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五)
冷戰歸冷戰,兩人偶爾還是要說話的,只是態度比起之前稍微好了些,徐寶山也不干涉他們三只的關系,年輕人嘛,爭風吃醋很正常,當年自己年輕時,那些女人的臉經常被彼此抓的頭破血流的。
徐寶山心里擔心的是更重要的事情,在歸順清朝廷前自己是洪門的老大,后來擔任兩淮鹽務緝私統領,自己卻因為立功心切大批捕殺私鹽販子和洪門弟兄。洪門因此恨徐寶山入骨,將他與其軍師任春山革出會門,并定下“提春字挖眼睛,提寶字割舌頭”的規矩,誰敢再拿徐寶山和任春山的名字做招牌,便處以挖眼、割舌之刑。
任春山早早的告老還鄉,最近卻找到督軍府,說是有重要事情相告。見了,兩兄弟相對無言,任春山一直都是他的背后高參,多次請他出山重新與自己合作都是拒絕,現在卻主動找上門來,肯定是有要事。
任春山老了不少,白發已經爬上兩鬢,幸好說話還跟以前一樣干脆利落,對徐寶山道,“軍長您現在稱霸鎮江、揚州,扼長江咽喉,控京滬要道,是總統的愛將,給革命黨討袁帶來了不少阻礙。陳其美您還記得嗎?”
“記得,那家伙以前是老子手下的小毛頭,給老子提鞋都不配,那廝不是出一百根金條買我的人頭嗎,雜種,老子現在沒空,有空殺他個全家死光光,連根**毛都不給他祖宗留。”徐寶山想起陳其美就氣,他媽的老子的人頭就只值一百根金條嗎,太瞧不起人了。
任春山輕聲道,“聽說投靠了革命黨,到處在安排眼線和殺手,說為了什么革命掃除一切障礙,要在一個月之內取了您的性命。”
徐寶山站起來手用力一拍桌子,砰的一聲,木頭桌面爛了。
靠,又可惜了一張好桌子。
任春山心想,這么久了,這徐寶山的老虎脾氣卻是一點也沒改變,只是可憐這張花梨木辦公桌了,一百年才長一小根的花梨木啊,5555555,心痛啊。
徐寶山抓起帽子就走,任春山道,“軍長您現在去哪?”
“現在帶著兵去掃平洪門。抓了陳其美砍成肉醬做包子吃。”徐寶山對任春山說道,“你去不去,去就跟著我,膽小就回你老家養老去。”
任春山苦笑不得,這壞脾氣的老大,跟以前一點區別都沒有。
勸了半天,最終才冷靜了些,任春山說道,如果把兵派出去掃洪門,揚州這邊兵力空虛,萬一革命黨從揚州入口往北攻,豈不是壞了大事?何況出兵也得跟總統打個招呼,同意倒罷了,如果不同意讓總統覺得您只是個魯莽武夫,那您的光輝形象豈不因為洪門那幾個毛賊而破滅了。
徐寶山氣呼呼道,“就你有理,你說這口氣我怎咽得下。”
任春山道,“這件事就交給我辦好了,我對洪門的熟悉也不亞于軍長您喲。”
徐寶山眉開眼笑,“你早來就好了嘛,請你出山還臭皮臭臉的,咱們兩兄弟,你還怕我害你不成。”
“不敢不敢,春山雖然這幾年居住鄉下,但還是密切關注軍長您的事情,聽了最近的一些傳聞,我也沒辦法隱居了,軍長對我恩重如山,我哪里敢獨自求清靜。”任春山雖是有些老氣,但辦事心狠手辣,想法周密細致,早年在洪門時深得徐寶山器重,一個是狼,一個就是狽,一個是蛇,另外一個就是鼠。
徐寶山眨眨眼睛,叫副官進來,也不說什么事情,只是叫他命令全軍在操場緊急集合,并火速準備花名冊和個人的基本資料,由任春山選擇五百人指揮,武器任選。
鄭華得令,問道,“軍長這是要……”
“軍長要送五百精兵去北京護衛。”任春山眨眨眼睛,這個消息可不能走漏,對方如果有防備,計劃就要泡湯。
臨走時,徐寶山拍拍任春山的肩,“好兄弟,等你回來到我府上喝他個天昏地暗,醉他個十天八天。”
任春山忽然覺得雄心勃勃,隱居,是求得自保,打仗,才是他的事業。
有種英雄重出江湖的鐵血之感。