹戰(zhàn)馬向哈斯兒城進發(fā)。
從這里到哈斯兒城不過十五里,頓飯的功夫孟元直就來到了城下。
夯土制作的城墻不過一丈來高,孟元直覺得自己站在馬背上,只需要縱身一躍,就能跳上城墻,只要上了城墻,這座小城里面就不應(yīng)該有什么人能夠阻擋自己屠殺。
整座城里不過五百人的軍隊規(guī)模,只要自己今天殺幾十個。明天殺幾十個,用不了十天,就能把這里的軍隊清除的干干凈凈。
城頭原本非常嚴肅的守軍,忽然哄堂大笑起來。孟元直回過頭看去,才發(fā)現(xiàn)除了那個渾身發(fā)抖的掌旗人,其余的九個人已經(jīng)跳上戰(zhàn)馬,開始逃跑了。
孟元直惱怒至極,摘下身畔的強弓。箭如流星,九個逃跑的騎兵還沒有逃出強弓的射程,就被他一一的射殺在荒原上。
城頭那些守軍看到這一幕之后,就再也笑不出來了、
“我!大宋孟元直,最后一次警告你們,速速打開城門投降,否則一旦攻破城池,定將你們斬盡殺絕!”
回答孟元直的不是洞開的城門,而是暴雨一般的羽箭,他揮動鐵槍擋飛了幾支來勢兇猛的羽箭。緩緩地退到一箭之地的外面,冷冷的看著城頭的一個胖大男人。
“那個人就是毛拉,穆吉孜?”
握著大旗的騎兵嘴皮子哆嗦著道:“就是他,穆吉孜大人的弓箭可以射下飛在天上的天鵝……”
孟元直單手捉住一支朝自己飛過來的羽箭,皺眉瞅著這枝拇指粗細的羽箭回頭對那個騎兵道:“我要是殺了他,他的手下會不會逃跑?”
“步兵會逃跑,因為他們是穆吉孜大人招來的人手,那些騎兵不會逃跑,一旦桃花石汗知道他們棄城而逃,捉住之后就會丟進蛇坑……桃花石可汗座下沒有逃跑的勇士。”
孟元直嗤的笑了一聲。之前五十位騎兵逃走了十幾個,那不是逃跑是什么?
孟元直笑罷之后,一張臉就變得苦澀起來,看著滿城頭都是守衛(wèi)的軍兵根本就沒有出城來和自己野戰(zhàn)的模樣。心中就對鐵心源充滿了憤怒。
什么叫做山不就我,我去就山?
如果一時間找不到尉遲灼灼,就弄點事情出來,讓尉遲灼灼自己過來找,這就是鐵心源的原話。
不過,當他看到那面血淋林的大旗。胸中就暢快的厲害,不論鐵心源的主意有多么的可惡,至少,在豎立大旗這件事上,非常的對自己的胃口。
如今,那面大旗在春風(fēng)中舞動,獵獵作響,有著說不出的威風(fēng)。
孟元直穿好鎧甲,把臂盾掛在胳膊上,催動戰(zhàn)馬緩緩地來到城前用鐵槍指著城頭的穆吉孜喝道:“穆吉孜,敢和爺爺一戰(zhàn)嗎?”
穆吉孜看著城下的這個狂人,雖然聽不懂他在說些什么,自己的名字還是聽得很清楚的,稍微想一下就清楚,這家伙竟然要自己和他決戰(zhàn)。
穆吉孜長弓綽在手上,緩緩地拉開弓弦,三只羽箭搭在嘎嘎作響的弓弦上。
孟元直看見了拉弓的穆吉孜,胯下的戰(zhàn)馬忽然昂斯一聲,后腿猛的發(fā)力,向前竄了出去,與此同時,他手里的鐵槍已經(jīng)脫手,飛向城墻上的穆吉孜。
與此同時穆吉孜的羽箭帶著尖銳的鳴叫向孟元直飛了過來,戰(zhàn)馬的速度自然比不上穆吉孜的羽箭,三支呈品字形飛過來的羽箭并不受戰(zhàn)馬速度的影響,依舊準確的刺向孟元直的胸膛。
長刀在孟元直的暴喝中飛起,斜斜的劈在飛來的羽箭上,兩支箭跌落塵埃,第三枝速度稍微慢一些的羽箭卻重重的刺在孟元直的胸甲上,發(fā)出一聲清脆的鳴響之后,跌落塵埃……
戰(zhàn)馬依舊在加速,城頭的羽箭如同暴雨般落下。
飛向城頭的鐵槍并沒有對穆吉孜造成任何威脅,距離實在是太遠了,鐵槍重重的釘在城墻上,入土兩尺有余。
孟元直的臂盾護住了頭臉,任憑暴雨般的羽箭落在他的身上,身下的戰(zhàn)馬哀鳴一聲,四蹄一軟就栽倒在地上,只是一瞬間,沒有防護的戰(zhàn)馬就被城頭的羽箭射成刺猬一般。
比戰(zhàn)馬更像刺猬的是孟元直,他將身體蜷縮起來,借助戰(zhàn)馬撲倒的力量,如同一只刺球在戈壁上快速的翻滾,直到撞在城墻上,才止住翻滾的勢頭。
他剛剛抬起頭,一塊碩大的石頭就迎頭砸下來,不得已只好繼續(xù)向右翻滾,城頭亂石如雨……
臂盾格開一塊避無可避的巨石,巨大的震蕩讓孟元直的胸口一熱,嗓子眼發(fā)甜,差點吐出一口血來。
孟元直野獸般怒吼一聲,再一次用臂盾格開迎頭砸下來的巨石,在塵土飛揚中站起身子,右手五指如勾硬生生的刺進堅硬的夯土城墻把身子徹底的拔起。
迅猛上升的左手終于握住了插在城墻上的鐵槍,身體繞著鐵槍迅疾的旋轉(zhuǎn)一周,就頭下腳上的飛上的城墻。
身體尚未落下,四根長槍就狠狠的捅過來,如同老鷹一般在空中飛翔的孟元直兩只手臂在空中劃一個圈子,就把四根長矛攬在懷里,雙腳剛剛落地,就大吼一聲,竟然連長矛帶那些不想撒手的軍卒一起丟下城墻。
穆吉孜聽著城下的慘叫,肝膽欲裂,他無論如何都沒有想到這個不算壯碩的宋人,竟然真的敢一個人就對一座城發(fā)起攻擊。
孟元直張著滿是血漬的大嘴哈哈大笑,手里的長刀卻沒有半分的停歇,在密集的守軍人群中掀起一片血浪,獰笑著筆直的沖向不停后退的穆吉孜。
“殺了他!”穆吉孜大喊,招呼手下進攻,自己卻在不斷地后退,他一點都不愿意和這個魔鬼一般的宋人照面。
孟元直面對洶涌的人群再一次大笑起來,一桿被他搶過來的長矛,如同一條出洞的毒蛇,每吞吐一次蛇信,就會有一個守城軍卒捂著咽喉軟軟的倒地。
嘎嘣一聲,槍頭終于被一柄連枷砸斷,孟元直探手捉過那個手持連枷的西域大漢的脖子,手腕子一轉(zhuǎn)就已經(jīng)扭斷了他的脖子,碩大的連枷掉在腳下,他腳尖一鉤,連枷飛起,松開已經(jīng)死掉的大漢,連枷已經(jīng)牢牢的握在手中……
連枷到處,血肉橫飛。
首先崩潰的不是小兵,而是已經(jīng)不作戰(zhàn)多年的穆吉孜,這一幕讓他想起了很多年前,自己和于闐死士作戰(zhàn)的場景,同樣是血肉橫飛,同樣是悍不畏死。
他知道這個人這時候已經(jīng)沒有多少理智,在他的眼中,只要是活著的人都在他斬殺之列,想到自己這些年收集到的財富,以及自己龐大的家眷,趁著此人還被自己的部下糾纏著,沒有必要和這人死磕,穆吉孜扭身就走。
他沒想著逃走,只想離那個魔鬼遠點,準備招呼更多的人來圍殺這個惡魔,畢竟惡魔只有一人而已。
只可惜,就在他轉(zhuǎn)身的那一刻,已經(jīng)被孟元直殺的心驚膽戰(zhàn)的軍卒,立刻就學(xué)自己的城主,發(fā)一聲喊四散潰逃,有的甚至直接就跳下了城墻。
孟元直不理會四散的潰兵,拎著連枷就向穆吉孜追了下去。
連枷帶刺的錘頭只要敲擊在腦袋上,整顆腦袋就會像熟透的西瓜一般迸裂。
穆吉孜為自己的懦弱造成的頹勢后悔的要死,他沒想到自己的部下連一刻時間都不給自己創(chuàng)造,雖然自己的親衛(wèi)不斷地在攔截那個惡魔,惡魔追殺自己的腳步并未停止,只要聽到身后頭顱爆裂的聲音,他就知道惡魔距離自己不是很遠。
正在奔跑的身體忽然飛了起來,穆吉孜低頭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胸口冒出一截子帶著槍頭的槍桿。
城主死了,那些躲在屋子里偷看的百姓,親眼看到孟元直用連枷敲碎了城主的腦袋,再也無法控制自己發(fā)自內(nèi)心的恐懼。
打開自己的家門,隨著那些已經(jīng)跑遠的軍兵,鬼哭狼嚎的向東面的城門狂奔……(未完待續(xù)。)
ps:第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